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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校长淘好了米,洗干净锅,点燃土灶里的柴禾,先烧开了水,又把米倒进锅里煮了起来。
土灶里烧的是干枯的蔓藤和一些树枝,老校长坐在土灶门口,看着火候,聊起了我以前在学校干的坏事。
小柔津津有味的听着,汪静在旁边切着土豆,不时帮老校长补上一刀,搞得我只能尴尬得低头数蚂蚁玩。
虽然我好奇老校长为什么要赶我们走,但是老人家不愿意提,我也不好意思再问这些扫兴的问题。
饭在锅里用猛火烧了十多分钟,老校长把土灶里木材放进旁边,用铁桶改造成的小钢灶内,老校长在上面放上一口小锅,炒起了土豆,而土灶里只留下了一些火煋,“饭焖上十几分钟,差不多就熟了,那时候菜也炒好了。”
“好香。”
土灶里的饭焖了几分钟,就有饭香从锅盖缝隙游了出来,小柔嘴馋的跑过去想揭开锅盖看,老校长说:“别揭,焖的饭好不好吃?就靠这最后这几分钟,把之前猛火烧出来的锅巴香,融入米饭了。你要是揭开了锅盖,先不说饭还有没有那么香?能不能熟透也是个问题了。”
小柔崇拜的看着老校长说:“校长爷爷,您真厉害,我给您点个赞。”
“呵呵!”
老校长开心的笑着,他正要发表被夸奖的获奖感言,突然,一个二十五六的小嫂子,穿着雨衣从雨幕中慌忙的冲到门口,结巴的说:“三爷,不好了,我那口子又犯病了,您快过去看看。”
“又犯病了?村里另外两个呢?”
老校长把锅铲递给我,吩咐我接着炒菜,取了门后的羽衣,往身上套着说:“你们三个吃饱了饭,等雨停了就走。”说着就和慌张的小嫂子一起钻进了雨幕。
“另外两个没事,就我家那口子……”
望着小嫂子在雨中消失的背影,我用力听着她回答的话,但雨声太大,后面的话并没有听清楚。
“看什么呢?发什么愣?菜都要糊了!”
我拿着锅铲忘记了炒菜,汪静没好气的提醒了一声,小柔眨巴着眼睛说:“我说哪有不吃鱼的猫儿?原来哥哥好这一口啊!”
“小姑娘家家的,懂什么?”
汪静依旧没好气的接了一句,小柔瘸着腿跳到汪静面前,直瞪瞪的看着她的脸,严肃的说:“静姐,你不正常啊!我说哥哥,你发什么火?哈哈。”
“什么猫儿?鱼儿的?”
我不懂小柔在说什么,更不知道汪静为什么见人就发火,我随口问着,心里却想着老校长遇到了什么事?
“哎,静姐,你就节哀顺变吧!某些人初中打了三年架,而在别人躁动的高中时期,某些人又种了三年地,你又能奈何?”
小柔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拍了拍表姐的肩膀。
表姐瞪了她一样,让她别瞎说,抓着她到一边,两人说起了悄悄话。
炒好土豆,饭也熟了,等她们俩吃完饭,已经到了下午四点。
外面的天像是破了个窟窿一样,大雨一直下个不停。
等天都开始黑了,还没有停下的趋势。
我坐在教室门口,烧着校长留在桌上的烟。
汪静给小柔揉着脚腕,也不知道她们悄悄的在说些什么?不时的朝我这边看几眼,我疑惑的看过去,她们俩就跟神经病似的,在那边咯咯直笑。
这时候,雨幕中出现了六个人影,我们在阴沟子村见过的一个男人,先冲进了走廊,伸手拉进来一个跟在后面的女人,很快,六个全身湿透了人,全部钻进了走道。
“那边有人。”
其中一个女人看到我,脚步虚浮的朝我这边走了过来,她没走几步,往旁边教室里看了一眼,吓的她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六个人是外地口音,我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于是到屋里拿出柴刀,坐到门口,防备的盯着他们那边,对小柔她们说:“有人来了,你们别出来。”
三男三女见到五间教室都摆着棺材,惊慌失措的墨迹了好半天,才走到了我三米开外。
其中一个男人说:“我是医生,我们长时间淋雨,现在下着大雨,山里也起了寒气,能让我们到屋里避避风寒吗?不然,我们非得被冻死。”
他说着又靠近了半米,我提着柴刀说:“站住。”
男子吓的退后两步,后面一个虚弱的女人,咬着牙往前两步,高傲的说:“我是记者,我出去之后,一定会曝光你们村的。”
“曝光我们村?曝光什么?呵呵!”
