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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大家都喝了些酒,这助理便趁着酒兴来跟律师们碰杯了。
别人都干了,唯独有个蒋律师,很有个性的一个人,许是压抑已久,再加上仗着酒劲儿,任你死说活说,他反正就是不喝。
这助理也拧,非要蒋律师干杯不可。蒋律师便怒道:“你以为你是谁呀?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喝酒?你不过就是主任的一条狗!我不跟狗喝酒!”
助理这两年跟着老主任,本事没长,脾气见长,二话不说就把酒杯朝着蒋律师砸了过去,蒋律师一扭头躲过了,酒杯就砸到了墙上,碎了,玻璃碎片四下飞溅,恰好就有一片,飞溅到了魏敏律师的额头上,魏敏律师的脸上立刻鲜血奔流。
薛霏正坐在魏敏律师旁边,不由吓了一跳,就差那么一点儿啊,差一点儿就……
薛霏离开前一个律所,那是怕溅自己一脸血;这次可倒好,倒真差点儿溅了一脸血。她想,我招谁惹谁了?人家魏敏律师又招谁惹谁了?薛霏赶紧打开一包纸巾,帮魏敏律师止着血。
刘局长他们坐在上面那一桌,由老主任陪着。这老主任本想在领导们面前留个好印象的,万万没想到,这么重要的场合,居然打起来了,还血溅当场。
老主任的脸上就像开了大染坊,一会儿青紫,一会儿红黄,差点儿没给气死,却又不便发作,只有瞪着一对大眼珠子,冷冷地盯着丢人现眼的那两人。
面对此情此景,刘局长也很尴尬,自己当领导这么些年,出席了无数个酒会,还是头一回遇到今天这种暴力场面,你们这是不给谁面子呀?可刘局长毕竟是官场中人,此刻还不忘打哈哈,就跟老主任说:“年轻人喝点儿酒,容易把持不住自己,理解,理解。”
老主任一边道歉,一边洗白自己,说他们平时不这样,自己对他们管理挺严格的,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可能是看到领导们都来了,大家高兴,难免多喝了几杯酒,就乐极生悲了。
生悲倒是生悲,却不是乐极所致。
同桌的几位律师,赶紧把魏敏律师送去了医院,缝合了七八针,又给送回了家,跟人老公这一通解释、道歉。
第二天,薛霏无精打采地来律所上班。
一上班就开会,名目是整顿。可这哪里是开会啊,分明就是镇压。
要不要换个律所哪?这样不会换太勤了吧?薛霏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开完会出来,偶尔听到会计跟出纳正小声说:“去年,咱所总共交了32万的税呢。”
薛霏便拿出手机计算。那就是说,律所全年创收355.6万。我的老天爷,30多个律师,就这么点儿毛收入,还打成这样?
不干了,赶紧找下家儿吧。这次可得慎重些了,得好好评估一番再转所,不然,如此频繁地转所,名声都要坏了。
这家建信律师事务所看起来还不错,律师十五人,创收却是全市第三十一名。薛霏想,好吧,就是它了。
这是2010年,金豆子已经六岁了,上小学了,所以,其实对薛霏最重要的一个因素是,这个建信所,离金豆子的奶奶家比较近,中间只隔着一条黄埔路,这样可就方便多了。每天下午,奶奶都可以把金豆子从学校接回家,再跟爷爷一起吃晚饭,吃过晚饭,薛霏再带金豆子回自己娘家,两边的老人就都能享受天伦之乐了,而且对金豆子也好啊,小家伙每天都可以见到他所有的亲人了。
薛霏初来建信所,就是张雨主任接待的她。张雨主任三十六、七岁,戴着眼镜,模样简直就是一个大号版的梁朝伟,那双眼睛尤其有戏,极有艺术范儿,看起来倒不像个律师。
等薛霏把自己的来历说明,张主任便笑道:“原来就是那个所呀,我知道的。他们所还自己办报纸呢。律师事务所办报纸,哈哈哈……”
张主任这笑得实在是有点儿不寻常,不像是礼节性的了,而是真的好欢乐。薛霏便也跟着一起笑了,她心想,我这次可能是遇到同道了。这个张主任看起来还不错嘛,价值观超随我。律所办报纸,还专门邮寄给同行,是挺可乐的。
等张主任不笑了,又问薛霏:“以前做过资产管理公司的业务吗?”
薛霏便傻傻地问:“资产管理公司是干什么的?”
张主任解释说:“就是从银行出来了一批人,成立了一个公司,把银行的坏账给打包买过来,然后予以处置,所谓处置,就是要分门别类,分成能追的和不能追的两种,反正不管能追不能追,都让咱们律师给出具《法律意见书》,上报备案。”
薛霏便点头道:“原来如此啊,真科学。”她便想到,父亲他们银行也是这么处理坏账的吧?
张主任又说道:“本来所里是不招女律师的。”
不招女律师?薛霏一听这话,斗智倒被勾起来了,她还就非得留下来不可了。
其实呢,全市有上千家律所,来不来这里也是无可无不可的事情。
不错,这个建信所确实地理位置好,离儿子的奶奶家比较近,但是,仅仅500米开外,就有另外一家律师事务所,业内口碑一级棒,比建信所的名气可大多了,那就是张眉律师事务所,薛霏也可以去张眉所的,也是很方便的啊,而且张眉所已经接纳她了,是薛霏自己倒又不想去了。
从前张眉所的办公地点,就是现在的联合所所在地。
那天,薛霏是踩着上班的点儿去到张眉所的,张眉所有五六十号律师呢,五六十号人几乎是前后脚相跟着来到律所门口,然后薛霏就看见前台处围了几个人,当中有个中年妇女,正在发飙呢,只听她说道:“苗秘书,我今天一大早就来了,我问你,复印机上的电源线你怎么没给锁起来呢?昨天下班前我还嘱咐你半天,到了你还是给忘了。这次是警告,就不处罚了,但是你记住,一定下不为例。”
苗秘书40多岁的人了,只得低头道歉,一个大红脸。
薛霏就纳闷儿,为什么电源线必得锁起来呢?
这还没完,见律师们陆陆续续都到了,中年妇女又说道:“正好,你们大家都到了,我再重复讲一次,不是每个人,也不是每时每刻,都能随便开空调的,大会小会说了多少次了,为了节能环保,不要有事没事就开空调,昨天热吗?也没多热啊,开窗通风不就可以了吗?还开空调。而且开空调可是管委会的职责,据管委会的律师跟我讲,昨天的空调并不是他们打开的,那么到底是谁开的呢?请他自己站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