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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杂种,日你奶奶的.....”
童山濯濯的脑袋映射着日光,一张面皮却涨的通红,这人精瘦矮小身体很是灵活,奔到了近前不容分说,借着前冲之势直接腾空而起,身体蜷缩如球侧旋而飞,在半空中猛地伸展开来,上身略低而腿高,右脚自上而下带着风声直奔路云风的耳门。
紧盯着来势,路云风一步不退,松手抛下怀里的盐包,双臂交叉上举,硬桥硬马的悍然相迎,“嘭”,硬扛下凶猛打击力道的同时,右腿如风,一脚横踹在对方行将落地的左小腿上。
下落之势被骤然改变了方向,凶神恶煞的空中人影已经做不出其他反应,巨大的惯性之下,他俯身向下,脸先脚后的着地姿势让人心里一惊,伴随着一声闷响,飞扬的尘土四溅,那人落地以后直接动也不动的摔晕在当场,一条血迹慢慢的洇了出来。
路云风收了笑意脸色渐寒,可以肯定,他给这人造成的伤势不会太轻,鼻子能不能保住不太好说,掉几枚牙齿恐怕难以避免,可是他心里却没有多大的愧疚。
自从懂事以后,他就听不得别人言语间辱及父母爷祖,这是供在他心里的神明,大过了诸天仙佛,容不得污言秽语来糟践,这是其一。
那空中的一脚势大力沉直奔要害,丝毫也没有留手,如果脑袋挨上了,不死也得去半条命,凶猛的来势激发起他的刚强之性,发作之下,自然要以牙还牙。
围观的众人一阵骚动,眼见得这尚带有两分稚嫩之相的少年,投手投足把个精壮汉子打的生死不知,都有些意外的交头接耳,互相低语着什么。
与周进宝同来的三个人,原本一直牵着马置身事外,仿佛这一切跟他们没什么关系,看见了这一幕,相互交换了下眼色,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着路云风。
周进宝几人一惊,撇下老疤围了过来,一人搀扶起摔在地上的蒜头鼻壮汉,另外两人快步上前查看摔晕在地上的倒霉蛋,然后抬起头,几个人恶狠狠的眼神同时落在了他的身上,路云风夷然不惧的挺立当场,眼神不躲不避,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们。
“小子,你年纪轻轻,手段忒狠了点吧。”周进宝阴声说道。
老疤也是三步并作两步的赶了过来,先是用满是惊奇的眼光瞅了瞅路云风,然后回头一声冷哼。
“狠?这是轻的,哪个再敢上前递爪子,我一定砸断他的狗腿,说一不二!”
说完伸手一拉胸前的包裹结,右手如同长了眼睛一般,一把抓住了包裹里掉下的木棍,迎风一抖当啷啷的响声中,手里多了一条褐里泛黑的三节棍,任由它怪蛇一般拖在地上,老疤左手平平向前伸出,食指勾了勾:
“放马上,堵住我的嘴。”
动了真怒以后,那张黢黑的面孔冷森酷戾,手中的三节棍既粗又大,每一节足有两尺多长,大马金刀的往哪儿一站,凶狠暴烈的仿佛噬人之虎,杜全神色肃然两目圆瞪,手上却慢慢拽出了防身短刀,缓过气来的岗宾也摘下自己带的方头铁锏,冒火的眼珠子死瞪着那麻脸丑汉。
六里铺同来两辆马车上的那些个人,简短交流以后,也慢慢站了过来以示立场。
周进宝暗暗叫糟,他吃过苦头,真是知道老疤不好相与,一个对一个的话,自己这边没人是他对手,先前交待那些场面话,除了想占个理之外,主要是点出双方有恩怨要解决,跟别人没有关系。
货栈里往外派采买,有个成本上的考虑,所以再多也就是两三个人,跑惯山口的老马客眼光忒毒,瞟一眼就知道有两个青瓜蛋子,只要跟老疤一路来的其他同伴不插手,自己这边的人多,以众凌寡的优势就有了,后面他已经盘算好,强按着也得让他吃了这个瘪。
未曾想,那没放在眼里的青瓜蛋子挺生猛,手底下来得也硬,眨巴眼的工夫,两个人先后都在他这里折了,大出预料之外,己方的锐气已失,老疤亮出家伙咄咄逼人,周进宝等人也明白,他把狠话撂出来了,再上手恐怕就不能善了,气势此消彼长之下,几个人心里就有些嘀咕,可如今这情形有些骑虎难下,干吆喝半天,一点交待没有就抬着人灰溜溜撤走,那可真把脸面丢到姥姥家去了。
两伙人正僵持着为难,与周进宝等人同来,却站在一旁一直袖手旁观的三人里,走出一个身形清瘦,面带几分书卷气的中年人,四旬开外的年纪温文尔雅,瞧起来细皮嫩肉,不像是山口上混饭的人,他微笑着走到近前,冲着双方左右一拱手,用商量语气问道:
“周爷,巴爷,在下不知二位因何而结怨,但同是江湖客,不识也相亲,何必非得弄成刀兵相见呢?在下飞鸿信局宗天乘,可否给二位当个和事佬?”
