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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税收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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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渔船的船长名叫布吉,是马来人,但据说祖上有过华人血统。船长告诉郑克己,渔船即将停靠的港口,是新加坡岛。新岛原本是一个混乱港,没有官方的统治者。海商和海盗都在这里停靠。一年前英国人来了这里,建造了一座新的港口,与破旧的老港口分峙两端,遥相对立。

    “旧港里的海盗都是群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旁边的老水手艾隆说着,他是船上的大副,一个半辈子在海里讨生活的水手。“当年海盗占据新加坡港的时候,我们可不敢在这里停靠,都是直接把船驶回马来岛。可是经过漫长的海上航行,等我们到了马来时,船上的鱼都已经不新鲜了,只能腌制后再卖,挣不了几个钱。”

    “所以说英国人来了以后,海上讨生活更容易了?”郑克己好奇的问。

    “那群洋人才没那么好心呢。据说每次停靠他们的港口,都要缴纳不小一笔停船费。”想了想船舱里的大桶渔获,船长对着海水啐了一口说道:“但愿那群洋人,能够像他们吹嘘的那样,有他娘的绅士风度吧。

    港口近在眼前,渔船上的众人已经可以看到,那岸上巡逻的红衣英国兵。水手们忙着收帆,用舵和船桨控制方向,让渔船稳稳地停在码头处。系上缆绳,踩着踏板,众水手终于回到了久违的陆地。

    “你们好,水手们,停靠费是五个先令。”一位税收管模样的红衣士兵,拿着账本对众水手说着英语。

    船上的水手都是世代的渔民,连本国话都是只会说,不能写。布吉和艾隆等几个水手会说些汉语,都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了,哪会说什么洋人话。

    “你好,额,见到你很高兴,你叫什么名字?”郑克己前世好歹是接受过教育的,马上甩出了教科书般的口语对话。

    “你可以叫我史密斯长官,小子,你们的停船费呢?”税收官明显有些不耐烦。“不要告诉我,你们连五个先令都拿不出。”

    郑克己向众人翻译,布吉船长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倒了倒,拿出几个硬币。“我们就这些钱了。因为暴风,我们已经半个月没出海了。”

    洋人税收官拿到钱币,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我要这该死的土著钱币有什么用,我要的是银币,银币你懂吗?”说着就把手里的硬币一扔,水手们赶忙弯腰去捡,可还是有两枚硬币从码头的木板缝中,掉进了大海。

    郑克己想了想,转身回船,从船舱中拿出了他之前贴身带着的一柄匕首。这匕首是他父亲延平王赐给他的,倒是有缘,在海浪里颠簸数日也没有遗失。他原本把一身行头都送给了救他的船员水手,可这柄匕首送给船长时,却被拒绝了,于是郑克己便默默将其留在了船舱里。

    看着匕首鞘上镶嵌的各式宝石,税收官立刻瞪大了眼,赶忙接过匕首不断把玩,抽出匕首刮了刮胳膊上的汗毛,还尝试着从剑鞘上将宝石扣下来。

    “这足够支付我们的停船费了吧,史密斯长官。”郑克己耐着性子,继续和税收官交谈。可税收官却不理他,转身对身后的红衣卫兵吩咐了几句,声音底语速快,郑克己根本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咱们能把货物搬上岸了吗?”一个会汉语的水手问郑克己。“那些鲱鱼可是要快些出售,否则就不新鲜了。”

    “情况有些不对,咱们先看看再说。”郑克己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红衣卫兵,眉头有些皱。船长也觉得来者不善,低声示意水手们向渔船靠拢。

    “列队举枪。投降吧,该死的海盗。”税收官看着集结完毕的红衣火枪手,心里大有底气,对着众水手叫嚣着。“搜他们的船,肯定不止这一件脏物,我猜他们一定是劫持了一艘东方海船。”

    “哦,史密斯长官,你搞错了。那柄匕首是我的私人物品,并不是什么脏物。”郑克己解释着,史密斯却充耳不闻,对卫兵下出命令,站成两队的红衣卫兵整齐的端起手中的滑膛枪。

    这些红衣兵官方名称是英国皇家海军陆战队。是日不落帝国征战全球,在世界各地都建立殖民地的武力保证。以郑克己超前的眼光看,他们手中的滑膛枪还十分简陋,准头低、威力小、填装繁琐。可在当时,列队射击所形成的铅弹幕,就如同死神的镰刀一般,轻易的收割任何反抗者的性命。

    红衣兵举枪欲射,众水手不知所措。千钧一发之际,郑克己运足内力,冲向红衣卫队之中。郑克己人小身轻,穿梭在人群中间,卫兵的队形登时乱做一团。

    “全都不许动。”郑克己忽然用英语喊了一句。原来刚刚混乱之中,他竟趁机迂回到队伍的后方,挟持了税收官。郑克己用那柄华丽的匕首抵在税收官脖子上,整个人缩在税收官身后,拖着他向码头方向走了几步,停在了水手与卫兵对峙的中间位置。

    “快回船上去。”郑克己对着身后的水手喊道。转头又挟持着税收官,和红衣卫兵对峙。惊慌失措的水手们赶忙登上了船,垫后的布吉船长担忧的看着郑克己,示意他挟持税收官一起上船。

    “你们先走,我有办法脱身。”郑克己对船长喊道。“洋人的船比我们快的多,如果一起走,谁都逃不掉。”一边说,还一边用匕首在税收官身上戳了几下,威胁蠢蠢欲动的持枪卫兵。

    “快走,我随后就到,咱们在刚刚谈论过的地方集合。”郑克己喊着。船长见此,也不矫情解开揽绳,踢翻踏板,指挥着船员们升帆划桨,以最快速度驶离了港口。

    郑克己缓缓退到码头尽头,回头看看远去的船帆,又喊了几句话威胁对峙的卫兵。倒是那个税收官,看上去十分硬气,被郑克己在身上捅了几刀,身上到处都是血,却咬牙一声不吭。

    卫兵队长悄悄吩咐着手下,打算迂回救出税收官。郑克己也不再搭话,只留税收官在码头尽头孤零零的站着,码头上一度陷入诡异的寂静。

    一阵海风吹来,浑身是血的税收官,直挺挺的趴倒在码头上,再看身后,哪里还有郑克己的影子。

    “快下水,那小子潜水跑掉了。”卫兵队长气急败坏的大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