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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堂哥那个人是谁。
堂哥说:是俺大侄,论起辈份来,还要喊你一声哥哥。
我学着堂哥的口吻说:我咋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一个有本事的弟弟咧。
堂哥的脸色很自豪,他说:这是俺妹子家的孩子,那可是全村第一个飞出去的金凤凰,厉害的不得了,这些年一直在省城上大学,这不前几天突然就回来了,说是....要考...考古,是为了工作,那是真忙,几天都见不到人咧,不过忙点好,忙点有盼头。
我总觉得这个人似曾相似,就问堂哥说,他长什么样子?
堂哥大概形容了一下。
我说:我知道了,他是不是叫张楚。
堂哥很惊讶,他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说:我们已经见过面了,不错,是一个正直的有为青年,很有前途。
堂哥说:老话说的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是真有缘。堂哥顿了口气又说:那….老哥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情咧。
我说:啥求不求的,一家人不说这个,有事您说话,能办到的我绝不推辞。
堂哥说:俺大姐姐嫁了一个好人家,那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俺是想说你能不能看在你奶奶的份上,帮帮楚娃子这个孩子,你们生活在毛主席的脚下,个个都有本事。这眼看楚娃子也要毕业了,这个工作的事情还没有着落,俺们也是跟着着急,俺和俺妹子一家世世代代靠种田为生,没出息,楚娃子不一样,那是大学生咧,你看……能不能给在北京给他安排个工作。
堂哥说的诚恳,我不好拒绝,就说:这个事情,您放心,日后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不过你也知道,这人各有志,每个人都有他的选择,这个强求不来,张楚如果想要去北京发展,我可以托二叔帮他找一个称心的工作,但是如果他想留在这里继续考古,我们也应尊重他。
堂哥一想也是,就说:娃娃大了,随它去吧,俺们是管不了咧……
第二天一大早,我因为昨晚喝了很多酒的缘故,头疼的厉害,天一亮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院子里面用刚刚打上来的井水冲了冲,才感觉清醒了许多,我用衣服擦了一把脸,抬起来突然看见大门外的道路上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我出于好奇的心理,也走到了大门外,但发现那个人已经走远了,他的脚步很快,我能看到的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看不见他的脸。我就想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就没再做理会。
中午的时候我见到了张楚,他来看望堂哥,方雯并没有跟他一起,我想她应该是有别的事情要做。
他见到我很吃惊,也很高兴,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堂哥见张楚来了,脸上笑开了花,说:不要没大没小咧,这就是我跟你提到过的那个要从北京来的哥哥咧。
猴子自从上次见到张楚以后,就一直称他为眼镜。猴子说:眼镜啊,这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真是无巧不成书,没想到你们还是亲戚,看来救你小子是对了。
张楚有些腼腆的笑笑。
我问张楚说:你们的工作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张楚说:遇到一点阻力,目前正在努力的克服。
我问他说:是什么阻力?
张楚说:这个说起来很复杂,一句两句讲不清楚。
我说:我听堂哥说,这山里的古墓埋了一个大清的贵妃啊,那贵妃的墓是什么样子,我只在古装戏里面见过现代人装扮的假贵妃。
张楚点头:根据现在出土的东西来判断,这是一个清代的墓室不假,但是不是贵妃墓还有待证明,因为到现在为止还没发现墓主人尸体。
我继续说:听说这个古墓里面挖出了一件铜鼎?
张楚问我说:你怎么会知道?
我说:是听表哥说起来的,我呀,就是好奇,要说这铜鼎那是春秋战国时期的产物吧,怎么会出现在清代的古墓里面?
张楚说:我们确实在墓里面发现了很多战国时期的东西,所以这就很矛盾了,有些违背常理,许多专家一时也无法做出准确的定性,现在只能进一步的发掘探索,寻找能够证明墓主人准确身份的东西。
我在想进一步问,张楚就不说了,他一脸严肃的说:过多的我真的不能透漏了,这些都属于国家机密。
我尴尬的笑笑,猴子说:眼镜啊,我长这么大最多的就去过八宝山墓地,要说这真正的古墓还真的没见过,有机会能不能带我见识见识?
