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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口中的不孝子,当然就是指我爸,方志国。
我从小就没有见过这个男人。村里人告诉我说,这个男人年轻时候,性格叛逆,经常跟爷爷对着干。以至于不少人都形容说,他们爷俩根本不像父子,反倒像仇人。
爷爷是三十年代生人,思想方面比较迷信,对神神鬼鬼都格外敬重和避讳。我爸出生于解放后,年轻时候恰好赶上破四旧。所以,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据说,他敢去别人家坟头吃供品,还敢跑到人家灵堂里,拔死尸的头发,然后跟人炫耀自己多勇敢。如果看到山上那座坟被人刨了个洞,他还敢一个人爬进去探个究竟。
为此,爷爷差点气死了,没少用棍棒来教育我爸。但棍棒之下出孝子这句老话,放在我爸身上完全没用。导致的结果就是,我爸跟着一个叫罗军的男人跑出去闯荡了。结果,这一走就是二十多年,直到现在都没有半点他的消息。
爷爷刚开始很火大,旁人劝他别太担心,说我爸肯定隔一段时间就回来了。但爷爷说,我一点不难过,那个不孝子,就让他死外边好了,别再回来。就算回来,我也给他打出去。
我爸离家出走了,我妈因为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奶奶早年就故去了,没给爷爷生个二胎啥的。所以,家里就剩下我和爷爷相依为命。
从小我都很听爷爷的话,但不知道为啥,每当他说起神神鬼鬼的事情,我就嗤之以鼻,说他老迷信。他也来气,骂我不知道天高地厚,动不动就说,我跟我爸一个样。
看到爷爷说自己又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副很伤心难过的样子,我心里也不舒服。想着他都六十好几的人了,我还气他,也确实不孝。
所以,我连忙走到他身边,向他道歉。
他瞪了我一眼,说你道歉有啥用,那何小婉会来找你的,你个混小子!
说着,他一抬手又要打我。
这次我没有躲,而是闭眼皱眉,一副忍着疼的样子,让他打。
但等了两三秒钟,我的脑袋也不疼。睁眼一看,我爷爷已经把手放下了。
他还是舍不得打我。
我呵呵一笑,说爷,你刚才说何小婉会来找我?为啥啊?
我心里是不相信何小婉真会来找我的。所以,对于爷爷说的话,我一点都不害怕。
他没好气地说:“问那么多干啥,说了你信吗?你跟那不孝子一模一样,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真是气死我了。”
我呵呵一笑,说我是他的种,当然会遗传他的性格。但是,他的性格是遗传谁的,那我就不知道了。
这话一出,爷爷抬手就打了过来。
我赶忙躲开,他没打着。我继续笑着说:“爷,您老别生气了,事情也许不会像你想的那样。行了,我还是赶紧去洗澡吧,一身臭的很。”
洗完澡,换身衣服后,我和爷爷一起去何三叔家吃早饭。
一天之后,何小婉的坟修好了。爷爷非要带着我去拜祭何小婉,让我跪她坟前道歉,希望她别缠着我。若是有缘,来世再做夫妻啥的,胡扯一大堆。
我心里虽然不乐意,但也不想继续气他,所以就只能跪在那里听他念叨。
下山后,我回村里做事情。
后面,爷爷问我有没有梦到何小婉,或者遇到啥怪事。
我说没有,一切正常。
他嗯了一声,说希望小婉别缠着你,这样对大家都好。
我觉得人都死了,哪儿还能作怪。可紧接着,何小婉头七那晚发生的事情,却让我感到有点毛骨悚然了。
那晚我在自己家里睡觉。睡着之后,我做了个很怪的梦。
梦里,我泡在水里面,上不去下不来,但好在不会感觉到呼吸困难,只是全身都湿哒哒的,很不舒服。
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泡在哪儿的水里,是池塘,还是河,或者湖。
正在这时,我的胳膊突然被一只手给抓住了。
那只手冰凉凉的,惊得我立马就感觉头皮都紧了起来。接着,那只手发力,拉着我往旁边移动。但没过一会儿,那只手就停了下来,我也跟着停下来。
这时候,我看到自己的下方,竟然有一口黑乎乎的箱子。而在箱子底下,则压着一个人。
那人抬起头来看着我。
是何小婉!
