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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作良坐在府衙里,西安府四下里的情况他不说了如指掌,但也是胸中有数,尤其是陇东镇的情况,从发生瘟疫到封城再到刘将军带人进入陇东镇治瘟疫,他一直十分关注。
可他什么时候成了小楚的义父,这事儿,他还真没听说过!这话说的似乎也不对,他是不是谁的义父,或者谁想当他的义女,首先得经过他同意吧?
怎么他这个当事人还不知道的事,陆大夫就宣扬出来了?
他怔忡着,刘将军却反应奇快,他拍手大声道:“对,我倒忘了这个茬,吕大人你可不能不认帐啊,陆大夫当初可是为你的名声着想,人家小楚姑娘还不愿意呢!”
这话说的怎么像他当小楚的义父还要上赶着似的?吕作良嘴角噏噏正要说什么,刘将军已经呼喝着众人,“该上车的上车啊,赶紧家去洗澡换衣裳,晚上好好宰吕大人一顿啊!”
说着推拉着陆大夫等人,众人嘻嘻哈哈的上了马车,赶车的兵士也笑哈哈的催动了马车,吕作良眼瞅着他们一众人绝尘而去。
“我说吕大人你还愣在这儿干吗?”刘将军抻了抻腰板,“赶紧给本将军安排住处吧。”
他的营房驻扎在城外,他家也没在西安府,只能住在官衙里。
吕作良点头引领着他往府衙里走,边走边道:“这义父义女是怎么回事?”
刘将军大大咧咧的挥挥手,将他们刚进入陇东镇时陆大夫说的话告诉吕作良,“那时候陇东镇的人城被封了,说是我来了还不把他们吓得不敢用药了?陆大夫不想一个人冒功,小楚姑娘年纪又太小怕很难取信百姓,陆大夫就那么说了。”
“可即便如此,今日你们为什么又要重提这话?”吕作良立即追问道。
刘将军瞪了他一眼,“你得了好名声,让陇东镇的百姓对你感恩戴德,现在还要不认帐是怎么?”
又不是他说的!吕作良也瞪眼,却在刘将军的瞪视中败下阵来,“我也不是不想认,就是太突然,我有些……”
他有些没反应过来,小楚是个好孩子,单单看小楚,他十分愿意认下她这个义女。可小楚和贾氏是一伙的,原本贾氏都想方设法和她谈条件呢,现在他又认了小楚做义女,贾氏那里不是更加事儿多了么?
“什么突不突然的,”刘将军嘿嘿笑道:“小楚不愿意跟咱们这些男人一起去如意楼,那些大夫倒还罢了,还真是老的老丑的丑,你说你长得道貌岸然的,人家小楚姑娘好好一个姑娘家……”
他话没说完就被吕作良不高兴的打断,“什么叫我长得‘道貌岸然’?道貌岸然是这么用的吗?”
……
林岚回到金梧街的宅子,琴韵没在家,贾氏给的丫鬟婆子都说她去茂源街了,林岚便命她们烧水,她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澡,倒在床上睡下了。
这些日子她也很累,虽然没用多少力气,但那些葱姜蒜的药方着实费脑子,而且晚上她睡得并不踏实,陌生的地方,身边没有一个可靠的人,像是护送贾氏母子来西安时那么警醒,虽然齐氏兄弟里的其中一个露了一次脸,告诉她他们始终都在,但他们终究是傲剑山庄的人,让她将自己的性命交托到他们手中,她做不到。
琴韵和贾氏得到小厮的报信说小小姐回家了,便一起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听守在门外的小丫头说小小姐睡下了,她们便放轻了脚步,悄悄地走了进去。
林岚沉沉的睡在榻上,脸色红红,呼吸绵长,这时她给琴韵和贾氏的感觉,不是她们的靠山她们的主心骨,不是危境中将她们挡在身后的护她们的周全的那个小楚,而是一个切切实实的孩子,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小姑娘。
琴韵的眼泪唰的流下来,她觉得才半个月不见,小姐都瘦得不成样子了。
贾氏见状怕她将林岚吵醒,悄无声息的将她拉出去,到了门外,才低声道:“你哭什么?小楚她这不是好好的吗?”
这半个月大楚一直记挂着小楚,若不是小楚有话在,七弟又死死拦着,她早跑去陇东镇了。
她见大楚整日魂不守舍的担心小楚,便将大楚请回了府里,仍旧住到厢房里,这样白日里有她陪着大楚,大楚心里也舒服一些。
两人命小丫头搬来两张椅子在廊下坐了,边低声说着话边守着门,等林岚睡饱了起身。
申正的时候门房报说门外来了辆马车,赶车的车夫说是知府大人派他来接小楚姑娘去如意楼赴宴,贾氏和琴韵这才舍得进屋将林岚唤醒。
“吕作良请你去如意楼赴宴?”待林岚醒了,贾氏眼睛亮亮的看着林岚问道。
之前她与吕作良交涉了一番,她提出的条件吕作良有些意动的样子,可陇东镇暴发瘟疫,吕作良顾不得其他,她也没敢在这样的关口去找他,现在瘟疫去除了,还是小楚姑娘的头功,她大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再同他交涉交涉。
再说小楚姑娘一个小姑娘,和他们一群大男人一起喝酒吃饭,忒失身份了!她怎么也得帮小楚姑娘撑撑场面。
林岚还有些没清醒,睁着惺忪睡眼朝她迷蒙的点点头,之后就见她大手一挥,笑着对琴韵以及其他两个丫鬟道:“好好给你家小妹梳洗打扮一番,咱们一起去如意楼!”说着又命人去给贾继通报信儿。
迷迷糊糊的林岚被扶到梳妆台前,由着她们摆弄自己,贾氏知道她不喜奢华,没敢将她打扮得太夸张,给她戴了一套缠丝镶珠海棠头面,换了一身粉色鸳鸯花扫边儒袄,外面挑了件大红色暗花褙子。
如此林岚仍觉得太过隆重,自己去寻了件素面的浅桃色褙子穿了,又摘了两只金簪,这才和重新梳洗打扮一番的琴韵还有贾氏出门。
林岚和琴韵坐了吕作良派来的马车,贾氏坐了自家的马车,一起往如意楼去。
如意楼就在茂源街,倒是离仁通药房不远。马车停在如意楼门前,立即有两个小二热情的上前招呼,贾氏和林岚刚下车,转头就看见吕作良和崔通判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接着从他们身旁边马车上走下来两位太太,正是崔通判的妻子和吕作良的发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