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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时间,三天前……
“干爹,我被人抢了。”
“抢了什么?”
“你的钱。”
“…抢了多少?”
“全部!”
“什么人干的?”
“应该是一个杀手,我们的同行。”
“男的女的?”
“…女的。”
“她一个人就抢了你?怎么可能?谁能比你优秀?”
“干爹,她做事干净利索,虽然我不想承认…是的,她的确比我优秀。”
“…她为什么没杀你?”
“不知道。”
“……”
——正文
三天后……
我行走在黑暗之中,我在黑暗之中做着噩梦,我在噩梦之中把无数人放进棺材。
我是个杀手,他们称呼我为:黑色世界的清道夫。
我杀过很多‘据说杀不死’的人,我接过很多‘据说接不了’的活,但在此之前,我从未把任务搞砸。
干爹最爱的,最在乎的,就是钱。
那笔钱我本该亲自送到他手上的,可我却搞丢了。他才不会关心我的死活,要是钱找不回来,我不敢去想象那样的场面。
他是没有人性的怪物,他是黑色世界的生产者,他生产杀手,他也生产被杀的人。
在这个城市里,其中一多半的亡命徒都和他有关系。
夜晚的温度总是那么舒服。
我坐在沙发上,前面是落地窗,窗棂被拉开了,我能清晰看到外面的夜色。
今晚的月亮缺了一个角,而且这个缺角和昨晚的几乎一模一样。
好吧,我承认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对劲,这似乎是一句废话。
但我除了无聊发呆还能干点什么?
已经三天了,今晚干爹应该会打电话过来吧?
我有些索然,随手点了一根烟。
看着窗外,我不由得眯眼,又想到那个身材妙曼的女杀手,一时间脑子里的画面就有些紊乱,思绪好像绞在了一起,搞得我脑仁生疼。
已经三天了,我依旧不厌其烦的想着那个妖艳的女人。
丰润的嘴唇,傲人的胸围,比魔鬼还要火辣的身材。
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干爹在十二点整给我打过来电话。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平和且深沉:“许铭,我找到那个杀手了。”
我知道她就算找到了那个杀手,也不可能逮到,她一定早就跑了,可这些话却不能说出来。
“是吗,她在哪?”我静静等待着答案。
对面沉默了半晌:“许铭…其实,你知道吗,那个人就是蓝雨。”
嗯哼?
我沉默。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蓝雨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了,她想带父母跑路,你知道吗,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蓝雨要用那笔钱来玩消失。”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也想这么干,你手下的所有人都想这么干。
他放松了语气:“你知道就好,等会我给你发个地址,你带人去把她做掉,然后把钱都给我纹丝不动的拿回来。”
“好,我知道了。”
“嗯。”
挂断电话,手机里很快收到了一条消息,上面写着蓝雨家的地址。
是蓝雨亲生父母家的地址。
我取了枪,换了件衣服,出门了。
蓝雨,她和我同龄,两个人都是30岁,之前也因为某些任务共事过很长时间。
本来我想和她在一起的,可是干爹说‘杀手不能有感情’。
蓝雨和我的感情胎死腹中。
她是个出色的杀手,可惜脑子太乱,想的东西太多,钱也不够,如若不然,她可能早就离开这个城市,脱离了干爹的操控。
不过现在一切都好了,她离开了。
为了确保这次任务的万无一失,干爹找了八个组织成员帮我,他们都是杀手,身上的肌肉可以比得上很多人没有的东西。
蓝雨家住在城市的最北边,这里的治安不是很好,经常有人犯罪,也就是这个地方,我们称之为:恶魔的天堂。
一栋复式大楼,三十层,蓝雨的父母住在十六层。
我们的动作是很利索的,很快就到达了蓝雨家的门口。
夜晚。
楼道里出奇的安静。
我点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听着门内的动静,门内安静得有些出奇,听到这里我大抵知道了情况。
卷毛问我:“铭哥,怎么办?”
