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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旦他坐上了那个位子,必然不可能再像前世一般终生不娶。
在他有了无数的妃嫔儿女、甚至孙子孙女后,他又能保留多少心思给她?
也许只是闲来无事和儿孙提起自己当年的光辉事迹时,感慨的提上一句,“当年,我那个义妹对我的确是极好的,亲妹妹也不过如此了”。
然后再兴致勃勃的说一声赏,赏给她一堆她不需要,而他自己甚至都没看过一眼的所谓“赏赐”?
叶青殊心惊的发现,她害怕了,害怕差距遥远,时光无情,总有一天,叶青程就会像忘记他曾经痛恨的叶老三般,忘了他曾亲近喜爱过的自己。
她害怕了,恐慌了,甚至毫无理由的憎恨起了必定会占据他大多数时间心思的他日后的妃嫔儿女。
意识到这一点的叶青殊恍然发觉,如果自己不想看到那一天的到来,就只有一条路可走——嫁给他!
在他还亲近她,喜爱她,没有淡忘她的时候,趁热打铁,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从此牢牢占据着他身边最重要的位子,让他再如何繁忙,再如何纳妾生子也无法渐渐遗忘她!
她花了半个月时间将所有的眼前的、以后的可能、利弊一一想清楚后,果断将他送来给她的大丫鬟亦七送还给了他,同时勒令切断一切从颍川到京城的消息通道。
分别和遥远的距离,配上漫长的时间,只会让人一点一点,不知不觉的渐渐淡忘一个人,只有乍然的、彻底的、没有理由、没有前兆的分别才会让人痛苦,只有痛苦才会让他痛定思痛,不再满足于兄妹的名分,殚精竭虑的想要改变,想要争取。
到京城后,她的神态、举止、言语更是处处都在向他显示,她初心未变,变的是形势,是他,他总要有所作为——
而所谓作为,又有什么作为能比得上他娶她进门,两人从此休戚与共,永不分离?
果然,他如她所预想的,向她求婚了,更是照着她的指引,去求华太后赐婚,及早订下婚期,让一切板上钉钉,再无变更可能。
一切都十分顺利,顺利的甚至有些乏味,毫无惊喜可言。
她努力的回想着他脱口说出请她嫁给他时,她的感觉——
首先,是欣喜,欣喜是自然的,她谋划了那么久,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他开口,自然是要高兴的。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一切都那么理所应当,水到渠成的理所应当。
他说嫁给我,她说,好啊。
理所又当然。
就像当初舒氏希望她嫁给支其华,支其华也希望娶她,舒氏拿出无忧花璎珞,她就理所当然的接下了。
现在,叶青程说要娶她,她也就理所当然的答应了。
有着欣喜,有着对曾经的兄长,以后的夫君的亲近眷恋,有着对未来的期待,却绝没有刚刚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叶青殊又按了按心口,原来这世上真的是存在书中描写的那种心动的感情的,心动,还真是陌生又美好的字眼啊!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般美好的字眼和情感会出现在她身上。
当初她亲眼目睹宣茗为叶青灵所做种种,心中对他那所谓的“情深似海”十分不能理解,甚至是不屑一顾的。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有动心、动情的时候……
……
……
叶青殊静静躺在床上,默默感受那一刻的怦然心动时,纠结了一天的德昭帝还是微服出了宫,往安王府而去。
自萧安在寰丘之内埋炸药想炸死叶青程后,德昭帝就没再让萧安出过安王府的大门半步。
对这个曾经最疼爱的三子,他失望之极,一年多了,他心中的怒气和失望还依旧横亘在心头,咽不下,吐不出。
今天,叶青程遣人来送信,说了林侧妃之事后,他不知怎的就起了要见他的念头。
念头一起,便再也压抑不住,他纠结犹豫了许久,到底还是决定去瞧瞧他到底如何了。
这一年多来,他收到的消息都是他曾经沉稳聪睿的三子变得阴沉暴躁又不可理喻,每日只以凌虐仆从为乐,连对几个侧妃都是动辄打骂。
虽然明知道消息不可能是假的,德昭帝那一腔为父的心肠,却是不愿相信的。
墙倒众人推,那些个奴才什么模样,他最是清楚,见着萧安如今失势了,只怕一分错处都要被他们夸张成九分。
现在事情都让林侧妃闹到了明粹宫中,他想着,他怎么也得亲自去瞧上一眼,如果是假的,他自然不能再纵着那些个奴才骑到堂堂亲王头上作威作福。
他的儿子,再失势,也是龙子皇孙,也是亲王!又岂能让那些个奴才作践!
就算是真的,他也能规劝训诫一番,也算是全了他们父子一场的情分。
……
……
叶青程刚出长公主府就收到了德昭帝微服出宫,往安王府方向去了的消息,脸色微变。
德昭帝向来以宽仁爱民为世人称道,对待自己的子孙更是宽和仁爱,这才一年多时间,他竟似就已对萧安敢在寰丘之中炸死自己的亲生儿子一事渐渐释怀,竟然亲自出宫去见他!
他决不能让萧安有死灰复燃的可能!
叶青程微一沉吟,开口,“立即把消息送给陆先生,请他派人守着,掐着时间遣两个小厮到安王窗外说太后娘娘已经为我和阿殊大婚选了三个吉日,四月十六、五月十二和五月二十六,其他,见机行事”。
陆先生原是萧安最得力的幕僚,却莫名偷偷前来投奔他,他约莫也猜到了他的心思,自然笑纳,有陆先生在,安王府一有个风吹草到,他都会立即知晓。
萧安想要翻身?
等下辈子吧!
……
……
德昭帝没有惊动任何人,一路长驱直入进了安王府,问明萧安正在书房,便直接往书房而去。
不想他还未靠近,就远远听见了凄厉尖锐的惨叫声。
德昭帝心头火气一冒,沉下脸加快步子,随着他的靠近,惨叫声越发的清晰刺耳起来,那种变声期的男孩尖锐的、扭曲的叫声,听的德昭帝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几个箭步冲到书房前,一把推开虚掩的大门。
门内,他曾经最喜爱的,最引以为豪的三子右手中拿着一个状似狼牙棒,却小了好几套,满是倒刺的东西,状若疯癫的对着两个十六七岁的小厮没头没脑的狠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