老疤一愣犹豫了下,抱拳回礼却没有说话,那周进宝有些色厉内荏的恨恨施礼,趁势落篷。
“宗爷,您客气了,既然您出来给说合,咱不能不给些面子,成!老疤,这一回咱就这么着,改日再见!还有你这小兔崽子,这回周爷可把你记住了。”
“你说怎么就怎么?记住了咋地?小爷就站在这儿,你咬我啊?”
岗宾年轻气盛,习练拳脚也有些年头,在六里铺的同龄人里颇有些勇名,刚才吃的暗亏让他满心的不痛快,巴不得抡家伙上去砸他个满脸开花,闻言之后立刻模仿着老疤的口气出言挑衅。
那周进宝气的七窍生烟却没有回骂,恶狠狠的盯了岗宾几眼,伸出手遥遥的指了他几下,咬着牙冲着宗天乘拱了拱手,强忍愤怒架起同伴,自去找人商量宿处医治伤势。
除了在场面上有些失势之外,显然也是给足了这中年人面子。
老疤心里一凛,收起了兵刃,冲岗宾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多言,心里虽然没明白为何信局的人会来到交易地,但是人家出头调停,总是消弭了一场无谓的争斗。
自来相打无好手,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也不愿意多生事端,不知道这伙人的底细,也不清楚跟周进宝等人是何关系,所以冲着那人抱拳施礼表示谢意,然后回头招呼着几人收拾散落了一地的盐包。
自称宗天乘的中年人,随手捡起了脚边的一个盐包,轻拂了下灰尘,微笑着递给了路云风,“小兄弟好身手啊,怎么称呼?”
“路,大路朝天的路,谢谢您。”路云风也落落大方的报以微笑,颌首示意后捧着盐包走向石屋。
中年人的两个同伴牵着马走了过来,一个生的贼眉鼠眼,看着不怎么像个好人的干瘪男子,凑上前来低声说:
“爷,咱今儿不走了?就这么几间破房子,要是不想惹人注意,恐怕得跟他们挤挤了,我呀,就是怕您受不得那些腌臜气,要不,咱搭个棚子对付一宿?”
宗天乘侧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笑意不变,语气淡淡。
“咱们虽然是飞鸿传信,但也离不了马背,树底下草窝子里都能睡,比之他们能干净了多少?找人好好商量,不要尽使些横蛮手段。”
那一身青色劲装的干瘦男子腆着脸笑,“那还是让抽风的去吧,我跟这儿陪您等着。”
说着就跟另个同伴做手势,那牵着马的汉子像个庄稼汉,浓眉大眼一脸的朴实,闻言憨笑着把马缰绳往他手里一递,便去找人商议住处。
中年人不置可否,看着石屋处路云风的身影,似乎在自言自语,“这个年轻人身手不错呀,看年纪,跟杰儿差不多大吧?”
干瘦男子揣摩着他的心思,“嗯,眼劲儿足,反应快,时机拿捏的刚好,底子不错,是块好材料!咱试试把他带回去?您要是上了眼,我就去摸摸底儿。”
中年人拂去落到身上碎草屑,抬头看了看天色,脸上涌出了几分落寞疲倦之意.
“出来这许多天,什么也没查到,遇见个有点儿眼缘的也殊为不易,左右也是无事,且去问问是那里来的吧。”
“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