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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芷冉冷冷看着莲贵妃的背影，暗地里皱紧了眉头。
“愚蠢的人最可怕了，明明已经没有了斗下去的资本，还以为自己将会是未来的太后呢……你们那边，也不过剩了一个初哥哥罢了。”
季芷冉斜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如笙，冷冷说道：“还愣着干什么！”
如笙身子一颤，连忙走上前去搭起了轿帘。
京中的别苑里，一大清早，乔悦刚刚醒了过来，便听见了门外有一点点嘈杂的声音，心中咯噔一下。
廖辰初选的什么好地方，竟还能让人闯了进来！
乔悦皱着眉头披上了披风，刚刚推开寝室的门，便见廖辰初边对着掌心哈出白色的热气，边向着这方走了过来，抬眼一对上乔悦的眼睛，立刻弯了弯眉眼，脸上笑意盈盈。
廖辰初平日里尽是嬉皮笑脸，很少这样发自内心地笑出来，他本来就生得俊美无匹，有着一双十分好看的凤眸，脸部的线条棱角分明，笑起来的时候，身上特有的杀伐之气也被压了下去，这样看来哪里还是平日里的他，更像是一个干净阳光的少年……
对上廖辰初明亮的眼睛，乔悦一时愣住了。
还未回过神来，忽然掌心钻进了一丝温暖，廖辰初拉住了她的手。
乔悦眸光一动，抬眼对上廖辰初近在咫尺的脸庞，一时有些惊讶和疑惑。
待回过神来的时候，乔悦脸色一红，连忙想要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中拿出来，急道：“你做什么！”
廖辰初眉眼含笑，丝毫没有想要让她的手逃离的意思，浅浅笑道：“今儿是除夕，多穿两件衣服，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乔悦一怔，眉头轻蹙：“今日，该是有很多事情要忙的。”
廖辰初弯了弯唇角，笑道：“再多的事情要忙，也不能不过节呀。”
乔悦愣了愣神，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见廖辰初两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将她的身子扳了过去，推着她向屋中走着，清冷好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让你去你就去，今儿有再多的事情，第一重要的，也是陪你。”
闻言，乔悦的心轻轻一颤，进了屋子将门合上，乖乖听他的话换了一身出行的衣裳。
乔悦自然不会相信廖辰初真的会放下朝中的万千琐事带她出去玩，然而真正爬山爬到一半的时候，乔悦这才反应了过来。
廖辰初，真的只是带她来看看风景的。
乔悦一懵，倏然停下了脚步。
走在前面的廖辰初见她没有跟上来，转过头来笑了笑：“怎么，爬不动了？”
怎么可能，像这样的山，她小时候便不知道徒步上来下去多少回了！
乔悦还未开口，便见廖辰初慢慢向她走过来，弯下了身子，指了指自己的背说道：“上来，背你。”
鬼使神差的，乔悦竟真的由着他背自己了。
廖辰初的侧颜很完美，一双眸子里闪亮如细碎星子的光芒是她从未见过的。
这不是他第一次背她，可不知为何，这一次，心脏在胸腔中噗通噗通乱跳的很厉害。
“你今天，是怎么了？”乔悦低声问道。
耳边传来了廖辰初清朗的笑声：“怎么，我这个样子，很奇怪吗？”
乔悦连忙点了点头。
廖辰初斜眼瞅了瞅她，轻笑一声道：“你要是觉得不自在，那便下来自己走啊。”
乔悦想了想，还是自己走安全些，说着便要撒手，却不想廖辰初轻笑一声更是抓紧了她，嘴角轻轻扬起说道：“想走，也要看你逃不逃的掉。”
乔悦瞪眼一巴掌拍在了廖辰初肩上，叫道：“无聊，你到底带我来看什么，看雪吗？昨天晚上看过了！”
廖辰初忍不住笑了，声音柔和了一些说道：“急什么，等到了山顶不就看到了？”
乔悦瞪着廖辰初的后脑勺，心中很是不屑地哼了声。
山顶能有什么，除了雪，还不是雪？
然而到了山顶的乔悦便不再这样想了，触目所及是一大片艳丽的红，她从未见过那样巨大的梅树，红梅开得格外的娇艳，远远地便闻到了清幽的香气。
她自小爱梅，到现在仍是。
然而令他们颇为惊讶的，便是梅树旁边，站立着一个单薄的身影，乔悦看着，不由得有些熟悉。
廖辰初则是一愣，脸上闪过了一丝慌乱。
许是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那人缓缓地转过了身来，露出了素净的脸。
乔悦登时一愣。
“余生？！”
竟然是他，自清宁寺一别之后，许久不见，倒不想会是在这时候，在这里相遇，本还有些疑惑是否是廖辰初的安排，但见廖辰初脸上的震惊不比她少。
余生对着乔悦温润一笑，行了个佛礼道：“乔小施主。”
乔悦脸上连忙扬起了笑容，向着那方走去，欣喜说道：“许久不见了，近来可过得好？”
余生冲着乔悦微微颔首，笑道：“一如既往罢了。”
随即眸光定在了随着乔悦缓缓走过来的廖辰初的脸上，一时间竟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
好……好熟悉的脸！
心底忽然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尊敬，还有一种若即若离，陌生又熟悉的战意……
眼前的人的面孔与自己梦中的那个坚毅的身形融合在了一起，竟然是出离的完整，熟悉，仿佛梦中的那个人是真真切切存在的，梦中的那些事情也是他真真正正经历过的……
他潜心礼佛这么些年，从未沾过一滴鲜血，然而又有谁知道，在他的梦中，是成片的血流成河，他一个佛门子弟，双手沾满了鲜血，追随着一个人，四处征战沙场，为了心中的信仰。
余生忽而苦笑。
这一切，怕是假的。
信仰？
什么是信仰？
这种东西，他早就不知道了，只有方丈给过他一个信仰，便是佛。
可他是否是真正信奉着佛的，连他都不知道。
这些年来，心都已经渐渐趋于死寂，为何会在见到这人的时候，心绪竟这样复杂？！
廖辰初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在。
乔悦有些惊讶于余生一直盯着廖辰初看，轻轻出声唤回余生的思绪。
“余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啊，他怎么会在这里？
余生苦笑了两下，缓缓开口说道：“乔小施主有所不知，便是余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里，只不过是跟着自己心底的那个呼声，不自觉的，便走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