“你们村把人挂在树上,私设衙门,这是犯法的……”
女记者的话还没说完,后面一个女人拉了拉她的胳膊,女记者硬气的继续说:“我调查过这边的政策,也是土葬,你们居然拿学校当义庄……”
“这位小哥,我们真的坚持不住了,我们只想找个地方避避风,换身干净的衣服。”另一个男人打断了女记者的话,他苦苦的哀求一阵,从包里掏出湿漉漉的钱夹说:“我身上就这么些钱了,全给你。”
“记者证,医生执照!”
我有些不忍了,但是在这穷乡僻壤的见到六个外地人,有小柔她们在,由不得我不谨慎小心。
说自己是医生的男子,说又不是上班,他没有带证件,说自己是记者的女人,说她的另一个包弄丢了,证件在包里。
“你们四个呢?有没有办法证明你们是干什么的?如果不能,对不起,我不能让你们进我家。你们可以呆在走道上,如果靠近,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一刀劈在旁边的木柴上,医生拿出用朔料袋抱着的手机,鼓捣了半天说:“我有医院官网的医生账号。”女记者咬着牙说:“我可以给你看我的微博,我有实名认证。”
另外四个有两个说在证券公司上班,可以登入公司网站侧面证明他们是干什么的?
还有两个说是开公司的,可以从网上查找他们公司的法人名字,他们可以给我看身份证。
“什么医院官网?微博?公司法人?我不懂,没有盖钢印的证件,我都不信!”
那一年,我使用的手机只能打电话,发短信,也就初中的时候,去网吧揍过几次人,但从没上过网,他们说的东西,我根本不懂。
汪静和小柔听着外面的交谈走出来,我黑着脸说:“你们出来干嘛?”
“把你们说的东西给我看看。”汪静让女记者走过来,她接过女记者的手机翻了翻,“你去年五月在做什么?”
女记者被询问,愤怒的眼神都快爆炸了,咬着嘴唇想了想说:“在跟踪采访螃蟹养殖方面的东西。”
“她去年五月发表的微博确实是这方面的新闻,这个微博应该是她的。”汪静经过询问,确定这女人是个记着,我往手机上瞅了一眼,“万一是她瞎编的呢?网上的东西不能信。”
“她用的号是机构蓝V认证,也能快速回答去年写的什么?应该真是做这行的,职位还不低!”
“表姐,我可听说了,网上的东西不可信……”我认真的提醒着汪静,女记者气的胸口上下起伏,白眼一翻,气晕了过去。
那个医生赶紧对她进行急救,折腾了好一会才把人救醒,女记者一醒就捂着脸哭了,“没这么欺负人的!”
我坚持不让他们进屋,一是怕麻烦,不想跟陌生人呆在一起,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女记者前面提到南村的人把人挂到了树上,说明他们进过南村,我即想知道南村发生了什么事?又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不是南村人。
“两百米开外就是村子,你们不在村里借住,跑来这里干嘛?这是停棺材的地方,你们不觉得晦气吗?”我疑惑一问,哭泣的女记者又气的晕了过去,旁边一个女人虚弱的说:“我们下午就到了南村,然而天一黑就被借住的人家赶了出来。”
听她的意思我算明白了,原来他们以为我在明知故问,所以那女记者又气晕了过去。
汪静检查了几个人能提供的证明,对我说:“他们应该没有说谎,都是干这些工作的。外面这么冷,他们衣服都湿透了,让他们到屋里躲一会吧!”
“好吧。”
我为难的答应了下来,领着六个人进屋,指着堆木材的角落说:“你们都呆在那边。”随后我用柴刀在地上划了一条线,“你们呆着那边,如果踩过线,别怪我拿刀把你们赶出去。”
“穷山恶水出刁民。”
“死八婆,你说谁是刁民?如果我们没地躲雨,要去你家躲雨,你让我们进去吗?”小柔不爽的挤兑了一声,说话的那个女人正要反驳,被她旁边的男子给拉住了,小柔也没再搭理他们,小声悄悄的对我说:“哥,你不是这么自私刻薄的人啊?今天你是怎么了?”
“我肚子饿啊!”
我忍着饥饿的感觉,叹息一声,再次提着柴刀坐到了门口。
汪静听到我的话,吓的打了一个激灵,小柔也情绪低落的沉默了起来。
我看着六个搭简易帐篷的陌生人,在心里想:不让你们呆在这里,是为你们好啊,如果老子饿晕头了,也许会像爸爸一样能忍住不咬小柔和汪静,但不保证不咬陌生人啊!
还有校长对我们的态度,以及旁边五个教室里的棺材,这些也由不得不让我多想。
根据目测,整个南村也就五十几户人家,而五个教室多的放了十几张棺材,少的五六张,一共差不多五十张左右,其中一大半可以看出是没放多久的新棺材。
南村有多少人?又有多少老人?
只要细心就能发现,这里停放的棺材数量不对劲,一比一的死人比例,有多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