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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晓得。”苏珍仪点了点头,“我这也让苏府的人去寻她。”
长安一壶茶坊的天字号包间内。
苏小小抱着一把琵琶,手指轻捻幽幽地唱着小曲儿,面前的茶壶之中并无茶,而边上摆满了酒坛。
一曲完毕,苏小小满脸泪痕地抓起面前的酒来一饮而尽。
管岚托着小脸见着苏小小道着:“你不是如愿进了九皇子的府邸吗?怎得还这般嗜酒?你可不要喝完了,留下些我要与仙女姐姐去对酌。她来长安几个月,必定想家了,这黄酒可是我亲手给仙女姐姐酿的。”
“家?长安才是她家。”苏小小道着。
“不,笙园才是。”管岚沙哑声音道着,“你可别醉了。”
苏小小不顾管岚地阻拦,又拿起一酒杯来,将里头的酒一饮而尽道着:“少庄主,你说为何我报仇如此难?为何如此难?”
管岚听岔了报仇二字,以为是消愁,便抱起一坛酒来,往外头走着道:“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便是倾尽烟歌庄之力,也只能让你当上九皇子的侍妾。你爱上皇室儿郎也是活该生愁,进了九皇子府也该知足了。”
苏小小在管岚走后,便趴在桌上,眼前仿佛又出现吴家的众人来,有待她极好的公婆,相公。
吴家染坊,这么多条人命,只因苏府逼迫他们交出染布秘方公婆不肯还被灭了满门。
那苏珍仪的喜服着火许是她得罪了旁人呢?
苏珍仪到如今都毫无悔意,这吴家众人的性命,这么多亡灵得不到慰藉,她要报仇却还是报不了仇!
苏家权势太大了,她这几日在长安也晓得即便是陛下也不敢轻易对苏家出手。
她又如何能报仇?她甚至连苏珍仪都无法杀。
她为了报仇连贞节都付诸了,既活着,她便要让吴家屈死亡灵安息,不论是苏珍仪还是苏家,她都要活着见着他们卑贱如泥,要让他们的血祭奠吴家的亡灵。
苏小小喝着酒,便又乱弹起面前古琴来。
茶坊楼下,王燕云正记着账,账本上头有了一荷包,她抬头一看见着是白袁,便道着:“白尚书这是何意?”
“刑部侍郎佘开行托本官带给你的。”
王燕云笔尖一抖道着:“怎得可能?家主本是平民,怎得可一举得了刑部侍郎的官职?从无品级到当朝二品,您可不要来寻我玩笑了。”
“不信就罢了。”白袁将银子收回道着。
王燕云连着抢着荷包道着:“这银子是家主给的,我信。”
“果真是财迷。”白袁道着,“天字包间可有人?本官要请一人喝喝茶。”
“有人,上等包间里只宙字房无人,不如给您开宙字房?”王燕云问道。
“那边明日午时罢,将天字包间给本官留着。”
王燕云点头道着:“好,不知何人面子如此大,要您来寻其喝茶?”
“苏洛。”白袁道着。
王燕云手一抖,面色有些发凉,不会是在山东之事被这白袁晓得了吧?
“你识得苏洛?”白袁盯着王燕云道着。
王燕云连连摇头道着:“不识得,不识得,听着名字像是女子,该要恭喜您要有夫人了。”
白袁摇了摇头,在心中暗道:家仇未报,可不敢有夫人。
白袁并未有多留,王燕云拆开了荷包一看,除了银子还有一封出家婆婆来的家书,婆母恐她一人在长安多有不便,也恐她受尽旁人欺辱,遂给她捎带了二十两银子而来。
佘笙与五娘进了门,便见着王燕云拿着银子发着呆,五娘笑道:“东家,听闻白尚书一直说这您佘夫人是财迷,瞧瞧,这会儿可真被银子给迷住了。”
王燕云回过神来道着:“五娘又取笑我,东家,方才白尚书来了说明日要请苏洛喝茶。”
“何时?”佘笙一惊,这苏洛做事该谨慎才是。
“说是明日午时。”王燕云回道。
佘笙对着五娘道着:“明日记得叫我一道来。”
“对了,还有一事,方才白尚书来说开行兄做了侍郎官。”王燕云禀报着。
佘笙诧异道着:“无品阶到侍郎,这怎得可能?”
“太子,顾苏二相力荐,怎得不可能?”男子威严之声传来。
佘笙听着熟悉之声,回头一看,连忙弯腰道着:“见过舅舅。”
景议既是一身平民便服又只带了一个侍卫,她自是不敢行大礼。
五娘与王燕云皆是明白人,也连连行着礼,五娘更是怕的直哆嗦,虽说她也见识了不少的世面,可也从未直面过天颜。
“舅舅,茶坊大厅里头人声嘈杂的,不如去楼上包间如何?”佘笙想着景议此回而来定也是寻她有事的。
“好。”景议跨步上了楼。
“七嫂子,你去将天字号包间理出来。”佘笙道着。
王燕云到了佘笙耳边道着:“小小姑娘在里头,醉的一塌糊涂,怕是不好赶走,宙字那里还空着。”
佘笙想了想便道着:“那便宙字房。”
包间内,佘笙摆手让弹曲的姑娘退了下去,留下了五娘在旁伺候着。
景议入坐道着:“朕此回微服出宫,有些北漠之事要问问你。”
“陛下尽管吩咐便是。”佘笙道着。
景议道着:“朕听闻北漠耶律文将军,丞相等重臣在宴会上头皆要你做北漠王,还要攻打大印?”
佘笙连从轮椅上起来下跪道着:“陛下,佘笙万不敢有这等忤逆之想,那都是他们胡乱说的。”
“胡乱说的?倘若不是有延儿及时为你解围,这佘王之说一旦传出落入有心人耳中,你与顾延怕是都不能活着回大印!”景议拍桌而道。
佘笙垂头着:“陛下,我怎得敢有这胆子,再说我的身子现在是好些了,但也全靠延年丹撑着,您若信不过大可请太医来把脉。”
景议说道:“起来吧,朕还是那一句话,你劝顾延顺应先皇遗诏立他为储君。到时莫说北漠,便是大印都是你二人的囊中之物。
太子此回所为还不够让他心寒?紫玉郡主此回无论如何都逃不了太子的算计,他这个做兄长的日后又该如何自处?”
“这您也知晓?”佘笙由五娘搀扶着起身。
景议转着香几上的茶杯道着:“这长安城之中哪里没有朕的耳目?”
“萦儿便是您安插在顾延身边的耳目?”佘笙问道,在北漠那宴会里头皆是北漠数代朝臣何人会与大印君王有私通?
顾延与柳万金她还是能信得过的,唯一信不过之人便是顾萦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