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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阳光暖融融的,小镇街上向阳处坐满了晒太阳的街坊,有织毛衣的、打牌下棋的、晾晒棉被的。
岳爸坐在门口,脖子上围了一件破衣服,汀兰挤出染发膏在梳子上,一点点抹在岳爸的白发上。
几个邻居围坐着看新鲜。
“阿兰,你这是往你爸头上抹什么呢?”
“黑乎乎的膏药,治什么?”
“别伸手去碰,弄的满手乌黑,看我不揍你!”胖大姐把儿子扯了回来,甩了屁股蛋子两下。
“这是染发膏,抹上一会儿,洗了就好了。”汀兰笑着解释道。
“好了吗?还要多久?”岳爸催着汀兰,看着邻居们盯着自己打量,他都不自在了。
“好了。”男士头发短,汀兰很快把岳爸头发都抹均匀了,把要起身的岳爸按下,“别动,再等半小时,上色了才能洗。”
“岳会计,你才四十来岁,这头发白的太快了,是要染染。”
“这膏药好啊!阿兰城里带回来的吧?那白头发都有的治了。”
“这黑药膏染上了就变黑了?”有邻居不相信道,“不会掉色?”
“不会掉,洗干净就行。不过不是药膏,不能治白发,只能把现在白发染黑,长出还要再染。”汀兰看着还有大半的染发膏,对着陈阿婆道,“阿婆,我也给你染一个?还剩很多,这个打开就不能用了。”陈阿婆头发不长而且稀疏,估计够用了。
陈阿婆笑着忙摇手道:“不行不行,老太婆了,弄这个要被人笑话。”
汀兰看着陈阿婆并不真的抗拒,笑着往她耳后沾一点染发膏:“阿婆,反正我也弄的顺手,刚给你做一下测试,如果不过敏,就可以染。”
过了一会儿,汀兰看陈阿婆没有不适反应,也帮她把一头白发染黑。岳爸先去洗头了,陈阿婆儿媳妇也把洗头水烧好带她去冲洗。
邻居看着头发真的变乌黑的两个人啧啧称奇,岳爸抹抹头发,红着脸笑道:“我都没发现头发白了,原来孩子早就惦记,这次回来就带了染发膏。”一副被小棉袄暖到的显摆表情。
“也让我沾光了。刚才洗好照镜子,吓我一大跳,娘呀!这头发全黑了。”陈阿婆笑眯了眼,露出豁牙。
她拉过汀兰的手:“女伢子一下长成大姑娘了,真孝顺懂事。不过可不能再长个头了,你现在都赶上你爸一样高了,再长下去不得了。叫你妈拿根红绳给你脚上绑一绑。”
铺子的大门敞开,李爱华在长台桌上熨衣服,一边抬头道:“阿婆,脚下绑红绳真的有用吗?”李爱华也在担心汀兰身高,这一年又窜了一下个头,现在都167了。走在路上远远就能看见一个长条个,跟男伢一样。
“有用!要早点绑,晚了就来不及了。”阿婆肯定道。
汀兰:“……”
“前两天听说你们家的事,那林娃真不像话,小时候读书老老实实,没想到现在这么昧良心。阿明多老实憨厚的孩子,被他这样欺负,太不像话了!”陈阿婆道。
岳家的几个邻居也纷纷说林有德不仗义,同是镇上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事做的,太不地道。
岳爸笑笑没有搭话。李爱华听了,放下手中的熨斗,出来加入讨论圈,口沫横飞的数落林有德。
“说是阿兰把他和他两个儿子打了。这人说的话能听吗?这么一个瘦了吧唧的女伢子,胳膊没有几两肉的。”胖大姐撇嘴道。
岳家人尴尬了,均笑笑不语。
“是啊,胖大姐去还差不多。能把他们拎起来甩飞了。说是阿兰打的,谁信!”
“当时就老岳能挡着,两个都是姑娘,对着他们一家,要是伤着哪了,可怎么办?”
“这是故意坏你们家姑娘名声啊!”陈阿婆觉得是发现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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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和在里屋喊,可以吃饭了。岳家三人趁机逃开了。李爱华叫小英也赶紧回家,吃了饭休息一会再过来,快过年了,收的衣料比较多,两人晚上都赶工比较晚。
“景明中午不回来了吧?”李爱华问岳爸。
“恩,我叫李师傅教他开车,中午顺便请他去店里吃点酒菜。”
“让李师傅回家吃多好,外面饭店收的钱多贵!”李爱华抱怨。
“你这几天也忙,让他们两人在外面喝点酒聊聊天更自在。”
“唔爸,他们下午不会还学车吧?喝了酒不能开车!”汀兰还是很有酒驾意识的。
“就上午学半天。”岳爸觉得开车也是一门技术,正好景明这段时间没事,上门拜托了李师傅,让他休息时教一下景明,私下包了一个学艺红包,李师傅欣然答应了。
岳爸也和董厂长打了招呼。董厂长也听说了前几天的事,和岳爸道,厂里帐户可以转到农行。因为以前镇上银行少,而且农村信用社办事流程没那么麻烦。现在有林主任这事以后,董厂长支持岳爸转银行。正好现在农业银行也刚落户镇上不久,一直找董厂长拉存款。
董厂长也问起了汀兰打人的事,他不相信汀兰会把两个男的打趴下。
岳爸只能尴尬的解释,是凑巧的,主要是汀兰看她妈妈受欺负,激动发力。私下还是那个乖巧斯文的女孩子。
董厂长大笑,说汀兰有胆量。
“你们两姐妹吃好饭,趁着日头好,赶紧把被单洗了。”李爱华叮嘱道,马上过年了,里里外外又要重新刷洗一遍。
汀兰两人哀嚎一声,点头答应了。
“中午洗了,晚上能干吗?”岳爸担心问道:“要不明天早上再洗?”
