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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奇怪的是期间范小姐并没有跑到办公室大吵大嚷,大概她也被今天宋问的刻薄吓坏了。
众人眼中默默无闻好欺负的老好人宋问竟然爆发了,虽然只是针对一个女子,但也绝对令人刮目相看。
一下午没人打扰,他在下班前完成了一篇专栏稿子并送到了林海阳的案头,至于林海阳能不能在排版之前回来,这些并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这两年他早都褪去了全部的锐气,人生和职场,与他都是一潭死水。
下班时间到,他对周围同事点点头,拎着公文包就走了出去。
有人叹息道:“宋编辑真是了不得,永远都是踩着时间来踩着时间走,在办公室多待一分都是要他的命哦。”
旁边的人喝了一口茶,用笔点着桌子道:“所以他现在只是个编辑啊,不比你我高明到哪里,和林总编没法比的咯。”
“真是,一点工作热情都没有,就这样如何升迁呢。”
宋问当然是听不到这些人背后的议论的,他每一天都是这样浑浑噩噩的过,在上班下班的时间上是不肯吃一点亏的。他认为,人生本就如此的无聊,还要加班多干点活,岂非是更无趣乃至无望了?
下午五点三十五分的时候,宋问准时出现在报社大楼前面十字路口,还在旁边的蛋糕店买了一块栗子蛋糕。
大概是今天扭曲的内心得到一点释放,他忽然想买点东西回家去,想来想去,看到街边蛋糕店,他想起当年和太太刚结婚的时候,宋太太是很喜欢吃这种栗子蛋糕的,只是这些年,两个人早已经没有当初的甜蜜,夫妻生活也因为四个儿女牵绊而从彼此厌倦到躲避。今天,得到一个有些飘渺的报仇承诺,又在范小姐那发泄了愤怒,这会觉得浑身轻松,他忽然有种想和太太庆祝一下的冲动。
电车叮叮当当地开来了,宋问躲开奔跑的报童,拎着装着蛋糕的油纸包上了车,找个位子坐下。刚坐下,呼啦啦又上来很多人,他忍不住暗自庆幸,今天运气不错,好歹有个座位。
上来的人颇多,渐渐地往后面移动。宋问有些累了,抱着蛋糕闭眼打着盹。
迷迷糊糊中他闻到身边有一种淡淡的茉莉花香味,膝盖处,有人贴得很近,那人的腿热乎乎的,那人的身子随着车的行进不住晃动,蹭着他的膝盖,一下又一下。
车子猛地晃了一下接着是个急刹车,站着的人纷纷惊叫着往前冲去接着又是向后一晃,就听着前面司机叫嚷道:“小赤佬,找死哇?”原来是几个孩子因为玩耍差点被撞到。这时一个软绵绵的身体靠了过来,宋问的小憩被人打扰了,本来是憋着一肚子气,睁开眼却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一个清秀的女子正满脸通红地用手撑在他胸口起身,那女子穿着蓝阴丹士林的旗袍,胸脯正好压在他怀中的油纸包上,那富有弹性的肉团起来的时候蹭着他的胳膊,那滋味很是销魂。
宋问还在回味,那女子已经红着脸道歉了:“对不起,我压到您的东西了,”
“啊,没关系没关系。”
宋问看着那女子,不觉起身道:“你单薄一些还是你来坐,我站着就好。”
那女子还要推辞,旁边一个胖女人虎视眈眈地马上就要挤过来,宋问急忙道:“快些坐下,莫要被别人占了去。”
那女子只好坐下,连声道谢。胖女儿瞪了他们一眼,站住了脚步,嘴里嘟囔一句阿木林。女子不好意思地一笑,神情格外俏皮,宋问心里一动,好像内心某个角落正伸出一双触手,随风摇摆。
她坐下后,见宋问抱着油纸包拎着公文包,站在那有些勉强,便说:“我帮您拿东西吧。”
宋问想了想,将油纸包递给她。那女子接过,笑了一下说:“栗子蛋糕啊。”
“是,我太……喜欢吃这个。”不知为何,此刻,宋问不想提起太太。
“我也喜欢吃这个,过去也总买的,我们口味差不多。”
“有缘,有缘分。”
宋问点点头,目光在女子脸上逡巡。
她长得不能说多美,至少没有今天遇到的那个帮人报仇的叶小姐美,看着大方干净,像是个小学教员,也许是个文员,或者是个售货员?不,不能是售货员,她的打扮很朴素,不像是售货员,那些百货店的小姐,一个个涂脂抹粉穿着真丝旗袍或者缎子洋装,气焰嚣张的哪里比得上这位小姐温婉大方。
他这样想着,目光中就带了几分赞许的神色,那女子看得分明,不好意思低下头去。
电车里人多,很快,他的腿贴到她的膝盖。
那位小姐有点不安,向后退了退,但她坐在位子上,还能退到哪里去?
他们的身体隔着两层或者三层布料紧紧地贴在一起,随着电车行进,彼此摩擦着,渐渐滋生着温暖和暧昧。
宋问心想,这算不算肌肤之亲呢?他低下头去,正好看到那女子旗袍开叉处白生生的腿,心道这又白又嫩的,真像莲藕,若是长在我太太的身上还可以摸上一摸,唉,自家的那矮冬瓜,腿也不会这么美的。
那腿的主人可能是感受到他目光灼灼,腿往回收了一下,恰好电车一晃,宋问不自觉的像那女子靠过去,腹下凸出的那块恰好擦着她的膝盖滑过,那一刻他猛地打个冷颤,暗自庆幸西装够长,盖住了自己的窘迫。
那女子也像是察觉到什么,只紧紧地将油纸包抱在怀里,宋问看着自己的栗子蛋糕抵着她的胸前,更是心猿意马起来,似乎马上就要纵马驰骋,然后一泻千里酣畅淋漓,却听着电车叮当一声停下,他到站了。
宋问只好无奈地挤出人群,刚才下了车,哎的一声,声音甜蜜,他转过头,那女子从窗户冲他招手,宋问心里一喜,就听那女子举着油纸包喊道:“你的栗子蛋糕。”
此时,若是他紧跑几步也就接过油纸包了,可宋问却站着不动,露出自以为标准的绅士笑容:“请你吃了,小姐。”
街道拐角处,召南笑得直不起腰来。
“喂,大街上呢,你笑成这样,小心被人当成神经病。”
“我的老天,这个人刚回忆完对初恋的种种,现在又开始在电车上玩起了暧昧。笑死我了,这男人怎么这样滑稽。”
“哼,这还没正式调查呢,只找个人测试一下他就露馅了,这个男人小心眼猥琐欺软怕硬,我到要看看他内里的灵魂到底是什么德性。”
叶限嘴角绽开笑颜,彷佛这是一件极有吸引力的事。
召南恍然大悟:“啊,我明白了,为什么这次你急于签订契约,你看中了那四个小孩的灵魂。好恶毒啊,你这女人,那可是四个无辜的孩子!”
“孩子无辜,大人可不无辜,是宋问自己要压上全家的,干我何事?”
叶限说的云淡风轻,她伸手拍了一下召南的肩膀:“做我们这行的,早就把良心蘸花生酱吃了,你就别装高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