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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七章 逼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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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绾还没走到陈嬷嬷的房门口,就看到蹲在墙角拿了树枝画圈圈的陶柠。

    陶柠看到宁绾过来,也是一脸的惶恐,他站起身子,一手将树枝藏到身后,一手拘谨的拉了拉衣衫。

    “那、那个……大小姐……”低眉顺眼的喊着,像是闯了弥天大祸收不了场了。

    宁绾睨他一眼,“这才出去几个时辰,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陶柠摸摸脸,更是不自在的说,“属下是真的没想到嬷嬷会生病,在途中遇到允王爷,允王爷好心好意要为嬷嬷治病,属下不敢拦着……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谁知就遭了埋伏。对方哪管我们是不是一道儿,都是下了死手的,实在是没辙了,只能与允王爷他们一块儿回来。大小姐,属下没有将您交代的任务完成好,心里很是自责,正打算负荆请罪去找您的。”

    “负荆请罪就不必了。只要你少背着我做事我就心满意足了。”宁绾哼了一声,“要是再让我知道有人借了你的手往阿煜那里递消息……”

    陶柠赶紧发誓,“大小姐,属下错了,属下再也不敢了,以后保准乖乖的,再也不做这样的事情了。”

    宁绾刚打算去看看陈嬷嬷,就见蒹葭着急的赶过来,说,“小姐,宫里派人过来请大小姐入宫,说是女皇有请。”

    韩瑜让宁绾进宫,为的是韩云霏的事情,宁绾也没有想到,去了西殿,会看到李洹。

    李洹已经梳洗过了,身上染血的玄色衣衫也换成了绛紫色的。安安静静的站在韩瑜旁边,目不斜视的样子,倒是给人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宁绾一看到李洹便想到手上沾满鲜血,那黏糊糊的不舒服感,匆匆别开了视线。

    “你来了。”韩瑜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宁绾,面上表情淡淡,指着李洹为宁绾引荐,说,“这是允王爷,你们该是最熟悉的,朕便不介绍了。”

    宁绾给韩瑜行过礼之后又屈膝给李洹行礼,喊的是允王爷,李洹看了宁绾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

    “允王爷送陌溪回来,一路劳顿,朕不胜感激,本该作陪,奈何宫中又出了岔子,只得亲自处理。王爷若是愿意,不如在皇宫里四处走走,也好看看长陵国的风土……”

    韩瑜说完,一个宫女上前,要请李洹去别处。

    宁绾迈步上去台阶,想着李洹走了,韩瑜就是要跟她算账了,哪知李洹却是站着不动。

    宁绾想了想,对韩瑜说,“允王爷大概是有事要与姨母说,大事为先,阿绾等在西殿就是,等着姨母回来。”

    宁绾看着韩瑜的十指胡乱的绞在一块儿。

    也是,韩霖已经死了,再怎么是大事,人死了还能活过来吗?安排了那么多人去截杀李洹,连她自己都参与了,还不能要了李洹的命,她又能和李洹说什么?

    时间来不及了,等下改回来,爱你们,么么扎。

    冬,雪夜,沈家双胞胎十岁的生日宴。

    一片欢声笑语间,没有人注意到一抹清瘦的背影跑出了别墅的大门。

    沈梦知一路寻找着和她捉迷藏的孟江南,一路喊道,“江南哥哥,你躲哪儿去了?”

    声音在四周回荡,久久的盘旋在耳畔,等到她发觉迷路,所在之处已无半分灯火。

    茂密的森林宛如一个密不透风的巨大黑笼,将她牢牢困在其中,而森林中的每一棵树都变成了锋利的爪牙,一点点朝她逼近,誓要把她撕碎。

    看不清前方的路,也不敢回头去看后方的路,她只能一面哭喊着救命,一面跌跌撞撞的往前跑。

    哭喊得累了,空旷的林子里,就只剩下她的喘息声,急促而惶恐。一声一声,其中夹杂了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幽幽传来,悠远似在天边,清晰又似在眼前,一点一点砸在她心上。

