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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芰荷,起床了!”这是我的室友兼同学,兼好友方波在叫我。
我一下子惊醒了。梦中的情景瞬间遗忘得干干净净。
怎么睡了一夜,还是这么累?
“哎哟,波儿,几点了几点了?是不是晚了?!我怎么就没听见闹钟响呢?”我忙问道。
“现在六点五十,还赶得上。我也奇怪你今天怎么这么贪睡,我都出去跑步锻炼一圈了,你还躺在床上。你平常醒的挺早的,也不像今天这样睡的沉,叫半天都不醒。”
我一听时间不早了,赶快一骨碌从被窝里坐了起来,不敢再像以前那样,醒了之后还要在暖暖的被窝里磨蹭一下,急急忙忙拉起毛衣就穿,结果情急之下,还把后面穿到了前面。嘴里嘟囔着:“怎么回事啊?连衣服都穿不上了?”
方波这时都已经梳洗过了。她看着我手忙脚乱的样子,笑道:“芰荷,你不用着急。这样吧,我先去餐厅,帮你买饭。你洗漱好之后,直接过来吃早餐。”
她总是这样善解人意。
方波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虽然个头不高,有点方形的脸颊两侧还有几粒雀斑,但丝毫也不影响她在我心目中的美丽。
有哲人说得对:人不是因为美丽而可爱,而是因为可爱而美丽。
更重要的是,我在她的眼里看到的是热情和善良。
不像某些女孩子,一眼望去,那股世俗和贪婪让人望而却步。所以,她的这份纯真就显得弥足珍贵。
这也是她和我能做好朋友的一个重要原因。
她转身去储物柜中拿了自己的不锈钢饭盒,然后又挑出了我的红色饭盒。在走出去的那一刹那,她回过头说:“记住,我在老地方等你。”说完,一侧眉毛向上一挑,抿嘴一笑。这是她的招牌动作,很可爱。
很多回,我都试着学习她挑眉毛的动作。结果发现,我的表情肌远不如她功能齐全。就像我的运动协调能力不如她一样,通常只是对着镜子挤眉弄眼,眉毛却执著地守在原处,一动不动,倒是把她惹得哈哈大笑。
“好的,谢谢你!我马上就到。”我真得很感激,也很庆幸有这样一位好朋友。
十分钟之后,我已草草梳洗完毕。一把拉过自己深咖色半长的羽绒服披在身上,边走边系拉链,冲出了宿舍楼的大门。
一股寒意顿时扑面而来。现在仍是A市的冬季,最冷的三九天,呼出来的温暖气息遇到寒冷的空气,顿时凝成了白色的水雾。
这是我最最不喜欢的季节!
一到冬天,我的手脚总是冰冷如蛇,就好像在外面冻了一夜的石头,不管怎么保暖,都是徒劳。
原本白皙如玉的皮肤,因为严寒,变成了一种灰灰的,黄黄的颜色,还透着些许的紫色,更让我对这个季节没有什么好感。
寒气透过我的鼻孔、耳道,霸道地往进钻,我的鼻子酸溜溜的,耳朵冻得生疼,连自己说话都有些听不清楚了。
这个可怕的季节!还好有那漫天飞舞的洁白的雪花,和雪后那银妆素裹的琉璃世界,要不然真不知道怎么过寒冬。
也许,我讨厌的只是寒冷罢了。
那种让人身体僵硬的寒冷会一点点地渗透到人心里去,连心里也会结上冰。那种感觉光是想一想就让人很不快。
如果雪花和温暖可以并存该多好!明知不可能,明知这个奢侈的愿望是违背自然规律的,但还是喜欢幻想一下。
一个人独处的时间久了,与人交往的能力会下降,但想象力却会生长得枝繁叶荗。偶尔将这些奇异的想法翻出了晾一晾,自娱自乐一下。
方波喜欢这个季节。而且每天早晨还坚持出去晨练。想想我都不寒而栗。而她却说,寒冷的空气让她觉得脑子格外清醒。
七点钟,天还没有完全放亮。但整个大学校园早已经从沉睡中苏醒了过来。甬道上到处是来去匆匆的学子。或腋下夹着书,急急赶往教室的,或站在女生宿舍楼下,扯着嗓门,叫女朋友名字的。或借着微弱的路灯,在喃喃读着英语的。
我出门朝右拐,走上了梧桐大道。这个甬道两旁全部栽种的是北方常见的梧桐树。时值隆冬,梧桐树已褪尽了绿色的阔大的树叶,只将极富曲线美的枝干裸露出来。
梧桐大道的右边是一片开阔的空地,这个露天运动场里,正有些不惧寒冷的男生,只穿着背心在操练篮球。动作矫健,身材魁梧,一看就知道是体育系的。
我顾不上看这些帅哥们的精彩投篮,只是脚步匆忙地穿过了梧桐大道,越过了腾飞路,来到了一座二层的长方形建筑之前。这里就我们的餐厅。
这座两层的建筑,外墙全部采用钢化玻璃,开阔,透明。就像一大块晶莹的水晶果冻,来到这里就感觉很有食欲。透过阔大的玻璃外墙,我看见方波正坐在我们惯常坐着的桌子前等着我。
“嗨,来得正好!我刚刚买好。”
她的脸红扑扑的,眼睛闪闪发亮,鼻尖上竟然沁出了些许细密的汗滴。真服了她,这天也能出汗。鼻子两侧的雀斑看上去也不是很明显了。
