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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念泽看着他的时候，他仿佛那只手肘累了，换了一只手肘，重新支着头。
也就是他的这一动作，让念泽知道，他并没有睡着。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
他此时寥落的背影，让念泽无端的想起这首诗来。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对他妹妹的感情那么深。
深到，他明明想她想的厉害，却因为她一句“不想早恋，20岁前不想谈恋爱”，就生生的掐着自己必须不能打扰她。
当时妹妹在电话告诉他说，牧涧骁来找她的那天，从头到尾，她和牧涧骁说的话，少的可怜，不超过六句。
他自问，如果同样的情况，放在思思身上，他做不到牧涧骁如此这般。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明明这里没有酒，窗前的他也没流泪，可是念泽觉得，只从眼前的背影，就能看出他心中的惆怅，和这诗中相比，只多不少。
------可怜今夕月，向何处、去悠悠。
自己就要走了，何不在走前，圆了他一个愿?
念泽看看表，默算了下时差。
妹妹的城市，已经是晚上八点，她大略会是坐在画架前，安心的作画，不会这么早就休息。
“牧涧骁？”
念泽试探的叫了一声。
窗前的人转了身，表情明显有些意外，“你怎么醒了？距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
念泽打了个哈欠，“你不会打算在我房间坐到天亮吧？怎么不回自己的房间睡觉？”
“回去也睡不着。而且我的房间的窗户，不是正对着月亮的。”
牧涧骁将身子重新调整了下，才开口，“你睡，我不会打扰你。”
“瞧你那样，像个小可怜。”
念泽说话间，已经将妹妹的号码拨了过去。
妹妹新号码他还不知道，但他知道，他现在拨的这个号码妹妹是能接通的。
将手机扔在********，念泽在电话接通前说。
“我只一条要求，不许复制我号码。接完电话自动关机，我不听你们酸掉牙的对话了，去你的房间睡。”
他动作倒利索，下了地罩了外套就拉开门出去了，然后牧涧骁就听见走廊对面的房门关上的声音。
手机未接通的那种“嘟嘟”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来。
牧涧骁没想到念泽会这么做，明明念泽睡前都拒绝拨电话的。
他竟然傻了，人呆在椅子上忘记了反应，直到单调的嘟嘟声，换成了软糯甜美的少女音。
“喂，哥，这么晚了打来有事吗？”
是念席！
声音里有些慵懒沙-哑，像是睡着后被打扰醒的那种嗓音。
明明49个小时前，他见过她了。
这会儿听着她的声音，他还是觉得根本听不够。
他只顿了几秒，随即，人就夸张的像百米冲刺一样，冲到被子里的手机旁。
拿起手机，他放在耳边，没有说话。
“怎么不说话？”
她在电话那头问了一声。
随后，一声娇滴滴的“阿嚏！”响在了听筒中，将他的心，都给阿嚏的提到了嗓子眼。
“你生病了？”
他条件反射的问出声，问完马上就后悔了。
明明说好只听声音的。
他到底忍不住。
听到她打了个喷嚏，他就着急了，心慌了，坐不住了，恨不得能马上飞到她身边，给她送上药。
“你是.......牧涧骁？”
她像是有些不确认，试探的问了一句，又加了一句。
“我哥呢？我哥的电话，在你手里？”
“对，我们在一起。我们一起.....在慕家，总之，今晚的情况有些复杂，我们.....”
他大概是太过紧张，从来不结巴的他，说话竟有些不成句。
他想要努力的将他接到念泽电话的原因讲清楚，讲合理，讲明白，讲的使念席不再有一丝怀疑。
可是越紧张，他就越讲不清楚。
“是不是思思又闯祸了，然后你们一起救了她，因为太晚就留宿在她家里了？”
那头的念席，倒像个福尔摩斯席一样，一句话就猜测了一切。
牧涧骁松了一口气，“对！就是这样的。所以，我们在一起。”
“那你们打来有什么事吗？”
念席说话间，又打了个阿嚏。
“你生病了吗？严重吗？有没有吃药？有没有发热浑身乏力？”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因为他还没有找到理由，却连珠炮一样问了好多问题。
“我没事。就是今天受了点雨。等下喝个热水就好了。我最不爱吃药，降低免疫力不说，还苦死了。都怪爸爸，非连夜让我搬家换学.........”
那头的念席，解释的话说到一半，马上戛然而止，似乎才反应过来电话这头的人不是她哥哥，而是牧涧骁。
她也才反应过来，被他带动着，她竟也说了这许多话，相比他们在英国相见时，说的话还要多。
电波两头的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静到，隔着电波，各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他率先打破了沉默，“对了，你哥哥想问你，想要什么礼物，生日礼物。”
“嗯？”
念席被他的问题问的愣在了当场。
他们俩是双胞胎，出生的时间都只差了几分钟，她哥三更半夜打她这个双胞胎妹妹电话，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那头的牧涧骁问完之后，也反应过来了他这个问题问的不对头。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进入了一个怪圈。
他一定是中了一种叫做墨念席的毒，一碰到她，他的智商，言语，心理，动作，全都变的不像他了。
就在他以为念席不会回答时，那头却再次传来女孩软糯的嗓音。
“那请你告诉我哥，他上次打赌打输了，还差我一个紫檀笔筒，趁早让他还了。就别提什么生日不生日礼物的了。他送我，我还得送他。麻烦。”
牧涧骁从来不知道，原来念席和她哥之间，是如此鲜活的，不再是人前的那种高冷仙意。
她被他在心目中勾勒的形象，变的更加有血有rou有人情味起来。
她说完，很小声的打了个哈欠。
“还有事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很累的样子。
听的电话这头的他，恨不得借个肩膀给她靠靠。
他的手紧紧的攥着手机，攥的指节都变的突兀起来。
极不情愿结束这个电话，却又不忍心打扰到她休息。
他脑子里赶紧过着各种各样的理由。
随便什么理由都好，只要能将电话再多留一秒，哪怕多出一秒，都是好的。
可是他说出去的话，却该死的违背了他的本意。
“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