我顿时大吃一惊。
何小婉见到我之后,立马朝我伸手,说救我。
她的声音很弱,像是没力气。而且,从她脸上难受的表情来看,被那箱子压着肯定不好过。
只是,她怎么会被一个箱子压着呢?
“救我。”
她又说了一遍。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然后急忙问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何小婉说:“是这棺材,害死了我……救我……”
棺材?
这黑乎乎的箱子,竟然是棺材?
我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因为这箱子长大概有三米,宽和高差不多都是一米五。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巨大的棺材!
没有多问了,我急忙落下去,然后双手按在棺材上,使劲地推。
可是这黑乎乎的棺材特别重,即便我使出了全身力气,也推不动一分一毫。
实在是无能为力后,我也不得不放弃。
这时,何小婉说:“方明,赶紧去找我爸。叫他去河里捞起这口棺材,只要把这棺材捞起来,我就能够逃出去了,求求你了。”
我答应了。
何小婉连忙向我道谢,然后就让我赶紧离开吧,不然会被那口棺材影响的。
我也不知道这个影响是指什么。但很快,我就有种窒息的惊恐感,被水封住口鼻的感觉非常真切。
这下我怕了。一下子睁开眼睛后,我顿时咳咳地咳嗽了几声,还从嘴里喷出一些水来。
我立马坐起身来,又咳了两下,身上立马传来冰凉凉和湿哒哒的感觉。
我顿时大吃一惊。因为,我看到自己的身上,包括床上,全都是水。
“爷,爷!”
听到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后,我扭头一看,爷爷下一秒就冲进我房间了。
一进来,他就连忙问我咋的了。
可刚问出这话,他就看到了我房间的地面上,都是积水。
“这,这到底出了啥事?”爷爷吃惊地问道。
我赶忙把梦里的情况说了出来。
爷爷听了后目瞪口呆,站在原地没有说出话来。别说他了,连我也觉得这事匪夷所思。
在此之前,我完全不相信神神鬼鬼的事情。可这么怪异的事情就真实地发生在我身上,让我不得不对之产生敬畏。
“爷,你说这……”
爷爷立刻变得火大起来,走过来后,照着我的脑袋拍了一下,骂道:“你个混球,现在知道出事了吧。”
我被他打得有些疼,但也不敢反驳,只得问他现在该咋办?
刚说完,外面突然有人喊,四叔。
听声音,好像是何三叔。
爷爷赶忙回了句,来了。说着,他转身就出去了。
我也不敢继续在房里待着,赶忙跳下床,连衣服都没换就跑出去了。
打开堂屋大门,何三叔已经站在了门外。
门一开,他立马就进来了,而且表情特别吃惊。进来之后,他立马就说:“四叔,不好了,出,出事了。”
“出啥事了?”爷爷问道。
“小婉,小婉她找我来了。”
一听这话,我顿时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她也去找你了?”
何三叔一愣,说难不成,她也找你们了?
我也没跟他解释了,拉着他就往我房间走。进去之后,我指了一下房间里的那些积水,说你自己看。
何三叔吃惊地眼珠子都快从眼睛里蹦出来了。
看到他这个表情,我不用问都能猜到,八成他家里也出现了一样的情况。
爷爷跟进来后,何三叔回过头去,一眼看到了他,然后就跟看到救命稻草似的,连忙问道:“四叔,您是老江湖,见识多,这,这是咋回事啊?”
爷爷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何老三,你老实跟我说,何小婉到底是咋死的?”
何三叔说:“那天我正在地里忙活呢。后来有人跑来告诉我,说小婉掉河里淹死了。我当时吓了一跳,扔下锄头就跟那人跑河边去了,结果就看到了她的尸体。四叔,你说小婉会不会真是被河里那口棺材害死的呀?”
“八成是这样了。”
“那我们该咋办?要不要去河里把那口棺材捞起来,救出小婉?”何三叔又问道。
听到这话,我立马就急了,说当然要,不然小婉多可怜。而且,我们要是不照做,没准儿之后她还会来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