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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远洺看着手中的书,心思却在别处。
夏伊殊只是静静在位置上写着作业,但是她的一颦一笑都被教室里或是在教室门口张望的男生关注着。陆远洺不认为自己是因为她美丽外表而观察她的一员,只是被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神秘气息所吸引,或许大多数人都是如此。
从小学一年级开始直到现在,陆远洺都和夏伊殊一个班,家也住在同一个片区,9年过去,两人都没有搬家,奇怪的是他们两个从未过多的说过话,按照正常事情发展顺序来说,两人应该会成为很好的朋友才对。夏伊殊没有主动找他聊天,陆远洺也没有,上学、放学路上,陆远洺都和她保持一段距离走在后面。
夏伊殊每次被人问起和陆远洺的关系,都只笑着说是普通朋友,再不就是以笑容掩盖过去更多的追问。陆远洺不明白为什么她不直接说其实两人并不熟,既然她不否认,陆远洺也没有去捅破这层模糊的关系。不敢直接送她礼物和情书的男生,都把东西交给他来转交。陆远洺每次都会把要转交的东西放在她家门口或是教室课桌里,没有当面给过她。
“我说陆远洺,你是不是喜欢夏伊殊啊?”李正坤拿过他手里的书,陆远洺摇摇头,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正坤随意翻看他手里的书说:“不是为什么从小到大你都喜欢偷偷看她,要不是平时你跟我玩在一起,我真不敢相信你们之间只是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同学关系罢了。啧啧,看的都是什么书啊。”李正坤嫌弃的将书还给陆远洺。
“所以我说了,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确实只是普通同学关系,和她几年来说的话,还没和你一天说的多。”
“可惜了,这么多人追她,你的条件最有利,却不感兴趣。”
陆远洺想,初中毕业后,就没有这样的条件,听说她要考的学校,和自己想报考的并不是同一所,都是寄宿学校,以后没什么机会可以见面。然而事情的发展出乎陆远洺的意料,夏伊殊和他报考的不光是同一个学校,还在同一个班级,正好学校从他们这一届起取消了同一片区学生可以寄宿的制度。
夏伊殊主动找陆远洺说话的那个晚上,他正好因为当天被老师叫到黑板上做题,没有做出来被全班同学嘲笑而心情低落,所以夏伊殊开始叫他的时候,他没什么反应,仍是低头走自己的路。
夏伊殊拦在他面前,说:“陆远洺,你还在想今天上课的事情吗?”
陆远洺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她,在路灯下她的样子有一种朦胧的美,他不好意思地把脸别向一边,掩饰自己内心的狂跳和脸红,说:“还好。”
夏伊殊看着他,忍不住笑起来,陆远洺以为她在嘲笑自己今天上课时的窘态,有些生气地快步走开,夏伊殊在后面追着说:“陆远洺,等等我,不要走这么快,等等我。”
陆远洺没有停下来,夏伊殊一直在后面小跑步喊着他等等,过了一会儿声音突然消失,陆远洺放慢脚步,没有听到追上来的声音,便忍不住停下来回头看,后面没有夏伊殊的身影,还有一段路才到她家,难道她突然换了路线?陆远洺喊了几声她的名字,没有回答,现在还不是很晚,街上的人不少,陆远洺虽然想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走了,但也不是很担心,便没有继续寻找她。
第二天早上,陆远洺没有看到她,平时都是这个点,难道她因为昨晚的事生气,而故意这样?陆远洺在去学校的路上,想了很多,她是第一次主动找自己说话,昨晚自己太小气太过分了,等会儿看到她,一定要主动找她说话。然而到了教室,直到早会班主任点完名,夏伊殊都没有到。
陆远洺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上到第二节数学课的时候,班主任突然进来,问班上有没有人和夏伊殊联系过,班上没有人知道。下课后,大家开始对夏伊殊的逃课议论纷纷,陆远洺没有心情参与进去,才来到新学校,知道他和夏伊殊事情的人一个都没有,若是在以前,他肯定会成为被提问的焦点。只是现在,陆远洺回想起昨晚的事,夏伊殊的声音是突然消失的吗?
放学后,夏伊殊仍然没有出现,班主任找到陆远洺,问他是不是和夏伊殊住在同一条街道,陆远洺点点头,班主任说:“那昨天下午放学你们是一起回家的吗?我看了你们的资料,你们在这之前,一直都是同班同学对吧?”
“恩,但是我们一般都是各走各的,而且昨晚我走在她前面,不知道她最后回家没有。”
班主任说知道了,叫他早点回家,陆远洺问班主任夏伊殊的爸爸妈妈知道她没来学校吗?
