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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锦琛也不知当时自己是什么心思,竟没及时现身,反而是躲开了其他人悄悄的跟在了袁锦铭他们身后。
也许是想给二弟一个惊喜吧。
袁锦铭和着一群人说说笑笑的进了三楼的一个房间。
紧挨着他们,袁锦琛也要了一间。
进了房间,袁锦琛要了一壶茶,挨着墙壁坐下来。平日就是能听到隔壁的声音,也是嘈嘈切切的丝竹之声。
今日,隔壁却没叫人唱曲,而且可能是没想到一墙之隔有人听壁角,所以说话声音有些大,再加上袁锦琛是习武之人,耳力比普通人要强许多。
只听他们笑着说了一些京都最近的趣闻,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哪位大人娶了房小妾,哪位老爷在外养了外室被正室抓了个正着,还有哪家的女儿正与哪家的爷议亲等等。
袁锦琛听得无趣,正要起身去隔壁寻他们,却突然听得隔壁说了一句话。
“喂,袁老二,你家老大还没回来?”
“还没有呢,大哥也不知去了哪里?家里都着急得很。”是二弟袁锦铭的声音。
“哈哈哈……我说袁老二,你大哥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啊,放着好好的郡主不要,竟然一声不吭的跑了,也亏得是你们家,若是我们家,早一顿鞭子抽个半死。”
“就是啊,这等好事怎么就没落到哥几个的头上,便宜了那小子,那小子还不知珍惜,真是不知说什么好。”说话的人似乎很是惋惜,啧啧个不停。
“我也不知大哥是怎么想的,不过我们家很疼大哥,特别是祖父祖母,就是我母亲对他都比对我好,所以就算他闯出天大的祸事,家里也会帮他担着,只是……唉!”
袁锦铭低叹一声,语声还是如往常般温和,可听在袁锦琛的耳中,却让他震惊得坐回了椅子上。
他虽然心性单纯,性子卤莽,却并不是真的蠢。
袁锦铭话中之意他怎么听不出来,那话里话外不就是说他不为家人着想,只会闯祸连累家人。
而且他说什么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难道主意不是他帮忙出的?
袁锦琛有一瞬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听错了,也或者是听岔了。他不相信他的二弟在背后会如此说他,更不相信他二弟是如此看待他。
可是隔壁的声音继续传来。
“锦铭,这事如今闹得这么大,你家是怎么打算的?”
说话的这人声音袁锦琛听出来了,是跟他关系颇好的吏部侍郎杜家的三爷杜源。跟着另一位跟他关系也很近,一向与杜源焦不离孟的淮阳伯肖府的五爷肖敬接了话:“是啊,锦铭,现在事情闹开了,京中沸沸扬扬的,只怕郡王府不会善罢甘休。”
“唉……”袁锦铭叹口气,“这事……走一步看一步吧,也许大哥出去一趟想开了,等他回了就没事了。”
“回来?嗤,他回来也平不了这件事,郡王府可没那么好说话,就算他回来去郡王府前跪着请罪,只怕郡王爷也不会原谅他。”
“我觉得这事也不是没有办法。”
“办法?什么办法?”
“依我看,不如锦铭你将郡主给娶了。”
“这……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郡王府与你袁府议亲的事已闹得全城皆知,郡主若不嫁入袁家,于她的名节多少有损,你现在去提亲,就能平息这场风波,化解两家的尴尬。”
“如此做,只怕旁人会说我趁人之危?”
“放心吧,旁人不但不会指责,还得赞你袁二爷一句仁义。再说了,锦铭你哪点比你家那蠢笨冒失的老大差了?你也是长房,也是嫡子,长得还特别得姑娘喜欢,若不是你家老太爷偏心,一心只捧着他,他早被人厌弃了。”
“就是啊,他还以为他多能似的,咱们成日跟他混,还不是看他好骗而已。”
“莫说还真是,咱们只是跟他开了个玩笑,说了郡主几句,他竟信以为真,还逃婚了,哈哈,你们说,天下有这么傻的人吗?”
“哈哈哈……”
所有人附和着大笑起来,只有袁锦铭还在为他辩驳,“你们别这么说,我大哥他……他其实挺好的。”
可不知为何,袁锦琛竟从他的语气里也听出了一点笑意。
脸,一点点的发黑,心,一点点的变冷。
别人暂且不说,那两个,杜源和肖敬,他是把他们当成兄弟般对待,平日因他手头宽裕,为人又大方,在一起时的花销多是他买单,有什么好东西也会想着他们,没想到他们根本没把自己当朋友,而是当成容易宰割的冤大头。
还有,二弟,他对他那么信任,也从来没有因为不是一母同胞而外看他,可他没想到,他从没设防的弟弟,最亲的人,竟在背后跟着别人一起笑话他。
难道他对他还不够好,还是就算他对他再好,他也不会领情?
傻,呵,他果然是傻得可以!
有眼无珠,识人不清,他恨不得扣下自己的两颗眼珠子。
隔壁的谈话又持续了一会儿,跟着似有人进门,然后琴音渐起,一道婉转的女声随着琴音唱了起来。
她唱了什么,袁锦琛一句也没听清,恍惚间似有一道叫好,跟着男女的嘻笑声响起。
屋中的光线渐暗,有侍者进来点上烛火,见他一人独自待在暗处,忍不住问了一声,“爷,要不要叫姑娘们进来侍候,唱上一曲?”
袁锦琛没有说话,那侍者看了看他的脸色,咽了一口口水,带点胆颤的悄悄退下了。
独自坐了会,袁锦琛离了红袖楼,昏昏沉沉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京都的街上,他脑袋里一片混乱,却有一两句在脑中特别清晰,“这事闹得特别大”,“京中沸沸扬扬的,只怕郡王府不会善罢甘休”,“傻,真傻”,以及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声。
他不知在街上晃荡了多久,最后还是晃回了侯府。
想到祖父祖母,他眼中亮了一下,可是再想到自己给他们带来的麻烦,整个心又沉了下去。
在门口徘徊了一会,他终于决定进去,不管过错有多大,祖父会怎么恼怒,这些都是他该承受的。
他刚从阴影里往门口迈了一步,就见一辆马车急驰到门前,停下,小厮扶着喝得微醺的袁锦铭,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