    她怕极了,愈发拼命的奔跑,皮靴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诡异的咯吱声。

    嗒的一声,是干枯的树枝受不住积雪的重量,一下子断裂开来了,连带着积雪,直直横在她面前,挡住了唯一的去路。

    她刹住步子,直立立的站在雪地里,浑身紧绷着,连呼吸都不敢放得太重。

    她不能回头,那些对她穷追不舍的磨得锃亮的爪牙都对准了她,她怕她一回头,它们会立马刺穿她的心脏。

    整个世界归于宁静,安静得可怕,她瞪大眼睛盯着鞋尖,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疼痛没有到来,她看见橘色的光逐渐明朗,渲染在棕色的小皮靴上,将小皮靴镶上了一道金光。她小小的影子静静的匍匐在皮靴下,在风中悠悠晃动。

    光芒撞入眼帘的瞬间,魔爪尽数化为青烟。

    与此同时,吱呀一声轻响,像是紧闭百年的木门被骤然打开,发出古老而沉重的回响。

    她心里害怕得厉害,浑身都在发抖,她告诉自己不要回头,不要回头。但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子力量牵扯着她,让她不自觉转过了身子。

    一座巍峨宫阙拔地而起,镶嵌在雪地中,是重檐金顶,有粉墙环护,飞天檐角下挂着的铜铃在风中叮叮当当的响。

    朱红的宫门打开,一道金光乍现,便是在那万丈光芒间,高大欣长的人影走出,朝着她的方向靠近。

    她伸手挡住刺眼的光芒,于指缝间看着那个穿了竹青色长衫的男子,她看到他每一次迈步都恰好覆上她小小的脚印,但无论隔得多近,她都看不清他的面容,哪怕是站在她面前,他也看不清他长了什么样子。

    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光,将她笼罩,她放下手,仰起头问,“你是谁啊?”

    “我是你的梦,专程来取走你的半颗心。”

    缥缈而空灵的声音传出,刚入耳中就化为虚无。

    她尚未来得及反应,一只手便伸入心口,她尚未来得及反抗,半颗心便被取出,血淋淋的,尚在跳动。

    “我的……这是我的……”她双手捂住心口,任鲜血顺着指缝涓涓流出。

    说,“还给我,我会死的,把我的……”

    她一脸惊慌的看着男子将她的半颗心放入沉香木匣子里,牢牢锁上。满心焦急,却无论如何说不出那个心字。

    天地开始旋转,她捂着心口倒在雪地上,看鲜血蔓延,浸染一地。

    簌簌落下的雪花停留在半空,迎面而来的朔风凝固在前方,像是被施了魔法,又像是去了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那抹竹青色的身影沿着来时的路一步步往回走,直到朱红宫门合上,彻底消失在她眼中。满眼的橘色光芒隐于寂静,夜,再次变得黑暗。

    眼帘合上时,她又听见了缥缈而空灵的声音,说的是,“你的,梦知,都是你的。”

    紧接着,她跌落进了黑色的漩涡里,逐渐被黑暗吞噬,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可是她又感觉到她还在呼吸。

    “梦知,醒醒!”

    “梦知!”

    “醒醒!”

    她听见有人在喊她,有很多很多人在喊她,有爸爸,有妈妈,似乎还有那隐于虚无的空灵。

    她睁开眼睛,入目的是漫天的雪花,洋洋洒洒往下坠落,轻串成帘。凛冽朔风迎面吹来,只余一抹刺骨的肃杀。

    她在别墅外的马路上,躺在母亲温暖的怀里,边上人影重重,皆是问着,“梦知,你怎么了?有没有事?”

    “有事,我有事。”她捂住心口,惊慌失色的说,“我的心被人挖走了!在一个树林里,有人挖走了我的半颗心。”

    “阿梦,你说什么?”母亲将搭在她身上的大衣拢紧,一面问着,一面将耳朵贴到了她的唇边。

    她将母亲的手拉了放在心口处,哭着说,“我的心被人挖走了,这里没有心了,它不跳动了!”

    母亲掀开大衣一角,着急的问,“是心口疼吗?”