“昨天就让两人今天早上洗,偷懒拖着。明天春和又上班了,那么大的被子阿兰一个洗不动。我这几天也没有时间收拾。”李爱华看了两姐妹一眼道,“早点洗,不然干不了,今天都直接盖棉芯睡。”
吃好饭,李爱华把两姐妹和景明的被套床单拆下来,棉被拿到门口晾晒,被单交给两人拿去溪里清洗。
“涂好肥皂,要板刷仔细刷过,再用棒槌敲一遍。”李爱华不放心的叮嘱,就怕她们躲懒洗不干净。
“知道啦!”
冬天溪水冰冷,青石板附近已经蹲满了洗衣服、洗被子的妇女。
两人找了一个空位蹲下,把被单浸透,汀兰的手乍一碰到冰冷的溪水,哇哇鬼叫起来,弄的旁边的人直笑话。她想着,赚大钱以后第一个要买的就是洗衣机。
被子湿透以后,涂了肥皂,随便刷两刷子就用棒槌敲打起来,直到把肥皂沫打出去,冲洗干净,一人一头拎着被子拧干。两套被单很快洗好。两人搓着已经冻的又红又暖和的手,拎起水桶回去了。
最晚过来的人,最先离开了,有人笑道:“你们速度够快的!”
两人嘿嘿一笑,在偷懒上面,两姐妹还是比较契合的。
半小时不到把就被单拎回来,李爱华孤疑的检查了一遍:“这么快,有没有好好刷一遍?”
“又不是煤炭里滚过的,本来就不脏。”春和吐吐舌头道,“赶紧晾起来吧,不然晚上真的盖棉芯了。”
坐在门口和棉被一起在晒太阳,汀兰又暖和又迷糊,干脆趴在棉被上睡一觉。
耳边听到李爱华和小英念叨:“回来都不看书,再半年就要高考了……”
半梦半醒之间想着,明天开始真的开始看书了,不能马前失蹄。
晚上李爱华坐在床上,帮她们把被面缝起来。闻着被晒了一下午,充满阳光味道的被子,汀兰喟叹:“真香!”
“唔妈,我也想有一套绸缎被面。”他们兄妹的被面都是粗棉碎花,家里只有李爱华他们一床是绸缎的,绿色大花的被面也已经有点年头了,有些抽丝,但还是鲜亮显目。
“你出嫁时候,我自然会给你准备几床。”李爱华咬了线头,拍打一下缝好的被单。
“你那床也是出嫁的时候外婆准备的?”
“那时候哪有这条件,这是后来买的。”
景明刚回来,上楼看见李爱华也在,一屁股坐在汀兰她们床上,汀兰急忙把他推开:“臭哥哥,不准坐,我这被子刚洗过,你刚回来衣服脏的很!”
“你这丫头,变的真快,前两天一口一个亲大哥,现在又变臭了。”景明过去挠痒逗她。
汀兰哈哈笑着求饶。
李爱华拉住儿子,拍拍他衣角,真的有点灰尘:“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上午和李师傅学了一下车。后来和几个同学聚了一下,晚上我们钻甘蔗林偷了两根甘蔗回来。”景明呵呵笑道。他这几天心情明显比以前好多了。
“一帮人瞎胡闹,被抓住怎么办?”李爱华轻拍了一下他后背,“赶紧去洗把脸,早点上床休息。”
“哥,下次偷甘蔗叫我!”汀兰兴致勃勃道。
李爱华作势要拍巴掌:“不学好!跟着瞎掺和什么。”
“呀!差点忘了!”她突然拍下腿,回屋挑出一根红棉线。
汀兰看着李爱华要给她足踝上绑红绳,一脸黑线。
景明也好奇的问道:“这是干什么?”
“陈阿婆说的,说绑上红绳,防止你妹妹再长高。”
“……有用吗?”景明怀疑的问道。
“有没有用都要试试。”她担忧的看了汀兰一眼,“再长,可怎么办!”
汀兰扑的仰头倒在床上,我才167,不是1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