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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其实，并不是真正腐尸的气味，而是从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殷慕晴清楚的看到，最后一个人瘸拐地走着，那一条腿的皮肤已经全部腐烂。
这种场景风翎寒很熟悉，不是她曾作为天幽的圣女，知道，也不是她曾来过这里。而是，她当初就是被一对夫妇，这么拉到这个镇子上的。
那对夫妇，就是专门收一些天幽派山脚下的一些腐尸的。
而那木板车上，草席里腐尸的味道，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接着，是一群衣衫褴褛，残破的乞丐靠在一面墙边。像是在苟延残喘等生命的终结，也像是在漫无地寻觅着在死之前，还可以享受一些什么做人的权利。
可能正是因为已经不在乎生死了，他们敢抬头用目光直视在这些外来之人的身上。那些死灰又如饿狼的瞳孔，落在的正是风翎寒、南宫樂、蝶柔这些，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好看的女人身上。
在他们眼里，她们已经不是什么美艳绝伦、超凡脱俗，要用来珍惜、保护的女子，就只是女人。
如果不是这些女人手中都拿着剑，身边又有许多看似很难惹的男人，他们可能早就扑上去了。
对于风翎寒来说，这种目光，这种场景，一样，永远她都忘不了。
南宫徵羽了解风翎寒现在心中的情绪，虽然她现在已经又强大到，不会惧怕这些人，可还是走过去，阻挡了那些视线。
风翎寒望了眼南宫徵羽，那是一种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默契。
再往里走，陆续有一些门户是敞开的了，屋檐下偶有一些穿着依然褴褛，可却不那么肮脏的老人、孩子，中年的男人、妇女。
这样回头一想，这个镇子，好像是被划分了区域，各区域有着不同的人。现在这些既敢，又正常地注视他们的人，身上也没有不知是病还是中毒的那些腐肉的痕迹及味道。
可是为什么，他们能这么遵守秩序。
他们在街中央停下了脚步，因为这里，可以令他们舒服些。
如果众武林门派需要集合，恐怕也只能在这里了。
一个衣不蔽体，有些脏兮的孩子，过来他们身边，直接冲着殷慕晴而去。那脸上有许多黑灰，倒显得一双明眸愈发清澈、明亮。
他抬着脑袋，乞讨般的目光可怜兮兮的望着殷慕晴。
殷慕晴抿着嘴低头望着这小家伙。
而这孩子就也只望着她，不说话。那身子虽然瘦弱，脸蛋却圆圆的。且能看出来，如果给梳洗干净了，绝对会是个漂亮的孩子。
现在等于是两个孩子，在相互对望，如一场无声的沟通，紧接着，那孩子在轻轻咽着口水。
鼻子还挺灵，殷慕晴最后败下来，开始动手拿包袱里散发着香的肉食。是楚襄在离开客栈之时，特别买的一些烧鸡、烧鹅给殷慕晴带上的。
从油纸边撕下一只烧鹅腿，准备拿给那孩子，看着确实挺可怜嘛。
孩子高兴地去接，可就在殷慕晴要接触他的瞬间，风翎寒却突然出了幻幽鞭——那只烧鹅腿被击落，孩子也顺势被击倒——
众人都不知怎么了，一脸蒙楞。
特别是蝶柔，她只觉得风翎寒这个妖女，居然这样对待一个乞讨的孩童。
“你做什么！”
怒叱了一声，蝶柔要去扶那个孩子。
可也在她要触碰到孩子的瞬间，风翎寒又一鞭打了过来。
蝶柔恼气想过来跟风翎寒动手，可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地上原本可怜的孩童眼中，散发着一股阴邪之意，更从手下开始冒着一团黑气。
他的目标要从殷慕晴变成蝶柔了。
可又正巧，风翎寒面对的那孩子的视线，被蝶柔转过来的身子挡住了——还好的是，木南林注意到了那孩子的变化，迅速出手一把把蝶柔抓了回来，又上前一剑挥出，挥向那孩子的手底——
“师兄！”
这都是要做什么！
蝶柔本要对着木南林发脾气，可转身一看从那孩子手底下掉落了几只黑小的蛇头。蝶柔从未见过这种这么小的黑蛇。那滴落的蛇血也是黑的。
随后，那个孩子如同疯了般，狰狞着面孔，先吞下手下剩下的蛇身、蛇尾，又带着满嘴的黑血，瞳孔也充血——就向木南林冲了过来，那种好像要咬死他，吃了他的神情——喉咙里加上有蛇的堵塞，吼出那种呜咽又撕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不管怎么说，那看着都确实是个孩子，木南林没有可能出剑如杀了那些蛇似的毫不犹豫杀了这个孩子。
风翎寒再出幻幽鞭，那孩子如同被布绳捆住，喉咙里更加剧了那种撕心裂肺的声音，那些蛇身、蛇尾被他嚼碎，流出许多黑浓的血液，流到那露在外面瘦弱的身子上。
殷慕晴吓的躲在了楚襄的背后，惊惧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
一根从风翎寒手下射出的银针，刺进那孩子的体内。那孩子渐渐晕沉过去，在闭眼的最后一刻，那眼中还是噬人的火红。
“这是……”木南林也是被震惊到了。
这孩子也不过几岁，怎么会……
而那些依然望着他们，望着这一幕的人们，不管是男人、女人，还是孩子，都显得异常平静。平静到好像只是看到一个孩子要不到糖果吃，有些哭闹。
风翎寒收了幻幽鞭，望着那孩子道:“毒童，这个孩子是天幽派的毒童。”她的眼底有跟那些人一样的平静:“天幽派最低的一级毒童，他们被抓到，或者贩卖到天幽派，身体被浸入毒液，每日再给些解药，先会习练一些简单的毒术，比如怎么把毒蛇、毒蝎放入人的身上……等到习练的差不多，就会被放出来试练，如果能毒到人，回去就会毒解，练习成为天幽派众。若是失手超过两次，就不能解毒……会被丢入佰生谷……”而这个孩子，明显不会是第一次失手，否则不会变成如此发了疯的模样。一般都会尽快逃离。
至于佰生谷，不管他们知不知道那是怎样的地方，风翎寒都不想再详细解释了。
就算不知道，他们也明白，等待这个孩子的，只会是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