他手里拿着枪还有匕首。
我吐了一口烟,轻轻敲了敲门。
——咚咚!
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我,不说话了。
我倒是觉得好笑:“作为一个杀手,你们现在已经把自己置身在危险之中,如果蓝雨在里面,别怀疑我,在你们问我该怎么办的时候,你们已经死了。”
他们各自惊愕,相互对视,都搞不懂我的想法。
里面没人了,蓝雨早就走了。
我不知道干爹是在哪里得到的消息,但这个消息根本就没有用处。
一个成熟的杀手,她不会把自己置身在危险之中。
卷毛把半尺长的漆黑匕首插进了衣兜里,手上打开了枪支保险。
他盯着我:“铭哥?”
我深吸了一口烟,默默退了几步:“嗯,把门撞开。”
卷毛也退了一步,蓄力一会,提起脚狠狠的踹在了门上。
——咚,咚咚咚!
——咔嚓!
连续踹了几脚,随着咔嚓一声,门被撞开了。
卷毛回头看我,脸上带着讨巧的笑。也就是这时,他背后的房间里射出一支弩箭,那弩箭的速度却比他的笑还要来的猛烈,从他的胸口,猛地探出头来。
血液不动声色的从他胸口流了下来。
他的笑容渐渐凝固了,盯着我的眼神逐渐涣散。
杀手的第二条准则,永远别把你的后背交给敌人。
没有人发出尖叫,直到卷毛倒在了地上,血迹染红了地板。
应该是蓝雨留下来的机关吧,她的想法总是稀奇古怪的。
我点了一支烟,绕过地上正在快速冷却的尸体:“米欧,你把尸体处理一下,瘦子,你在外面守着,别让人打扰我们。”
我带人走了进去。
进到客厅,里面的空气有点沉闷,对面的窗户严严实实,也就是那里,摆设着一架缠满细线的弩机,弩机射出的弩箭要了卷毛的命。
我吸了口烟,让人把窗户打开,信步走向旁边的房间。
这里一共四间卧室,每间卧室的门都紧紧关闭。
值得一提的是,很安静。
蓝雨肯定带着家人走了。
走到一间卧室门前,我掏出了手枪,在锁眼上来了两枪。消音枪管两声碎响过后,门微微打开,一支弩箭射由内而外穿了门板,露出一尺距离,箭头直勾勾盯着我。
又是弩箭?
身后几个杀手面面相觑,看着缓缓打开的门,嗅着空气里突然弥漫开来的味道:“怎么有血腥味?”
血腥味,我也闻到了。
杀手对血腥味有着极强的敏感度,这是训练出来的。
我把枪揣回了兜里,指着前面的卧室,让一个杀手进去看看。
他有些犹豫,不停的回头看我,好半天才打开了门。
血腥味更重了。
他把门完全打开:“两具尸体,乱枪打死。”
嗯?
我也看到了里面的场景,血肉模糊的画面,两具尸体躺在地板上,地板一片猩红。
怎么回事?
这有点不在我意料之中了,心里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平静,急忙进了屋子查看。
这…应该是三天前就已经死了。
蓝雨不在,这两具尸体是蓝雨父母的。
乱枪打死,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枪,地面滚落着大量的弹壳。
是蓝雨不想带父母一起走,所以把他们杀了?
蓝雨只是需要自由,她不需要带两个累赘。
可即便这样,蓝雨也不会把自己的父母杀了吧?
而且地面滚落这么多的蛋壳!
早知道如此的话她就不该找什么家人,因为我们杀手都没有家人,所谓的家人只是累赘。
卧室里的血腥味太重,我看了几眼便走出卧室,在卧室门口,我点燃一根香烟压住血腥味道。
干爹需要的是钱,即便我知道钱被蓝雨带走了还是必须搜一下。
“给我翻,把钱找出来。”我掏出了枪,他们开始找钱,我则是把枪口对准了另一扇卧室门。
——咻咻!
