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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如玉心中一阵腹诽,面上却是浅浅的笑了起来,她虽一身粗布衣裳,面不沾粉,发无簪花,但那双天生就带有一丝媚气的丹凤眼却是让人一眼就能记住的灵气逼人。
她气定神闲的缓缓走到小白脸身前,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你要说我侮辱斯文,我认,可别牵扯到我的家人!”
闻如玉转身看了一眼聚集在外的人群,就在众人都以为她要跪地求饶时,她话音一转继续说道:“想让我求你吗,嗯?”
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NONONO,非也非也,咳咳!”
闻如玉咳嗽两声,正了正脸色,一本正经的道:“本姑娘现在正式向你发起挑战,反正无聊,咱们斗斗诗,吟吟赋什么的也挺好,不知……白大家,可敢?”
闻如玉挑起眼角,毫不掩饰眸子里的挑衅之色,她言语轻快,云淡风轻,完全没有一丁点胆怯的意思。
此话一出,满场寂静,但在短暂的沉默过后轰的一声,外面的人群就炸开了锅,噼里啪啦炸成一片。
人群中,不知是谁一声惊呼,猛的跳起来大喊道:“不得了啦,文斗,文斗,小乞丐挑战白大家啦!”
随着这一声炸响,人群立刻沸腾了起来。
“天呐,这小姑娘是谁,她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才十二三岁吧,年纪轻轻的,可惜了哎!”
“我告诉你们,这白大家啊,名叫白净生,可是大有来头的,听说去年府试还中了举人,拜在青城大儒‘清风居士’名下,将来是要有大出息的,啧啧啧,这小姑娘怕是碰到铁板喽!”
“还有还有,听说这白大家跟琼楼的那位可是亲近得很,我看这小姑娘也要遭殃了!”
诸如此类的议论声不绝于耳,然而,闻如玉却不为所动,只是抿嘴笑着,好似那些议论声对她来说跟本就不存在一样,半点不受影响。
白净生就不同了,听了那些全是看好他的议论声,唇角便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
他昂着头向闻如玉投来一个‘听见没,你死定了’的挑衅眼神,这才高傲的回道:“有何不敢,我堂堂清风居士坐下弟子,难道还怕了你一个小乞丐!”
原本跟一个农家女文斗他是不屑,甚至是鄙视的,可转念一想,这场比斗,若是他利用得好,到时候假装略胜一筹,既不是太打脸,自己还显大肚,然后再借着惜才之名将这几人给放了,让他们回去之后好好读书,这样还能落个‘仁义’的好名声,他又不损失什么,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今天被侮辱这笔帐嘛,来日方长,转念之间,白净生的脑海已闪过百十个念头。
闻如玉也不想多说废话,轻飘飘的回了一句,“加一百两。”
这一瞬间,白净生的脑子抽了抽,显然没有跟上闻如玉这拐弯的速度,愣了愣,下意识的问道:“什么一百两?”
闻如玉翻起一个‘你怎么如此白痴’的眼神,浅浅笑道:“当然是文银一百两了,彩头呀,不然我可不想跟你斗,一点动力都没有,很乏味的,知道不?”
白净生面皮一抖,差点被她气得吐血,这到底是哪里钻出来的小乞丐,还要不要脸了,他屈尊降贵的答应与她文斗了,她还要加彩头,难道她觉得她还能赢,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强忍住心中翻滚而上的血气,白净生一咬牙道:“好,便依你,区区一百两,我……”说到这里,他嘴皮子一哆嗦,这才发现,他居然,居然又被这小村姑小乞丐给带到沟里去了。
他这一答应,不就间接证明跟他斗诗吟赋什么的,真的是件很乏味的事情吗,居然,被鄙视了,该死。
白净生的脸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他咬牙切齿道:“都依你,开始吧!”
闻如玉冷眼瞧着,心里却是乐呵起来,恼休成怒了吧,急燥了吧,和本姑娘斗,太嬾了点儿。
前世那些文豪大家的诗词歌赋随便搬来几篇就够你这小白脸吐血三升的了,这不是拿鸡蛋来碰咱这块石头嘛,看我不坑死你,闻如玉已经深深的抓住了古人爱面子的精髓。
停止住心头的YY,闻如玉正了正脸色才道:“额,白大家你不需要焚香沐浴的吗,侮辱斯文事小,万一侮辱了圣贤……”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也没有说的必要,她相信白净生能听懂。
噗……
白净生在心头暗暗吐血,如果目光能够杀人的话,此时的闻如玉已经被他千刀万剐了。
他阴沉的眸子死死盯着闻如玉,好似恨不得能将她看出一万个透明窟窿来,这该死的村姑,早不提晚不提,等他什么都答应了才提醒他。
文斗是文人雅士之间流行起来的一种较量方式,其中就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凡是文斗之前,都要祭了家族所供奉的圣贤夫子才能进行的,否则就是不敬先贤。
现在他要是不去焚香沐浴的话,外面那么多人,恐会落人口实,侮辱了圣贤。
可要是去了,这不就说明他对圣贤的敬重还不如小小的一个村姑吗,那他的脸,他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还有,要是此事传扬出去,知道他居然跟一个小村姑文斗,肯定会被那些同窗师兄弟给笑死的,脸面何在,脸面何在啊!
