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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然然刚才有点儿被吓坏了,在方卓去派出所后,她还一直惴惴不安。
她对周蕙娅的了解不算多,只知道是方卓的邻居,独自带着一个五岁的小女孩糖糖。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周蕙娅还有这样一个粗暴并蛮不讲理的前夫,很难想象这样的两个人曾经做过夫妻。
方卓之前和周蕙娅的谈话,不禁令莫然然对周蕙娅多了几分怜悯。
“哥,派出所那边怎么说,那个男的还会来捣乱吗?”
莫然然毕竟还是个初中生,对这样的事儿,有些后怕和担心。
方卓微笑着摇摇头:“不用担心,郭警官会帮我们处理的。”
话是这么说,可狗急跳墙的道理谁都懂,方卓也不能百分百保证王贵被放出来后,还会不会来找周蕙娅,以及迁怒于方卓面馆。
他这么说,只是不想让莫然然陷于不安之中。
方卓回到楼上时,周蕙娅已经把糖糖从幼儿园接回来了,屋里传出来糖糖的嬉笑声。
轻轻敲了敲门,喊了一声。
“谁啊?”
“是我。”
周蕙娅听见是方卓的声音,就快步走到了门口。
见到方卓的刹那,视线有些躲闪。
“方老板……请进。”
“方卓,你来啦,听说你放我妈妈半天假,一会儿妈妈说带我玩去咯,不带你!!”
糖糖拿着洋娃娃,穿着连衣裙,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糖糖,你去屋里玩,妈妈要跟方卓叔叔说些事。”
周蕙娅蹲在糖糖的边上,轻轻说了一句。
糖糖嘟了嘟嘴,朝着方卓大眼睛提溜一转,发出“嗯哼”的声音,然后就一蹦一跳地回到了卧室。
“方老板,你先坐一下,我去给你倒杯水。”
周蕙娅捋了下头发,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她还不知道怎样面对方卓。
方卓坐在沙发上,看着局促不安的周蕙娅,又望了望回房间玩耍的糖糖,眼中浮现思索的光芒。
周蕙娅把水递了过来,然后从饭桌旁拉了张凳子,坐在方卓的侧前方,双手不自然地放在大腿上,两只手交叉紧握在一起,手心里冒着汗,十分拘谨。
方卓看着心神不定的周蕙娅,轻轻笑了笑,往前坐了坐:“周姐,还没到糖糖放学的点吧,怎么把她接回来了?”
周蕙娅握了握拳,又舒张开,眼中闪过一分决然。
中午王贵的出现,令周蕙娅短暂而平静的生活,再次变得波澜起伏。
今天见到王贵的那一刻,周蕙娅从没有感觉到这般恐惧,王贵就像一个恶魔,无论她躲到哪里,都逃不过他的魔掌。
以前的争吵打砸,顶多也就发生在家里。
而今天当王贵在大庭广众之下喊出奸-夫***这四个字时,周蕙娅不仅是屈辱,还有无穷的怒火。
在方卓手下做的这段时间里,可以说是周蕙娅最自在和最开心的日子。
虽然方卓平日里的要求很严,但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十分暖心,他会关心她生活上有没有困难,也会鼓励她继续做得更好。
从来没有人这么耐心地教她做一件事,在方卓身上,似乎有一种难以说清的魅力,令她沉醉和日渐倾心。
周蕙娅虽然对方卓有情意,但她却知道自己是怎样的破烂不堪,她知道自己永远配不上方卓,只好把这份感情放在心里。
有现在的生活和工作,她已然十分知足。
正因为如此,周蕙娅无法忍受他人来诋毁方卓,对方卓的侮辱甚至比对她的辱骂还令她愤怒,在那一刻,她恨不得把王贵杀了。
在这个时候,方卓又从身后站了出来,赶走了王贵,又回过头来跟她说了那些话。
或许是因为生命中出现的这个男人对自己来说太过重要,所以,方卓的每一个字都打进了周蕙娅的心眼里。
当方卓去派出所的那一段时间,周蕙娅已经想明白了。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糖糖,她都必须与过去做个决断。
只有那样,她才能有一个新的开始。
周蕙娅握紧了拳头。
“方老板,我想明白了,你说得对,我必须改变现状,勇敢面对过去。”
方卓深深地望着周蕙娅,眼中反射出一丝欣喜。
曾经的周蕙娅逆来顺受,屈服于王贵的淫威,不做斗争,致使糖糖受伤,最后落寞离开。
这一世,周蕙娅勇敢地踏出的这一步,是那五年间都没有做到的。
方卓不相信仅仅凭自己的三言两语就能转变一个人性格上的根深蒂固,所以当周蕙娅作出选择时,他觉得这是值得开心的。
“你想怎么做?”方卓认真地看了看周蕙娅,反问道,“问题的根源是出在王贵身上,不解决他的事,你和糖糖会一直不好过。”
周蕙娅刚做起的决定,随着方卓的这句话,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显得更加无助和茫然。
王贵是她的噩梦,想要摆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方老板,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周蕙娅看向方卓,目光中带着求助。
方卓拿起水杯,捧在手里,往后靠去。
“周姐,私下里还是叫我小方吧,在这之前,你要不要跟我说说你和王贵之间的事情?”
方卓喝了一口水,十年之后,这一个一直盘旋在他脑海中的问题,终于问出了口。
周蕙娅挣扎了一下,鼓起了勇气。
周蕙娅和王贵来自华中地区的同一个农村,当地重男轻女的思想很严重,男孩可以送去读书上大学,女孩多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利,16岁就嫁给他人做媳妇的比比皆是。
周蕙娅16岁那年,出落得水灵漂亮,当时王贵家属于村子里比较富足的家庭,王贵看中了周蕙娅之后,就去周家提了亲。
当时的周蕙娅身边的朋友多是这样,没有办法为自己做主,而且王贵家的条件还算不错,就嫁了过去,办了酒席。
王贵大周蕙娅6岁,起初对周蕙娅确实不错,即便第一胎生的是女儿,也只是牢骚了两句,生活上还是给吃给穿。
只不过,王贵从这天开始经常往外面跑,家里的钱也越来越少,也是后来,周蕙娅才知道王贵染上了赌博。
又过了两年,两人去补了结婚证,准备生第二胎,要个儿子。
那时候有一些黑诊所给检查胎儿性别,王贵就带着周蕙娅去做了检查,可发现还是女孩后,王贵的不耐终于露了出来,变得暴戾。
孩子没有生下来,被王贵要求打掉了;同一年,周蕙娅的父亲生了重病,危在旦夕。
为了治病,王贵和周蕙娅离开了农村,到城市来治病。
在这段期间,周蕙娅每天都在医院和家里来回跑,打点零工,身上的钱也差不多用完了;
而王贵,有时候会出现在医院,但大多数时候,却不知所踪,有时候回到家里,对周蕙娅又打又骂。
直到有一天,周蕙娅发现王贵拿着治父亲病的钱偷偷地去赌博,所有的愤怒和委屈积压到了顶点,她选择了离婚。
然而,这并不代表结束,而是新的噩梦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