门打开,一支弩箭不出所料的从面板里钻了出来。
蓝雨真爱玩。
我推开卧室门,空空如也。
第三间。
第四间。
第三间里面是一个公主房间,布置上很儿童化,住的应该是个女孩,可里面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直到我打开了第四间卧室的门。
这个房间的门没有锁死,也没有什么弩箭突然把门板射穿。
是没有弩箭了吗?
我把卧室门打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飘进了嘴里。
然后,我呆了。
嘴里的不仅是血腥味,我还叼着一支烟,我用来压制血腥味的烟,可看到里面的景象后,我的烟再也压不住那股味道,烟头掉在地上,兀自燃烧着。
嗯哼。
蓝雨的尸体,一具半靠在墙壁上,耷拉着脑袋的尸体,早就已经冷却的尸体。
她穿着一套我送的连衣裙,裙子雪白,唯有下体腥红一片。
她死的时候很痛苦,我能看到她被头发遮住的脸上有着痛苦,绝望。
蓝雨,你怎么死了?
我那多年未曾跳动的心忽然有了碎裂的迹象,眼里溢出了泪花,身体在止不住的颤抖,缓缓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
她的确已经死了。
我鼻子发酸,心里有些难以确信,手指穿过了她的秀发,看着那熟悉的脸。
她下体的血迹在地上汇聚成一大片,我把裙子稍微拉开了一点查看。
是流产吗?
她身上没有枪伤,她是因为流产大出血活生生疼死的。
我把她抱了起来,一具僵硬的尸体,我把她慢慢放倒在旁边的床上。
你怎么死了?
我的眼泪滴在手上,手摸在她沾满血迹的腹部。
“我们的孩子……”
草草草!
草踏马,草踏马的远走高飞!
我本就不该让你冒险的。
草踏马的,草!
“铭哥。”
有人走了进来。
“草,干嘛!”我挤掉眼泪回头看他。
他退后了一步,颤颤巍巍的手上举着一把手枪:“铭……铭哥,这是黑龙那边的手枪,我记得上面的铭文,手枪是个大头目的,应该是黑龙他们做的。”
“钱呢?”
“没了。”
“草踏马,继续找。”
我骂了一句,伸手拉了被子,用被子盖好蓝雨的尸体。
他没走,看着蓝雨的尸体:“铭哥……蓝雨也死了?”
“…对。”
“我找到一张全家福,那两个老不死的还一个小女儿,现在蓝雨一家三口都齐了,只剩下那个小女孩的尸体没找到。”
“所以!”我盯着他。
他举着一张全家福照片,上面有一个可爱的女孩,女孩的笑容和蓝雨是那么像,隔壁的公主房间应该就是她的。
“所以我们必须找出那个女孩,也许她……”他举着那张全家福指挥我。
“找她干嘛?”
“因为她还有活着的可能,我们能问出一些线索。”
“黑龙的人你还不清楚吗,那孩子有可能活着吗,就算活着,也在黑龙的手上。”
“可是……”
真踏马烦!
——咻!
我开了枪,枪子在门上面刺穿了一个洞,门框玻璃碎裂:“别教我要怎么做,你不配,知道吗……去吧,再去找,把钱找出来。”
“…嗯。”他颤颤巍巍的走了出去。
我回头看着墙壁,上面有一些血红色的手印。
按照手印的痕迹,蓝雨站在床上,把什么东西塞进了上面的格子天花板。
有时候,不需要赶尽杀绝,不是所有无辜的人都必须受到伤害。
蓝雨既然不想她妹妹死,那她的妹妹就不该死。
可是,不该死的,不也死了吗?
我掏出了怀里的戒指,摸索着蓝雨僵硬的手,却不敢去看她的脸。
虽然迟了,总好过没有。
戒指很好看,我把它缓缓戴了上去,眼里的泪水滴在钻石上,钻石被洗出了一点光泽。
果然,这戒指戴在蓝雨的手上更好看。
我静静的看着,看着一个名叫心痛和悲伤的东西。
——咔嚓!
头顶的天花板突然一声异响,伴随而来的,是一声微弱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