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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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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呆呆坐着,心内思绪如麻纠结成千千结。

    我实在没有想到,在他怀中的那一刻,我怎么居然就想让自己沉溺其中,相约相守一生一世?!什么云霏霏,什么肚子里的孩子,你们统统见鬼去吧!

    钟雨泽为我冒险而来,几乎毒发毙命,我并非铁石心肠,为什么就不能放下自尊,面对世人的冷眼和嘲讽,和他一起为爱一搏呢?那些我自以为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障碍真的就是这么无法逾越吗?

    心内有些固守的曾经以为无法改变的处世原则似乎动摇了,崩塌了。

    可为什么上官白华的脸又突然浮现在我的眼前?他若知道我要随钟雨泽回去,他会做何反应?他会伤心吗?为什么一想到他孤单一人形单影支的样子,我就这么痛心呢?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越想越如坠迷雾之中呢?一颗心飘飘忽忽,忽上忽下,连我自己也看不清了呢?

    他见我沉默不语,以为我仍在害羞,不再逼我回答,一双眼眸渐渐有了神采,我似乎看到了曾经的那个阳光开朗、热情似火的大男孩。

    他跪在我身边,“小荷,你别生气了,都是我的错!我强吻你,是想帮你看清楚你的真心。你既然是那么坚强的一个人,为什么总是对自己的爱情轻言放弃?你刚还说你每天拼了命地努力追求幸福,可为什么非要将身边活生生这个爱你的我推给别人?小荷,你看着我,你别不理我,你若还是气不过,你就再打我一巴掌。”

    他的眼底有熊熊的烈火燃烧。

    我举起了手,但看着他满眼的热情和希望,这一巴掌却怎么也拍不下去。

    他说的何偿没有几分道理?我穷尽半生到底在追求什么,追到的幸福又为什么轻而易举地放弃?

    他看着我轻轻放下的手,笑道:“小荷,我就知道你不会怪我的。我们走吧!我既然来到这里,又见到了母亲,我定要把你们两个都带回去!”

    最后一眼看到白狐,她为了保护我们,已经力竭仆倒于地,势必会落到肖子瑜手中。肖子瑜心存魔念,定然不会对白狐手下留情,说不定她的性命也危在旦夕。

    以钟雨泽对母亲的感情,不用说他也必然不会将她留在这里,独自逃生的。

    我看看他突然涌出的自信,想想他要面对的强大敌人,此事谈何容易?

    我叹口气道:“钟雨泽,你拉我起来。我们还是先找到出路再说吧!”

    两人沿着昏黄的小径一路行来,人迹全无。只有路两旁嫣红的鲜花绽放着,红艳艳似血一般。只是这花甚是奇怪,一朵一朵龙形绝美花冠,却通体并无一片绿叶。

    在幽幽花香中,与钟雨泽在一起时的那些细碎的往事,不知怎的就一一迸了出来。红尘一世,思念半生,心内对他更是缠绵悱恻起来。

    前路漫漫,也不知走了多远,就来到了一座汉白玉石拱桥前。桥下暗波沉沉,幽深无底。

    钟雨泽拉着我的手,忽然大喜道:“小荷,你快看,终于看到人影了!桥那边有位老妇人,我们去问问她,她或许知道怎么去妖界。”

    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果然见桥那边亦有大片的鲜花盛开,只是那些花朵朵洁白胜雪。

    一块巨型白石于花间拔地而起,远远望去,石上密密麻麻,似镌了许许多多的字迹。

    石旁一位华发老妪,穿着一件青衣对襟直裰,正背对着我们守着一个茶摊。

    她的背佝偻着,手里摇着一柄蒲扇,正在扇一个火炉,火焰随着扇子的起落,“噗噗”地吐着火舌贪婪地舔舐着炉上坐着的一柄大锡壶,壶盖被蒸汽一下一下顶起,发出“吧嗒吧嗒”声音。

    老妇人颤巍巍将盖碗打开,提了锡壶,将沸水一盏一盏挨个冲入碗中,又重新将盖子一一盖好。

    大锡壶中被续满了水,又放在了熊熊燃烧的炉火之上。

    钟雨泽笑道:“小荷,太好了,折腾了这么久,你也渴了吧,我们刚好去讨一碗茶吃,再问问去妖界的路。”

    我点点头。的确,又是想方设法逃离冰云洞,又是用意念控制紫壳,又是那个让人意乱情迷、神思恍惚的吻,我的确需要补充一些水分。

    钟雨泽牵着我,正欲踏上青石桥面向那老妪走去,谁想忽然背后有人在耳边急急低声喝道:“你们俩个不知深浅的孩子,怎么会来到此地?还不快随我走,难道要去喝孟婆的迷魂汤不成。”

    什么?孟婆的迷魂汤?难道那个老妪就是传说中守在奈河桥边专卖迷魂汤的孟婆?我们这是到了幽冥界、黄泉路不成?

    常听老人说,人死后,要经过鬼门关,走过漫漫黄泉路,踏过悠悠奈河桥,在望乡台上看人间最后一眼,再读读三生石上记载的前世今生,此生便已完结。

    喝了孟婆汤,前尘往事、恩怨情仇再不会记得,脑内如被清空了内存,成为白纸一张,方可再重入轮回,开启另一段人生旅程。

    如果这此传说是真的,那今日若不是此人,我俩岂不要懵懵懂懂重新转世为人?

    我和钟雨泽俱一惊,猛一回头,半空中却见一个男子着了一皂色长袍,脚并不踩地,身体晃晃悠悠飘荡无依。

    他力量甚大,一急之下,提小鸡般提住我们的衣衫后领,折身便往来路飞去。

    脚下红花匆匆掠过,浓艳若红毯铺地。

    飞过一段路程,来到一个隐蔽的地方,眼见已望不见奈何桥,才将我们轻轻放于地上。

    他已然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地上,胸廓剧烈起伏,猛吸了几口气,又似被什么东西呛住了,仓促地咳嗽几声。

    “谢谢您的救命之恩,敢问阁下您是谁?”我忙屈膝行礼,以表感激之情。

    钟雨泽亦在一旁作揖打千。

    那男子抬起头来,盯着钟雨泽,幽幽伤心道:“孩子,你认不出我了吗?”

    钟雨泽仔细端详他一番,忽然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握着他的双手惊喜道:“爸,是你吗?”

    什么?他是钟雨泽的父亲?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