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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主角光环又发光了,巴拉克来到丽江,看到那些壁画,我们再忽悠下,他还不心情一激动就把他那一屋子捐给我们?
我做着美梦,把跟巴拉克所说的话跟汉斯一说,他对着我的主角光环又是一阵猛夸。
晚上我独自又爬了趟象山,眼泪都望出来了,也没发现什么,不过赏月倒是赏得我要吐了。
再过一天,装修队也开拔进场开始装修,这倒不用我们去操心,所有都全包给装修公司,到时只管付钱,有钱当然就要做这样甩手掌柜的事。
晚上我还是一无所获,虽然有了前两晚的铺垫我有心里准备,但什么也没看到还是让我郁闷不已。
过一天中午,巴拉克却打电话给我说他带着人到了丽江了。我自是帮他们订了客栈,又去接了他们去吃饭,才跟这博物院的两个专家谈拓壁画的事。
花的钱倒是不多,按他们说的,就是看面子的事,如果不是巴拉克,他们根本不会跑来去拓这样没多少价值的壁画,我当然不会跟他说这壁画对于纳西族的价值,只说是为了纪念意义。
谈好劳务费,第二天小木就领着巴拉克和专家去山下的院子拓壁画,按他们说至少要工作一星期,那边倒是有住的地方,吃么只能是开车带去。
安排好这一切,突然觉得一下子自己无事可干了,装修不用我操心,拓壁画不用我操心,易辞那儿也不用我去管,与巴拉克商谈他东巴典籍的事有汉斯去谈——两个老外蛮对眼的,我居然成了一个最大的闲人。想想,好像只有扎西那儿录音可以一帮,于是打了电话给扎西。
扎西正在石鼓找到一个老东巴,准备录音,听我说来找他也挺高兴,反正他在石鼓还要呆两天,有个伴总是好事。
电话打完我即开车出发,一小时就到了石鼓,打电话给扎西接了我,直接就去那东巴住处。
扎西找的这个东巴按扎西说,算是石鼓地区最德高望重的东巴了,不过家也够穷的,现在做祭祀的人越来越少,年轻人又不信东巴教,宁愿拿着星相说事也不会觉得这自己祖宗的东西管用,所以,这些乡村里的东巴穷得一塌糊涂那是正常的了。
扎西五百元就请得这个老东巴录音。这也可见传统宗教的式微了。
老东巴倒是全套的装备都穿戴着,东巴帽看着是非常破旧了,衣服也满是褶皱,有的地方还有了破洞,但看着那老东巴一丝不苟地穿起行头,手捧经书,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这时他再不是那蹲在田间地头等死的老头,而是一个沟通天地自然的大巫。
扎西为录音也准备得很充分,他不知道从哪弄了个外录机,带蓄电池的,还弄了个高大上的室外专用话筒,之前试过,隔个几米的收音效果也很好,基本都不用后期怎么处理就行。
“扎嘿哩啊间郁……”老东巴的声音一出来,我就感觉鸡皮疙瘩顺着手臂一直蔓延到了我后背,一股凉意从尾椎那儿再向上直达脑部,如冬日里吃了个冰淇淋般舒爽通透。
老东巴念了几段,然后又再跳一段,虽然是表演录音,他却是一丝不苟地按着祭祀时的仪轨一板一拍地做着,后来我扎西才跟我说,他们觉得,这辈子都不知道还有没机会再在外人面前跳东巴舞,念东巴经做祭祀,有这样的机会,总要把一切做到尽善尽美。
短短的一本经册,老头又跳又念的差不多半小时,这老东巴看着已有七八十岁,跳这么一会,额头上已见汗水,歇下来时,趁着扎西在听效果,我赶紧给老头倒了杯水——这五百块钱挣得真是辛苦。
扎西戴着耳机听了一会,然后给我比了个OK的手势,看来这次的录音效果不错。
我看老头有些辛苦,就说道:“老人家,你还有什么经会念的,我们再录点,您就不用跳了,给我们念就行。”
老头不会听汉话,扎西翻译后他一听高兴了,拉上我到了他屋里拉出一个挺大的纸箱,屋里太黑我也没看是什么,看他是让我们搬出去外面,就叫上扎西搭个手两人把纸箱搬到了院子里。
老头打开纸箱来,只见是满满一箱的东巴经册。老头翻拣了下,从里面拿出一本来摊开,我急忙叫扎西打开录音设备录音。