班主任说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情况,所以让陆远洺不要到处去说,要是有谁知道她的消息,一定要尽快通知他。
夏伊殊并不是逃课,也不是离家出走,她失踪了,陆远洺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大家对她突然失踪的议论热潮,并没有持续多久,但陆远洺却每晚在她失踪的那条街,等待了两年,调查了周围所有的地方,没发现任何可以找到夏伊殊的线索。
高三来临之后,陆远洺渐渐被繁重的课业和毕业压力占据了所有时间和精力,淡忘了夏伊殊的事,他也因为高三,可以在学校住宿方便学习,几乎没怎么回家。高考的前一天晚上,陆远洺让父母把他的全部东西搬回去,自己一个人走回去,来到当年最后一次见到夏伊殊的那条街,现在已经变化很多,这里比以前更加热闹,多了摆摊的小摊贩,到了大半夜也有很多人来来去去。
陆远洺找了个相对安静的位置,静静观察着流动的人群,在那灯光下冒着热气的食物,若是夏伊殊还在,说不定他们两人每晚都会在这边吃了宵夜再回去,如果她还在,他们会不会成为很好的朋友,或是其他的。陆远洺站起来准备回去,他觉得自己想得太多。
“想回到那晚吗?”一个声音从陆远洺身后传来。
陆远洺回过头,又四处看看,没发现身边有跟自己说话的人。是自己今晚想太多,幻想了一个声音吗?陆远洺刚这么想,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但这次是从正面传过来的,陆远洺看着前面,除了马路对面有一个在行道树下摆摊算卦的老人看着自己,没有发现其他任何人。陆远洺想难道是他?可是这么远的距离,老人要大声吼才能传过来,但声音又像是站在面前的人说的。
老人直直盯着陆远洺,盯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陆远洺想这是巧合,明天就要高考了,还是赶紧回家。可他刚跨出一步,声音再次传过来:你已经忘却夏伊殊了吗?
陆远洺手有些发抖地看着那个老人,他还是盯着自己,刚才的声音陆远洺不会忘记,是夏伊殊的声音。陆远洺定了定神,朝老人走过去。
老人看着陆远洺走过来,便把面前原来摆着的用毛笔写的算卦招牌翻到一片空白的背面,等陆远洺在招牌前的小凳子坐上后,开口道:“想回到那天晚上吗?”
陆远洺可以确定开始两次是这位老人的声音,可第三次,陆远洺问:“最后一次是谁的声音?”
“你知道是谁的不是吗?不然不会过来。”
“为什么声音都像在我面前出现的,你明明在这边,明明她已经·······?”
“哈哈哈哈。”老人忍不住笑起来,周围摊贩坐得离他们近的人,好奇看过来,发现只是一个老人和面前的少年在谈话,不敢兴趣地回过头,继续自己桌子的聊天。
老人突然停止笑容,严肃看着陆远洺说:“所以你愿意不惜一切回到那晚吗?”
陆远洺的心“咚”地跳了一下,他不明白老人说的不惜一切是什么意思。老人看他没有回答说:“把你吓到了吧?我给你时间考虑一下,考试结束后的当晚,你来这里找我,再决定要不要回去,那天晚上12点以前是最后的机会。”说完老人开始收拾自己摆摊的东西,准备离开。
“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对吗?我明天就要高考了老爷爷。”陆远洺看他真的准备离开,觉得他是为了骗自己的钱,观察自己在这条街徘徊,猜想可能在这里发生过什么,便试了一下,但是那些声音怎么解释?是自己的幻听吧。
“怀疑我是正常的,毕竟你马上就要经历一般人不可能会遇到的事。你很幸运,可以得到这次机会,你可以回到夏伊殊消失的那晚,但作为代价,你必须参加一个游戏,所以你的人生会有小小的改变。”
“什么游戏?我的人生会有多大的改变?”陆远洺想这位老人是疯了吗?说的话太过荒唐。
“我没有疯,只是以后不要轻易跟别人说,因为他们会觉得你疯了。你会在小时候认识更多的朋友,到时候不止夏伊殊一个是你的青梅竹马。”
“可是······”陆远洺还想问更多的问题,但老人没有理会他,带着东西离开了,陆远洺不甘心追上去,老人的步伐意外的快,在转过一个街角后,就再也找不到他。
陆远洺在高考的前一晚失眠了,不是因为考试的压力,而是那位老人的话。先不管老人的话是不是真的,三年过去了,自己还是不是真的想要回到那晚改变什么,自己对夏伊殊,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考试几天,陆远洺在回家路上没有发现老人的身影,晚上偷偷溜出来,也没看见,便问一旁的小摊贩老板,老板忙着做生意,说没看见过不知道。