    “心不在了!”她烦躁起来,双手胡乱的挥动,“我的心不在了!”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将听诊器放在她的心口,信誓旦旦的说,“一切正常,心脏很好。”

    “怎么可能好,心都不在了,怎么可能正常?”她哭得愈发大声,将两只手举到面前,说,“你们看,上面有血。”

    可是她的手上没有血,地上没有血,心口处没有伤疤亦没有血。

    她像是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里的一切都不复存在,那么梦醒了是不是都好了?可是她将手放到心口上,那里平平静静的,根本没有跳动。

    “说不了话……”她听见医生有些犹豫的说,“但是……哪里都好,一切正常。”

    母亲搂住她,一下子哭出了声。父亲不敢置信的拽过医生,问东问西。众人看她的目光,由紧张变成了垂怜。

    “我能说话的。”她开口说。

    可惜她说的话,没有人能够听见,那是她自己都不到的声音。

    她很好,一切都正常,只是做了一场她说不清道不明也没有人会相信的怪诞的梦。

    梦醒后,她失去了心跳,但她还活着。

    她活着,却成了哑巴。

    “知名女星苏韵瑶深夜游荡街头,一夜之间失去所有通告,影后之位成为梦,种种遭遇,疑是被金主抛弃所致……”

    午间娱乐新闻播报这条消息的时候,林晚正端着热腾腾的面条从厨房里出来。

    看见大喇喇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时,不由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你那儿还有钥匙?”

    他就说杜行知怎么转了性子,居然会主动把钥匙交到她手里。

    杜行知不承认也不否认,一双丹凤眼里满是宁死不屈的傲然。

    林晚走近,把碗筷放在桌上,白皙修长的手伸出,“钥匙给我。”

    杜行知看一眼林晚,默默把碗筷移到跟前,狼吞虎咽吃了起来,吃了几口才发觉不对劲儿。

    “辣!”惊呼一声,两只眼睛里满是忍受不住的泪花。

    “钥匙给我我就救你。”林晚说。

    士可杀不可辱,好不容易得来的钥匙怎么可能轻易交出去。杜行知很有骨气的别过头,红肿起来的两片薄唇紧紧抿住。

    林晚最是受不得杜行知这一副小媳妇儿受了委屈泫然若泣的模样,每次都这样,好像她怎么欺负他似的。

    “你出门不带脑子的是不是,第一次吃这样的亏吗?”林晚无奈的摇摇头,去冰箱端了果盘出来,继续说,“吃之前能不能问问里面加了多少辣椒。”

    杜行知接过果盘,又是狼吞虎咽的吃着果盘里的苹果,粗鲁的吃相和斯文的长相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

    林晚扶额,“真该让凌娱的众多员工看一看他们上司闹饥荒的样儿……”

    吃了近半个苹果,杜行知满血复活,由衷夸道,“冰箱里时刻准备着果盘这习惯不错,好好保持,就是苹果太酸了,下回我带你去买甜的。”

    “杜行知!”纤细的食指指向门,“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吃饱了出去。”

    “我可是翘班出来的。”杜行知指着电视上的新闻,一脸的苦相,“就是为了这破新闻,公司上上下下都在折腾。”

    杜行知一旦开始扯话题,只能表明一点——蹭不到饭他是绝对不可能走的。

    林晚认栽的跑去厨房准备吃的,谁让杜行知是她的雇主还是她的恩人……

    杜行知起身,四下打量着林晚的新家,看见书桌歪了,忙搬正,窗户有灰,忙擦擦。

    嘴里话也不停,“那位金主也是够狠的,再怎么说人家一花容月貌的大姑娘也跟了他三年,说踹就踹,还把人逼上了绝路,绝对是个铁石心肠的男人。”

    林晚专心的做着煎蛋,没接话。

    腰却被人从后方紧紧抱住。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像是燎原的火。

    林晚浑身僵硬着,还未来得及反应,身子便被人翻转了按在冰冷的瓷砖上,满是侵略意味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下。

    “行知,别……”林晚两手抵住杜行知的胸口。

    要换做平时,杜行知会找个由头将话题转移了去,可今天的杜行知却是一点儿不愿意让步,他掐着林晚的腰,将人往怀里狠狠的按。

    “三天了……都不打算去找我是不是?”说话的当儿,手已经伸进宽松的短袖里,滚烫的唇从脸颊上辗转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