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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河拆桥方县令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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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府喜气洋洋,张灯结彩就等方庭成亲。

    小翠坐不住,寻上方庭,靠着男人发烫的胸膛,半挑着水眸,娇嗔道,“什么时候娶我,我等得,肚子里的孩子可等不得……实在不行,我就做个侍妾,不然将来叫孩子怎么做人。流落在外头,岂不是会被人叫做野种!”

    说着说着,眼里染上淡淡的水痕,惶恐的小模样,着实叫人怜惜。

    小翠泪眼朦胧,不求正妻之位,只求做个侍妾,等小姐下堂,足足六年之久,她现在不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若是又等六年光阴,谁会怜惜她这个半老徐娘。

    若不是走投无路,她何须出如此下策。她等得起,肚中的孩子等不起,事情的发展不受她控制,叫她隐隐生出不详的预感,实在是有点坐不住。

    只可惜小翠高估方庭的情谊,当即翻脸不认人,不娶就是不娶,若是愿意无名无分跟着就在偏院养着,若是不乐意就随便她闹腾。

    他不承认,小翠怎么证明腹中胎儿是他的骨肉,若是惹恼他就随便许配给下人。

    有钱能使鬼推磨,唐柠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只是花点儿小钱,探探方府和偏院的事,小翠跑出来,方庭将府中适龄丫鬟许配给下人,小翠哭哭啼啼回偏院。

    唐柠一琢磨,觉着可真是有意思。

    方庭爱小翠么,爱,如若不然前世放着千金小姐不娶,娶个丫鬟,根本就犯不着,可这爱又是脆弱的,利益相冲之时,这等微末的爱就会被丢在角落,不足挂齿。

    只可惜方庭注定做的无用功,根本就没有粮商和粮商之女,父女俩不过戏班子唱戏的,生活困囧又见过点场面,不会叫方庭这个小县令唬住,目的只为将她带出方府这个火坑。没有姻亲关系,将来方家的事就扯不到郁家头上。

    方庭狡猾谨慎,恨不得将粮商和粮商之女的身份扒个一清二楚,只是他注定找不到破绽。

    套出来的话天衣无缝,不过是因为原是一个戏班出来的,配合默契又有剧本做支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小心谨慎。

    郁家纹银百两,方家的聘礼,是整个戏班的报酬,没有迟疑,连夜跑路,只带金银细软,别的原封不动,就盼着动静小点,保命要紧。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方家的聘礼中光金银细软就价值近千两,是个大手笔,就想着人姑娘是粮商之女,陪嫁之丰厚叫人欣羡,谁会想到人就是来骗婚的,中套不奇怪。

    方家的聘礼说穿就是原主的嫁妆,只是郁家说话算数没和戏班计较,本来人家的任务就是救她脱离苦海。临走前能坑坑方家,是人家的本事,连夜逃走,没打招呼,不过是怕郁家过河拆桥。

    郁家暗地有人监视,见人麻利跑路没被逮住,心就落地,没有追赶的意思。叫人盯梢,不过是怕戏班被逮住,叫郁家吃官司。

    戏班挑的貌似是大旱之路,不是没说久不降雨恐有大旱,可人没信,只想着逃到偏远之地,怕什么的,怕的不过是郁家谋财害命或者方府震怒追击。

    别的唐柠不晓得,不过郁家真有钱,不然怎么会不将千两纹银放在眼中,任戏班带着跑路不管不顾。

    只是不知道赔掉夫人又折兵的方庭会怎么想,可惜不能见,不过肯定有趣。

    短短一夜,风云骤变,人去楼空,张灯结彩的方府大大的囍字,像是莫大的巴掌扇在方庭的脸上,火辣辣的。

    方庭的脸阴沉沉的,眼神格外阴狠。人去楼空,偷鸡不成蚀把米,差点没叫他吐血,和离娶妻,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过是瞧郁家落败,想着找下家。

    郁家嫁女十里红妆,一朝和离两手空空,方家不做买卖,方庭两袖清风,想来素日的风光阔绰全是郁家给的,流言四起,偏方庭没法阻,不过老百姓谈笑之话,他若恼羞成怒却是坐实流言。

    方庭相貌堂堂,娶妻不纳妾,本是良配,出这档事,难免叫人心中有疙瘩,眼见着旱灾已起,他只能干瞅,真是恨得牙痒痒。

    没办法,只有另谋出路,天降奇缘,势必得搏一搏,谋个锦绣前程挣个泼天富贵。

    大街小巷不复往日的灯火笙歌,过路行人的笑颜变愁容,粮价飞涨,平头老百姓只能掂量着钱袋买粮,满脸的哀容叫人动容。

    街上渐渐出现流民衣衫褴褛面容憔悴,逃难来的,可怜巴巴地乞讨,可现在家家户户不容易,没什么人掏钱,只是叹息着走过去,若真的是大灾之年,自己能不能熬过去尚是两说,可没有闲钱助人。饥荒瘟疫,哪个不要人命。

    “小姐,你说若是真是饥荒之年,咱们做百姓的得苦成什么样啊!”小红眼底含着泪花,两眼泪汪汪的,含着的糖块有点没滋没味。

    “老天会给人留活路的。”天灾无情非人力能挡,可若处理得当,可以叫百姓少遭点苦难,若是唐柠没有看错,赈灾粮确实是慢慢运出去,别的地方粮价尚不可知,可汉中郡的粮价是往日的三倍,没有涨疯,粮价像是被官府压住。

    想想也是,士农工商,商人地位低不能科举不能做官,若是得罪权力,可能一夜之间万贯家财化为乌有,商人的生存状况是非常艰难的。

    这种时候根本就不敢大发灾难财,发财和保命,孰重孰轻,只要不傻,心中就有思量,这点倒是唐柠想差,难怪父亲和哥哥收粮是不慌不忙。

    若是想发财,只有远离天子脚下远离军队驻扎地,粮价自是不受控,只是会不会被灾民撕碎就是两说。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倒不如拼一拼,差点饿死的灾民,没有半点理智可言。

    撕碎粮商的事在灾年是屡见不鲜,敢于冒险的人委实是少之又少,有前车之鉴在。

    寻不回尸骨不说,凶手逍遥法外,大灾难在前,官府赈灾救民自顾不暇,待到审案的时候,凶手早就逃之夭夭,最终只能草草收场。人命不值钱,唐柠越发觉着现代社会实在是妙不可言。

    因而但凡大城池,粮价不会高破天际,只是限额又限量,只让出不让进,弓箭手随时准备,维持城内的秩序。

    唐柠当然不是出来瞎晃荡的,她是来干正经事,只是不敢托大,到底带着五六个懂拳脚的护卫。

    两天前徐员外家的小姐闹着出城游玩,徐员外不许,徐小姐偷溜出去,金银细软被扒走,徐小姐已然身死,世道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