张楚一脸为难:现在整个墓地都戒了严,因为出土的文物很珍贵,不能出一点疏忽,没有工作证的话谁也进不去,这是死规定。
我们就没有在说这个问题,但是这件事情始终是我的一个疑问,如果说清代和战国的古墓可以同时存在的话,那么我感觉我这么多年上的都是假学,读的都是假历史。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从一个做“墓腿子”的人口中得知,原来这世界上还有除了常规的古墓以外,还有一种特殊的古墓,叫做“墓中墓”,顾名思义就是墓上加墓,纵观历史的长河,各朝各代风水大家辈出,人死后都希望把自己埋在一个得天独厚的风水宝地,传闻能造福后代,其实能不能造福后代我不清楚,但是有一个共性不得不提,自古以来,风水宝地都是达官贵人死后的必争之地。我不懂风水,不懂古墓,但是我知道既然这个地方能同时存在两个朝代的古墓,那么极有可能是一个墓中墓。
堂哥把他私自藏起来的古玉拿给了我,这两块古玉的形状看起来确实有些特殊,他并不属于任何一种我们所能见到的常规造型,倒是有些像鸡蛋的形状,圆圆的,外表看起来有些发黄,内部带有一些浑浊的颗粒,我曾听爷爷说过,真正的好玉要属和田子玉,一颗真正的好玉滋润、透明、有油脂感,捏在手中有温润的感觉。鉴定古玉的方法很多,老一辈的人根据色泽、手感、明亮度就可以判断出真假。而现在鉴定玉的方法主要靠放大镜或者显微镜,真的古玉内部纤维交织严密,粒度细腻;那些人为仿制的材料一般会选用人造玻璃,在放大镜下不会显示层次分明的结构,存在大量的气泡;还可以用刀刻,如果能刻得动的肯定是假玉,刻不动的才是真的。常言道“黄金有价玉无价”真正的一块好玉,那可是价值连城。
堂哥的这对古玉虽然是真的,但是算不上上等的货色,堂哥一脸期盼的看着我,我知道他的心里希望能够卖一个理想的价格,就说:这是一对好玉啊,肯定能卖个高价。
堂哥激动的不行,他说:还是俺有见识,知道这就是个宝贝儿,这下俺就可以给你大侄子盖上几间房子了,等他大一点了在给他取上一房婆姨,日子可就美了。堂哥的眼里充满了憧憬。
我曾经听过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有一个人问一个陕北老汉,你天天这么辛辛苦苦是为了个啥,老汉说,给娃盖房娶婆姨,那人又问,娶了婆姨以后呢,老汉说,在生娃,再给娃的娃娶婆姨。老人的话是淳朴的,但却反应出一个简单的道理,每一个父母对自己的孩子都是无私的,他们能做的,可以做的,甚至不可以做的,做不到的,只要对自己的后代有利,他们都会去做,不计回报,所谓可怜天下父母心,大概如此。
我答应堂哥回北京以后,就立刻把钱给他打回来。堂哥说:你看着办咧,俺信得过你。
后来我问堂哥,张楚毕业于考古专业,为什么不找他给看看,在这方面我相信他应该比我精通。
堂哥把我拉到一边小声说:我的好弟弟哎,这事可不敢乱说啊,那楚娃子是谁,是国家派下来保护文物的,村里面不少好东西都被他们强行的收走了,这要是被他娃子知道了,非得逼着我上交不可,俺全部的希望可都指望着这块玉咧。
我感觉堂哥的小农民思想有些好笑,他看着笑我也裂开大嘴笑了起来。
猴子说,这趟又他娘的白跑了,本想着跟着你顺便捞点油水,看来又要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我说:话也不能这么说,最起码我们见识了陕西的风土人情,也算一种收获了。
猴子说,那是啊,这一路上遇到的全他吗是骗子。
我不可知否,骗子实在太多了,走出北京我才知道,原来这世界上真的存在很多黑暗面,我现在也从心里开始佩服起二叔来,二叔十几岁就从开始跟着家里做生意,走南闯北,一路走到今天。都说“商场如战场”这其中的酸甜苦辣、危机凶险只怕不是一句两句能够道得清楚,二叔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我开始对自己以往对二叔的种种不尊敬、不理解,自行惭愧起来。
我用了几天的时间雇佣了几个本地的老乡把奶奶的墓地进行了修整,重新更换了墓碑,添了新土,睹物思人,我很想念我的奶奶,虽然我和他老人家接触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是我依稀的记得,小时候奶奶把我抱在怀里喊我“芽儿”时的样子,老人家笑的很开心,很慈祥,但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这是定论,谁也改变不了,爷爷常说,活就轰轰烈烈的活,死就安安稳稳的死。听天命,尽人事,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别人就够了。
我原本以为到这里我的陕西之行就要结束了,终于可以回京当我的大少爷了,但没想到这个时候传来一个本来已经死了的人的“死讯”将我再次拉回整个旋涡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