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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蠡带着大军从大河中跳出包围圈后,一路狂奔北上。
在巨阳的时候,范蠡对着阳生国夏等众将,把伍子胥的帅令道了出来,他要带着泗上大营和各地收拢起来的卫守溃兵组成新的军团,去收复被吴国军队攻下的郯郡和徐郡。
大将军国夏没有反对反而积极的支持,甚至要求麾下三大骑将随同范蠡一起与吴国作战。
范蠡拒绝了,三大骑将那是什么人?
除了君上能完全控得住他们,谁还能?
恐怕就算是公子荼也只是能控制他们一半吧!
阳生虽不愿意和吕荼关系有些暧昧的范蠡掌管军队实权,可是当下也没有办法,自己在这场伐楚之战可以说是完全的溃败,在政治上他已经有了巨大的瑕疵,他不能再得罪范蠡了,所以只能应允。
于是范蠡带着他的大军开始和吴国的军队干上了。
而吴国军队的主帅是当年一剑砍掉自己手指盟血誓要报家仇的伯嚭,详情参见第184章。
一个效忠于齐国的楚国叛臣范蠡,一个效忠于吴国的楚国叛臣伯嚭,这两位春秋末年文武双全的人物之间又会在徐国,在郯国,在莒国发生什么样的激情碰撞呢?
这些事都是发生在万里之外,吕荼只能不停的打听,却无法掌控,他现在已经离开了周王畿之地,正往北方的晋国出发,他要把晋国再次搞乱,以缓和孙武大军的压力。
在衅蚡黄派心腹送信之后这段时间内,吕荼身边也发生了许多事,譬如刘卷深陷私造超大陵墓的丑闻,颜穆菊联合支持单旗的一帮大夫狂喷刘卷,刘卷因此获罪,朝堂上的中间和一些刘卷的不坚定势力开始向颜穆菊和单旗投靠。
这一下刘卷失去了绝对优势,他当然不会束手待毙,几次设局害单旗和颜穆菊,但最后都被神秘的人出手给救了。
这让刘卷有了忌讳,经过一番细细证据的拼凑和自己的思考,他才明白这一切都是吕荼搞的鬼。
于是他下了个决断,既然搞不死吕荼,那就赶走他。
没有他,单旗和颜穆菊这俩货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吕荼头先得罪了周天子姬匄,刘卷很容易就设了个阴毒之计,最后让吕荼“落荒而逃”。
刘卷见吕荼被赶走,把头转向了颜穆菊和单旗,冷笑。
其实刘卷自以为他自己才是这一切的黄雀,其实不知吕荼要不想离开的话,他自有定计躲过此难,可是吕荼没有。
因为吕荼清楚他在王畿之地的任务完成了:天子姬匄再次大兴劳役扩建大房子;天子朝堂三大势力再次被自己拨弄到不平衡,很显然接下来又是一场精彩的博弈与厮杀。
既然任务已经完成,吕荼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所以他选择带着众人离开,离开前他把单旗一生最精华的理论著作已经誊抄在书本上并没有任何犹豫的带走了。
出函谷关时,吕荼遇到了劫难,因为把持此关的士兵十分的仔细,显然他们是在抓捕吕荼一行人。
不过得知函谷关的关令是尹喜时,吕荼差点喜的晕倒。
要知道尹喜是老子的弟子,也就是那位见有紫气东来,拦住老子不让其出关,老子最后无奈写下震烁华夏的《道德经》的人。
吕荼设计引出尹喜,二人盘桓于昔日老子山上讲道的大梨树下。
此时山上春意正浓,满目皆是绿色,云霄高顶处的那棵遒劲的大梨树已经梨花雪白,时不时山间带着雾气的暖风吹过,梨花儿一片一片的落下。
“先生,何谓道?”吕荼跪坐于下首,看着小一号梨子状额头的尹喜发出了第一问。
尹喜捋着胡须,接下一朵落下的梨花:“道不可名,名者非道。”
吕荼不满意这个回答,他虽然爱形而上学爱谈论玄学,但如今找到道学的大家集成者还这样回答,他自然心中有些不好,于是又问:“那道是从哪里来?”
尹喜似乎看出吕荼的不满,但他似乎没有情绪的波动,继续用手接着从大梨树上坠落的梨花儿:“道从天来,从地来,从人来,从梨树上来,从……”
很多的从,吕荼听着由不满变成了失望,这就是伟大的尹喜吗?
吕荼不信又发问:“道要往哪里去?”
尹喜道:“道从天来则到天去,从地来则到地去,从人来则到人去,从……”
“道何所能?”吕荼继何谓道,道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这三个问题之后,又抛出一个核心的问题。
吕荼为什么要这么直面了当,这是因为世间所有伟大哲学包括宗教都避开不了的三大问题。
能清楚的回答这三个问题,那么哲学(包涵宗教)的逻辑也就合理行得通了。
想到后世的道学日衰,吕荼清楚就是因为它没有清晰的回答出这三个问题,可是现在不晚,务虚贵清的集大成者就在眼前,他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回答。
尹喜对于吕荼连抛的四大问题,心中其实还是有波动的,这四大问题也正是自己一直苦苦探寻的,可是自己还没有完全的悟出,于是他只是把自己能悟出的东西讲了出来:
“道能阴能阳,能柔能刚,能短能长,能圆能方,能生能死,能暑能凉,能浮能沉,能宫能商,能出能没,能玄能黄,能甘能苦,能膻能香。它无知觉,无能力,但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尹喜回答完后,吕荼和他都陷入沉寂当中,此时只有山间的风还有梨花雨似的坠落。
“公子,你修道吗,若修,修的什么道?”说话的是尹喜。
吕荼对于尹喜识破自己的身份先是愕然接着又觉得理所当然,尹喜这样一个伟大而见识广博的人物,自己又怎么可能隐瞒住身份呢?
“荼修的是人来道”吕荼借用尹喜先前所言的那道从人来,现学现用。
“何谓人来道?”尹喜不知不觉中陷入了逻辑上的矛盾,先前他还讲道不可名,如今他又问起了何谓。
吕荼闻言轻叹了一口气,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后世那么多人批判道学,说他是“可笑”之学,他拱了拱手:
“人来道,既是人来倒”
“想要刚,必以柔守;想要强,必以弱保,想要笑,必以人哭。积于柔必刚,积于弱必强,积于哭必笑。观人们所积,可以知祸福之乡。若不逆命,何以得寿康?若不追逐卑劣,何以得文明富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