白净生欲哭无泪,此时此刻,他已经很确定,这村姑绝对是某人派来的奸细。
逼不得已,他只能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道:“当然,我是说这文斗就定在明日辰时,桃花渊吧,那里清幽雅净,省得被闲杂人等扰了我等心境,做不出好的诗赋来。”
闻如玉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依你吧,反正我有的是时间,既然你们工建行不待客,小女子这就告辞了!”
闻如玉等人一走,堵在外面的人群也散了,谁也没有注意到人群中一个清秀俊雅的少年正看着闻如玉远去的背影愣愣发呆。
“大姐,我饿!”闹了这一出,几人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作响,闻浩眨巴着一对黑曜石般的灵秀眸子,可怜兮兮的望着她喊饿。
再看石头和闻谦,同样是无精打采的,想来也是饿了。
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暴露一点本事去医馆瞧瞧,没成想就在她这一走神的功夫,青石长街上一辆黑顶华盖的大马车就迎面冲了过来。
她还好,隔得较远,可是当她回过神来一看,那路中间还站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那老者像是被迎面冲来的马车吓得丢了魂,愣愣的站在那里竟不知躲开。
眼见着即将命丧马蹄之下,石头只觉得眼前一花,闻如玉就不见了身影,再一看,闻如玉竟似一道清风般呼的一下就飘到了那老者面前,借着前冲的力度将那老者轻轻一带,恰恰与那马车车箱擦身而过“老人家,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馆看看!”
听到闻如玉的声音,那痴愣的老者眼里才回复了些许的光亮,不过说话却依然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悲呼,哀哉,死而复生,奈何已垂垂老矣,我生卿未生,卿生我已老,我已老啊……”似是说到了伤心处,老者痛哭流涕,竟似孩童般伤心哭了起来。
听到那句死而复生,闻如玉面色一僵,卧槽,有没有搞错,重生?还是悲催的重生?
心中虽然震惊得无以复加,可脸上还是带着浅浅的笑,只是问话中就多少带了一丝同情,“老人家,您,您家在何处,我们送您回家可好?”
悲催的重生者,对不住了,可千万别说无家可归,要赖上我啊,菩萨保佑,佛主保佑,让他回家吧!
果然,老天像是在与她做对般,她怕什么就来什么,那老者失了好久的神才渐渐清醒过来,他像是在回答闻如玉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家?没有家,没有家……”
闻如玉刚想岔开话题,就见闻浩屁颠颠的跑了过来,稚嫩的声音好似山间泉水叮咚作响,“老爷爷,你放心吧,我大姐既然救了你,就不会不管你的!”
“我……”闻如玉欲言又止,她会的,她真的会不管啊,你个倒霉孩子,乱刷什么存在感,天呐,这谁家小破孩子,快来领走吧。
此刻,闻如玉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哪里有救人还救到家里养起来的道理,她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了好不好。
正在思忖着到底该怎么打发了这老头,突闻周围响起了一片惊呼声。
闻如玉转头看去,眸子噌地的亮了起来,只见一身长如玉,飘逸如仙的翩翩公子凌空而来,一袭玄青水纹广袖长袍让他挺拔的身姿更显修长。
一时之间,微风彿动如柳,衣袂飘飘如神,如此风姿俊逸,如谪仙般从天而降的他惊艳了众人。
整条大街,数百近千人,竟无一人发声,仿佛是怕惊扰了心中那片不可亵渎的美好,场面突然变得寂静如岭,落针可闻!
顺着人们的视线,如仙人降世般的男子轻轻落到了那老者面前,只见他双手平举着施了一弟子礼,样子十分恭谨谦逊。
随即,他低而磁沉的绵性嗓音仿佛九天袅袅传来的仙乐般,让众人又是一呆,“弟子华天南拜见老师,弟子来迟,请老师责罚!”
他的声音平静而轻缓,低低沉入众人耳中,好似清音梵颂,不经意间就让人牢牢的陷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那飞奔而过的马车才折了回来,将这一片美好的寂静一扫而空。
只见那金丝红绸绣梅花花瓣的车帘半掀而起,一只修长的纤纤素手伸了出来,如山间清泉般空灵的女子声音飘飘响起,“绿鹦,是华公子吗?”
这声音虽小,且未见其人,只闻其声,但那空灵清柔的声音却如三月里的春风,拂过所有人的耳衅久久盘桓不散。
马车外的绿衣丫鬟急忙收回落在华天南身上的惊艳目光,上前搭手一扶道:“是的小姐,是华公子!”说着,眼神不由自主的又往华天南这边瞟。
随着一截皓白如玉的手腕渐渐探出车外,那说话的女子终于露出真容。
一袭纯白纱衣修长而立,腰间只用两指宽的绿色丝带随意一系,一块冰蓝飘花的平安翡翠玉扣坠着一条张扬的大红流苏,那红色丝丝缕缕的飘在风中,一如此刻的她款款而来。
闻如玉平静的目光落在迎面走来的女子脸上,暗道一声,可惜了,如此绝代佳人,怎么就不让看脸呢,带个面纱是几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