其实我并不是真想听这录音,只是看着这老东巴着实可怜,给他一个再多挣钱的机会,但听他念了一会,却也感觉经文听着抑扬顿措,很是舒服,这算来还是我赚了。
念了一本,老头又拿出一本来继续念,我也没阻止他,看着他如此高兴,难说已经不知有多少年没这样念过经书,总算遇上两个我这样喜欢的,他自然也要卖弄一下。
想着我们的博物馆,我心里一动:“老人家,您这箱东巴经要卖吗?我们要搞一个东巴文化博物馆……”我吧啦吧啦把事情一说,让扎西翻译了给老头听
老头听了,叽哩咕噜说了一番,扎西翻译道:“他说了,这些送我们都行,他让孙子学,孙子都没理他,说再逼他学就把这些书全烧了,与其这样,还真不如捐给我们去办博物馆,至少这些东西要找的时候还有个去处。”
我听了不知该高兴还是悲哀,高兴的是又有一些藏品可以丰富我们的博物馆了,悲哀的是当汉斯和巴拉克这些老外在千辛万苦收集整理纳西民族文化的东西时,自己本民族却千方百计地要把这些东西消亡,不怪他们,社会使然。
我拿出身上全部差不多五千块钱,又跟扎西拿了三千一共八千块钱一并递给了老东巴,老东巴前面推辞,后面见我坚持还是收了起来,看他激动的样,似是也想像不到这些经书还能换回这么多钱,拿着钱,他叽哩咕噜地对着扎西说了一串纳西话。
扎西说:“他说了,他知道哪儿还有这些经书,还有一些画这些,比他这儿还多。”
我大喜,问道:“那能不能领我们去,如果可以,我们也可以出钱买下来。”
扎西一翻译,老东巴很高兴,把钱收好了就带着我们出发了。
按他所说,这家人是从外地迁来这儿的纳西族,说是外来的,却也在这儿呆了七八十年,孙子辈都老大了,只是家里除了一个八九十岁的老头,其他的都进丽江城去讨生活,然后给村里一点钱,随时照顾着老头,不至于哪天在家里翘了辫子也不知道。至于那家人不是东巴为什么会有这些经册,他就不知道了。
那老头家离老东巴家不远,走了十来分钟即到,这家人院子倒是老大,一个院子年久失修已倒塌,看去应该是因为火灾所致,另外稍好些的一栋就是老头住的,也到处在漏风漏雨,按我估计,等老头埋土里后,这两院子也就荒废没人管了。
老东巴进了院子喊了几声,半天才从堂屋里走出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见是老东巴,眼睛倒还亮了一下,慢慢走到走廊上找个凳子坐下,我们自己也随便找了两个凳子自己坐下,听着老东巴跟老头在那儿瞎掰。
我听不懂,扎西一边听一边翻译给我听,也就是说些家长里短,儿子孙子什么的,直到老东巴说起东巴经书的时候,我才关注了些。
扎西道:“老人家说了,这些经书和画是他的父亲从其他地方带来的,他也不知道来历是什么,上次家里着火烧了一些,幸好那时他还动得了,抢救了一些出来,可惜的是烧了一多半了。”
我让扎西把我们的来意说了,老头倒也没所谓,按他的意思,反正这些东西也像废纸般扔着,扔在垃圾堆和扔给我们也没啥区别,能换到两斤肉一斤酒,那也行。
我听得一阵牙疼,当年我可是一幅画换了一栋别墅的,到这,虽然价值没那么高,怎么也不可能就两斤肉一斤酒就能买到吧。
闲话少说,老头领着我们到了他的屋里,那屋黑得我以为突然间就日全食了,家里也没接电,我拿出手机打上电筒,按老头所指,从床脚拖出一个布包,布就是那种很常见的纳西土布,上面已满是灰尘,我轻轻一扯,那布腐朽不堪地裂了。
见这东西太破烂,我不敢大意,就把从老东巴那儿得到的经书暂时先放车上,然后拿了那个纸箱子来,和扎西两人小心翼翼地抱起那堆破布放进纸箱里,刚好满满地够一纸箱,这屋里也暂时没法看是什么东西,两人就把纸箱搬进了院子里。
我随便翻了下,确实是一些东巴经和东巴画,还有一些画轴是唐卡,但画基本都破损了,经书倒是好的不少。我也没在意,不管这些品相是好是坏,挑挑拣拣总是能给博物馆增添一些藏品。
让扎西问了下老头,这些东西他要多少钱,老头半天说不清楚,还是老东巴发话,既然这些比较破旧了,给个几百块钱给老头买酒肉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