陆远洺躺在床上想,老人是不是骗人的,是不是真的存在,明天晚上就可以知道。快要到来的时刻,他反而没那么在意明天的结果,很快睡意袭来,他做梦了,在梦里他看见那天晚上走在前面的自己,还有在后面追赶的夏伊殊。他知道这是梦,还是忍不住跑过去,想要叫自己回头看看夏伊殊。在他经过夏伊殊身边时,他发现夏伊殊慢慢停下脚步奇怪看着自己,前面的自己脚步慢了下来,正好是当晚没听见夏伊殊声音的时间,夏伊殊走过来指了指前面的人,又指了指他,脸上的表情从好奇到惊恐。陆远洺想着这只是梦,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快醒过来,但突然他的身体自己动了起来,睁开眼,陆远洺发现自己正捂着夏伊殊的嘴,把她拖到一旁的黑暗之中,前面的自己转过身来,一脸疑惑。陆远洺想出去叫他,才注意到夏伊殊已经不在了,也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前面的自己越来越模糊······
陆远洺被惊得出了一身的汗,冲到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冷静下来,不停告诉自己那只是梦,可仍不能平复心里的恐惧。
陆远洺原以为自己会在考场中失利,但他很意外这几天考试过程中,自己的头脑清晰,所有题几乎都会,昨晚的事也丝毫没有影响他做题时的冷静。因为考得不错,陆远洺心情恢复不少,和同学一起去狂欢庆祝高考毕业。
快到11点时,陆远洺的心突然瘆的慌,原本打算和同学一起通宵玩耍,也不得不放弃。夏伊殊惊恐的脸在他回来的路上一直浮现,他觉得不管怎样,还是先去看看那个老人是否如约定那样在那里等他。
来到马路对面时,已经11点半,还有半个小时,就是明天。老人也看到陆远洺,等他走过来时,和上次一样,将招牌换到背面。
陆远洺注意到这个细节,不解问:“为什么每次我过来,你都会将一片空白的背面翻在前面?你不是在这边算卦的对吗?”
老人拿出一块布查了查空白的背面说:“我算卦,只是不常常在这里,也不轻易给人算。”
“那里可以先给我算一卦吗?”
老人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说:“你想算什么?”
“我该不该回到那天晚上?”
老人听了他的问题哈哈哈大笑起来说:“这是人的决定,我是不能代替你选择的。如果你想问的是这次你选择回到那天晚上,会有什么样的未来,只有你经历了才能知道,所以是不是正确的选择。”老人说到这里,轻晃着头说:“我不是你,不能判断。”
“那可以算什么?算卦不就是告知人未来是否有祸福吗?你什么都不告诉我,让我自己选择,而你什么都知道,不是很不公平吗?”
老人的脸色突然变了,陆远洺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硬着头皮等他回答,老人的脸越加阴沉,陆远洺感觉他马上就要愤怒地转身离开,或是对自己破口大骂。过了一会儿,老人长长舒了一口气说:“你将要做出的选择,正是不知道它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才会让人觉得有意思。如果你还在担心什么,我也无话可说,还有15分钟,你自己决定,我不会多说什么。”
陆远洺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看到老人干脆闭目养神,心里莫名焦躁起来。回到那天晚上,自己可以做什么,老人说自己的人生会有所改变,是不是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也不一样,那样至少夏伊殊不会这样失踪。可是他说的要参加一个游戏,正是因为参加这个游戏,自己的人生才会有所改变,那是怎样的游戏?疑问的事情太多,老人不肯多回答,而且昨晚做的梦······
想了很多,陆远洺心里隐隐觉得应该拒绝这次机会,可一旦如此。夏伊殊,夏伊殊,陆远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想见到她,她究竟去了哪里?
“想好了吗?还有一分钟。”老人睁开眼,提醒陆远洺。
“想好了。”陆远洺深吸一口气后,决定赌一把,时光倒流,改变过去,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遇到这种事,即使是骗人的,大不了就被这个老人耍一次,自己什么损失都没有。只是那个游戏,不过既然是游戏,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老人指指招牌说:“把双手放在上面。”
陆远洺看了自己的手一眼,在他的双手完全接触到招牌的时候,一个面具模样的黑影浮现在他手下,还有轮廓的凹凸感,他吓得缩回了手仔细看,没有什么东西,正想仔细看黑影的时候,面前已经没有了招牌,老人也不见了,周围的一切都变了模样,所有的摊贩都不见了,此时周围正是三年前的样子。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换成了校服,背上还有书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远洺,你一个人在那里发什么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