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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程腿脚有片刻的僵硬,勉强自然的跟上叶青殊的脚步。
“父亲、母亲,这就是叶青程”。
叶青程深深一揖,“学生叶青程见过叶大人,见过叶太太”。
这些礼节,都是他在一九买的书上看到的,应当不会错吧?
“不必客气,坐”。
“喏,你就坐这”。
叶青程一揖手谢过叶青殊,缓缓坐了下去,目光飞快的扫了叶守义一眼,便微微敛目正视前方。
叶掌院果然一如传闻中的俊美儒雅,宛如谪仙。
他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夹在人群中,远远看上这位被颍川奉为神明的探花郎一眼,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会这般近距离的、面对面的拜见他……
“听阿殊说,你数年如一日站在族学窗外听夫子授课,不知如今学到那本书了?”
“四书五经,都学了”。
叶守义见他不过十二三岁模样,就敢夸口四书五经都学了,心中就有些不满,“可曾学过制艺?”
“夫子曾教过,只学生从未自己写过”。
一句话推的干干净净!
叶守义越发不满了,在他看来叶青殊贸贸然跑去族学,贸贸然将这个少年带回来,还说要他亲自教他,都是十分不妥当的行为。
这个少年虽也姓叶,却与他们不同宗,算是外男,就算叶青殊年纪小,也不该如此冒失,不避嫌。
当然,叶掌院在自家小女儿面前是完全没有办法的,支氏在的时候,他甚至连冷脸都不敢摆,不过迁怒这个少年,他还是可以滴!
谁让他带坏了自家女儿!
叶守义咳了咳,“我资历尚浅,杂事又多,倒是不方便收你为徒的——”
叶青殊叮地一声盖上杯盖,支氏就看了叶守义一眼。
叶守义又咳了咳,“只阿殊在大庭广众之下,已然许诺要我收你为徒,我倒是不好叫阿殊失信于你,只如今我确乎俗事缠身,你便先和榆哥儿一起读书”。
“我们在颍川不会滞留太久,榆哥儿的先生也未跟来,等明年安定下来,我自会为你们寻一个学问精深的先生,平日有不懂的,若先生无法为你解惑,便来寻我”。
意思是,虽然我碍着爱女不得不收你为徒,但也只是挂名的,我大概没有时间亲自教你,不过你放心,我会给找个好先生,你好好干!
叶青程忙起身行礼,“学生多谢叶掌院大恩!”
他从未奢望过叶守义会真的收他为徒,能这样,已经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了!
叶青殊似笑非笑开口,“我们叶氏诗书传家,这读书一事是最不能荒废的,只这急切间,难寻到合意的先生”。
“好在女儿自问学问虽比不上父亲,教教榆哥儿却还勉强够,不如便将暖阁收拾出来,女儿亲自去教榆哥儿,也是我作为姐姐一番怜他之心”。
叶守义拧眉,叶青殊朝支氏粲然一笑,“母亲,您说呢?”
支氏见她笑的高兴,不自觉也露出一个笑来,“这里的暖阁比不上家中的,记得嘱咐管家多烧几个炭盆”。
说着又看向叶青程,怜惜开口,“这孩子瘦成这样,吩咐厨房多做些好吃的,晚间也得吃些宵夜,这读书最是费脑子费体力了”。
叶青殊连连点头,“知道了,阿殊会吩咐下去的”。
支氏又看了看叶青程,叹道,“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他那父亲好酒,只怕是顾不上他的,不如再收拾个院子出来,就让他住在咱们府上,也省得来回奔波,耽误读书”。
“那榆哥儿院子旁边的扫雪阁行不行?听说是父亲儿时在家中住的院子呢!说起来,母亲还没去看过吧?不如一起去看看?”
“也好”。
叶青殊转眼看向叶守义,“父亲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叶守义咳了咳,娘子去看他儿时住处什么的,他当然要去!
叶青殊就笑嘻嘻上前挽了他胳膊,“父亲也去嘛!俗事啊杂事啊,哪里有那么多?”
叶守义瞪了她一眼,在个外人面前就这么拆你老子的台!
叶青殊嘻嘻一笑,扯着叶守义就走,“去啦去啦!玉兰,你扶好母亲!叶青程,你快跟上!”
……
……
进了扫雪阁,叶守义便一一向支氏介绍扫雪阁中种种,以及自己儿时在这里的趣事,感叹万千。
支氏也颇有动容,叹道,“这扫雪阁虽小,却颇有意趣,你少时居于此倒是十分合宜,如今让你的弟子住,也算是一脉相承”。
叶守义,“……”
等等!
什么弟子?
我好像还没答应收徒,怎么就从弟子发展成一脉相承了?
“这扫雪阁空置已久,阿殊,你这就让人收拾出来,里面一切用具用度,比照榆哥儿就是”。
“是”。
“日后,青程,程哥儿的月例也都比照榆哥儿,他初来乍到,这第一个月便按两个月的放”。
“是”。
支氏温柔抚了抚叶青殊的发丝,“若是有什么要添的,你自己拿主意就是,程哥儿比你大,是你的兄长,万不可淘气欺负他”。
叶青殊鼓起嘴,“母亲何时见阿殊欺负过人?”
支氏笑着戳戳她的额头,“你就留在这安置程哥儿,我与你父亲先回去,晚上我做东设宴贺上一贺”。
出了扫雪阁,叶守义开口道,“阿清,那少年不知品行如何,就这般让他住到我们府上,只怕会酿成他日之祸”。
支氏看了看玉兰,玉兰便低声将叶青程从出生到现在的情况事无巨细说了一遍。
支氏等玉兰说完,淡淡开口,“不管程哥儿资质如何,从这么多年看来,程哥儿至少当得吃苦耐劳,一心向学几字”。
“好好培养,即便不能出人头地,也至少不会出大差错,你若是不愿收他为弟子,我便请兄长在京中寻一名师妥善教导”。
“我也不是不愿收,只我毕竟是第一次收徒,总要慎重些,慢慢观察其人品资质才是,总不能就凭阿殊三言两句就定下了”。
支氏点头,“这事不急,只我见阿殊十分喜爱那少年,她如今年纪不小了,男女大防也要避讳着,只我怕她未必肯听的”。
“好在程哥儿也姓叶,虽说不是同宗,但想想办法,未必不能将他安在叶氏族谱上,将他记成了阿殊的堂兄,许多事便方便许多”。
叶守义听着心情便有些复杂,从阿殊见那少年到现在,也不过三天时间,支氏竟将事情打听的这般清楚,什么事都替她想好了.
这还是他那个整整八年都对外间之事不闻不问的娘子吗?
“怎么?不好办?”
叶守义回神,“麻烦定然是有些麻烦的,只,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子,族长应当会给我几分薄面,事不宜迟,你这就帮我备份礼,我去族长家走一趟”。
支氏点头,吩咐玉兰去准备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