“你真是太好了!”我冲她笑笑,表示感谢。然后拉开桔红色的凳子,坐了下来。
“别客气,我们快吃吧。”看来早上的晨练消耗了她挺多的能量,她很饿了。
我的饭盒里是白白的大米粥,盒盖上放着一个雪白的馒头,一个五香茶鸡蛋,一块鲜红的脆皮豆腐乳和红油麻辣海带丝。这是我最喜欢的早餐。
而她的饭盒里则是金黄的玉米粥,盒盖上只有白白的酸辣土豆丝。
“你又吃减肥餐呀!你又不胖,我们俩一样重的。”我说。
“那不一样,你可要比我高几公分的。”
她夹了几口土豆丝,喝了几口粥,说:“我不光要节食减肥,还要加强运动。刚好今天下午还有游泳课。游泳可是一项分解脂肪的最有效的运动项目。”
我一边剥着鸡蛋,一边想着即将到来的游泳课,没吭声。
想着要穿着暴露的游泳衣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有点不自在。
方波全然没有注意到我心有顾忌,依然喋喋不休道:“我还听说,今天的游泳课要邀请体育系的男生来给我们保驾护航呢!”
“什么?”
我一口蛋黄没吞下去,几乎噎着。
“哎呀,急什么呀?”方波嗔怪道。忙将粥递给我。
我喝了两口粥,感觉才好些。
“不会吧,怎么会这样呢?”我实在不能理解怎么能把两个系的学生拉到一起上课。
“我听说,因为他们大四了,即将实习,这是他们实习前的模拟操练。”
方波的消息就是灵通。
我默默在心里盘算着,没有吭声。心里暗暗祈祷着,千万别让我碰见他!体育系那么大,应该不会有这么巧的事。
见我似乎默默想着心事,方波又好奇又顽皮道:“你的样子好奇怪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别不好意思,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我白她一眼:“油嘴滑舌!”
方波冲我扬扬眉毛,挤挤眼:“据本小姐观察,你今天严重不对劲儿。回头可要一五一十告诉我。”
我将手中的半个蛋青塞进她嘴里,假装生气道:“快吃吧,大小姐,要迟到了!”
俩人嬉笑着吃完早饭,已经七点半了。今天早上的科目是《比较文学》和《外国文选》。急忙取了书,出宿舍楼往左拐,踏上了樱花大道。在春日,盛开的樱花就如两朵红云飘浮在这里,可现在,冬日的严寒让那株株樱树也了无生机。
这所学院采用园林式的绿化,而采用所栽种的植物来命名更是这个学校的一大特色。通常,南北方向的干道都是用植物来命名的。让人感觉很美,很自然,又很直观。而东西方向道路的命名则采用了更人文化的词汇,像学子路,腾飞路。
我们俩一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穿过学子路,来到了主教学楼前。
这是一所百年名校,万千学子挤破脑袋都想进来。学校声誉极高,社会影响力极大,有了这么一个金字招牌,再加上学院新一代领导极富商业头脑,开办网络教育,提供各种长短期培训,让学院财源滚滚。所以学院虽老,但设备不老。这座十层的教学楼就是新建的,分左右两翼,整体形状宛如一部打开的书本。书脊部分将左右两翼连接起来。
只是可惜我们的教室不在这里。
这座楼是为理工科的学生准备的。我们的教室要沿着玫瑰圃往左拐,那里相对安静一些。
“嗨,歧视!凭什么我们文科生就要用比别人旧的教室。”方波愤愤不平地说。
“其实我挺喜欢这幢楼的,很有沧桑感。挺安静,挺好。青砖上绿绿的苔藓,满墙爬满的爬山虎。春夏玫瑰盛开的时节,偶而还能闻到玫瑰的幽香,不错!”我说。
方波假意瞪我一眼:“你呀,就是小资。”小资现在成了浪漫会享受生活的代名词。
“再说了,连英雄都在这里陪我们,你还有什么好抱怨的。”我指着楼旁的那尊青铜雕像说。
那是若干年前我们的一位学长的半身的雕像。青铜色在冬日里显得极为凝重,让人肃然起敬。他成为英雄的理由让我很崇敬,当然也有些许的不解。而在不解之余,让我对他更为尊重。他为了救一位掉进粪池的老农,义无反顾地跳了进去,结果却再也没能爬上来。
当两年前我初次踏进校门,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几乎不能相信。救人,也许百分之百的人有这个意愿;跳进水里救人,也许百分之五十的人会这么干;但跳进粪池里去救人,也许只有万分之一,十万分之一的人会这么做,那个人就是他了。
我不知道换作我,我会不会做。虽然我不会游泳,但假设我会游,我能忍着阵阵恶臭,那么勇敢地跳下去吗?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