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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时分,木府各房的主子才陆陆续续地起床,丫鬟婆子进进出出,井然有序。昨日后半夜刮了一夜的风,今日一起,院子里都是吹落的树叶,种着花卉的花盆也会吹得东倒西歪,外面的风还没有停的迹象,一出门,冷飕飕。
老太太刚起床,邓妈妈就端了漱口水过来:“今日外面冷得很,您要多穿一些。”
老太太没有说话,漱了口之后把杯子递给邓妈妈,邓妈妈放好杯子就有小丫鬟拿了老太太的衣服过来,是邓妈妈之前就准备的夹衣。老太太看着邓妈妈忙得团团转,一边让她帮自己穿衣服,一边说:“之前总是忘记,早就说屋里要添几个大丫鬟的,你就不必凡事都亲力亲为了。”
邓妈妈替老太太穿好衣服之后一点一点抚平:“也没有多少事,这样反倒充实些。”
老太太笑了笑:“这样,你明日让人牙子过来一趟,要识字的。”
邓妈妈知道老太太是体恤自己:“奴婢知道了。姑奶奶寅时就来了,在外面喝茶呢。”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也是难为她了。”
老太太梳妆完毕之后,出去看见木筱坐在椅子上发呆,她轻轻地喊了一声:“筱儿。”
木筱听到声音猛然惊醒,茫然四顾,看到老太太突然站起来:“祖母。”
老太太看她这个模样也没心情用膳,就对邓妈妈说:“去拿两碗粥吧,随便吃吃就去总督府吧,赶在总督大人去衙门之前。”
听到老太太的安排,木筱一脸感激。
果真两个人就喝了一碗粥就出发了。外面狂风大作,邓妈妈赶快拿出一件披风替老太太穿上,木筱没有穿披风,也有些冷,老太太的眉目就有些冷地训斥木筱身后的丫鬟:“这么冷的天,是怎么伺候主子的。”
那两个丫鬟是周府的,听到老太太的训斥,吓得瑟瑟发抖,只扑通跪在地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木筱却扶住老太太:“没事,是我回来得急,什么都没准备,哪里想到突然会这么冷。”
老太太看向邓妈妈:“去拿一件我的披风,挑一件颜色年轻的。”
邓妈妈应了之后就进屋了,片刻之后拿出一件月牙色的披风,上面绣着若隐若现的暗纹:“姑奶奶,这一件可好?”
木筱现在没有心思挑挑拣拣:“很好,多谢邓妈妈。”
邓妈妈上前要替木筱穿上,老太太不悦地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两个丫鬟:“还不伺候你们主子。”
两个丫鬟马上爬了起来,用帕子擦了擦手就接过邓妈妈手上披风,小心翼翼地替木筱穿上。
一行人收拾妥当就出了门,外面的马车已经候着了。两辆马车,外加四五个护院就往总督府去。马车摇摇晃晃,木筱心里却七上八下,他们这样贸然地上门实在是有些不妥,但是情势紧急也不容许拖泥带水,最好是直接问问总督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不安地绞着手指,老太太见她这样,伸出手覆盖在她手上:“不要紧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老太太的手温暖干燥,让木筱的心跳逐渐平稳下来,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路上的行人还很少,只能听见他们马车的轱辘声,街两边的铺子只开了零星几家,很快就到了总督府。总督府的门子看见两辆马车停在门口,跑了下来,一看是木府的印记,赶快出声询问:“是木府的哪一位?”
马车停稳之后,邓妈妈拿了老太太的名帖下了车,递给那个门子,带着笑:“我们府里的老太太有事找总督大人,麻烦你了。”
那门子看了一下名帖,有些错愕,他还以为木府的老太太是来看望他们府里的老太太的,没想到是找大人的,他犹豫了一下才说:“您稍等,我进去通报一下。”
“好的,谢谢。”邓妈妈看那个门子拿了名帖进去了就上了马车:“那门子说是去通报一下。”
萧老太太点头:“应该的,是我们唐突了,等一下吧。”
萧哲和萧藉正在用早膳,就有门子拿了名帖进来禀告。萧哲放下碗筷,擦了手拿过帖子问那门子:“是谁啊,这么早?”
“是木府的老太太。”
萧哲了然地点了点头:“好,知道了,你退下吧。”
门子出去之后,萧哲就站了起来,对萧藉说:“你自己吃吧,我出去一趟。”
萧藉一听是木府的老太太,就有些心不在焉了,这么早木府老太太就来找父亲,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了,他不禁就有些担心,但还是恭敬地应了:“是。”
萧哲的背部如青松一样笔挺,就那样闯进寒风中,似乎丝毫不惧寒冷。萧藉从小就崇拜父亲,这样的父亲是他难以望其项背的,但是丝毫不影响对他的孺慕之情。父亲走后,他也没有心思用膳了,随便吃了几口就让丫鬟们撤了。
北风呼啸中,萧哲出了大门口,对着门口的马车执晚辈礼:“木老太太。”
听到声音,木老太太和木筱就下来马车,她看着面前这位身姿挺拔的总督大人,感慨万千,前不久他才登门拜访说要求娶李韫,让自己从中斡旋。今日,她就亲自上门叨扰:“实在是有要事,不得已才过来打扰大人。”
萧哲当然知道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木府老太太是不会如此突然而至的:“没事,外面凉,我们进去说。”
萧哲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和老太太并肩往里走。木筱和邓妈妈在身后,其余人等都留在了大门外。
萧哲直接把他们请到了外院的大厅,让丫鬟上了茶就退了出去,态度和煦地说:“老太太喝点茶暖和暖和。”
老太太喝了一口茶就看着萧哲,突然不知道如何开口。还是萧哲问道:“老太太找我何事?”
老太太放下茶杯,看了一眼她身侧的木筱,缓缓开口:“这是我的孙女,她的夫君是番禺县的县令周炳辉。前几日有官差拿了太守的手令带他走了,之后就杳无音信,我们也是走投无路,过来问一问,不知道大人能不能告知。我知道这于理不合,如果涉及机密不能说,我们也不让大人为难。”
听木老太太说完,萧哲神色不明,半晌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