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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之烨的表情慢慢变得悲伤而复杂,但在下一刻,他就拍了拍脸,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可能是很早就学会了生存的规则吧,现在在那个男人面前,我竟然都能得到信任了。这才能跟着你来到中国啊。”
季钟廷始终没有想到,这个在他面前总爱一脸阳光的男生,小时候竟然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这个一边强迫自己变得冷漠,一边还要保持着大男生一样的温柔和阳光,他说的那个女孩,应该早就不记得这件事了吧?但是有些人啊,冷漠的保护色就是他给别人最好的温柔了。
经历这些事情,是该有多不幸,承受着最黑暗冷漠的生活,一个人忍受着痛苦,坚守着内心深处的温柔,但又有多幸运,幸好是陈之烨,才能够守护着一方温暖,撑到所谓真正的自由。
季钟廷看了看陈之烨,突然低下头叹了口气,算了,就当相信自己的直觉好了,相信这个男生,相信经历过痛苦的人最能明白的恨意和温暖。
季钟廷倚在副驾驶的靠背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撕开了陈之烨的伤疤,他的伤口,也在刚刚渐渐裂开。
六年前,美国临海的镇子里,一个酒吧,尚还年轻的季钟廷坐在吧台,听着异国陌生的语言,周围是不同种族的人们,就连吧台上面的酒,也是他不熟悉的字母组成的。
那个时候,他在想什么呢,他是为了什么离开中国的呢?是对那个人的愧疚?还是想要变强呢,可能是两者皆有吧,他喝了口酒,年轻的喉咙没能受得住刺激,用力的咳嗽起来。
“这位小哥?一个人啊?”旁边突然传来的女人的声音让他偏过头去,是一个中国女人啊?
“有什么事吗?”季钟廷晃动着酒杯,手上的还缠着一层绷带,白色的绳子映在浅红色的酒液中,有些怪异,又有些莫名的好看。
“哎?别这么冷漠啊?”女人轻轻咬了咬玫红色的下唇,轻声笑道。
“抱歉,我还有事。”季钟廷放下酒杯,起身就离开了酒吧,留下后面的女人有些尴尬地抬起的酒杯。
“你来得可真晚。”季钟廷出门后对着门口墙边站着的男人说道。
“抱歉啊,稍微有点事情耽误了。”就算是晚上,但是好歹也是夏天,男人却穿着青色的长袖厚风衣,微笑的脸上却没有什么抱歉的神色。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陈纳川,那也是他一生中最后悔的一件事。
“喂喂,季钟廷,在我这拿了这么多东西就想逃跑可是不仗义的啊。”两年前的某一天,季钟廷第一次跪在陈纳川的面前,听着他用说其他人的残忍口吻和自己说话。
昏暗的小房间内,一个上身赤裸的男人躺在地上,银色的手铐将他的双手拷在身后,看不太清他的面容,但是清瘦的手背上,一道白色的伤疤很是显眼。
然后就是较好的身材上慢慢的红色紫青色的伤痕,就连下身的裤子,也半开着,露出一丝丝若隐若现的隐秘处。
“喂!”铁门上的窗口突然被人敲了敲,冷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季钟廷动了动身子,身上的疼痛和冰凉让他有些无力,只是一下,他就放弃了移动。
外面的人打开了铁门,将一碗面汤放到了他的面前,用着不标准的普通话说道:“吃吧,吃完之后,他要见你。”
季钟廷动了动脖子,看着面前带着黄色的白米粥冷冷地扯了扯嘴角:“不用了,带我去见他就行了。”
“哼,嘴还是这么硬,不痛苦吗?”这句话用的是英文。
“跟你无关。”季钟廷用英语回复,或者翻译成关你屁事也不错。
“我记得你们中国,有一个男人,叫韩信?似乎有一个故事叫做,胯下之辱?”又换成了不伦不类的普通话。
“他似乎是为了什么事情放弃了自己的自尊,那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男人露出恶心的笑容,伸手在季钟廷的屁股上拍了一下,然后说道:“我要是你,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我现在就宁愿去死,也不会这么不人不鬼地活着。”
季钟廷直接闭上了嘴,一点也不理会男人的动作和语言,但是随着男人的动作,他的下身传来的疼痛却在清楚的叙述着他的经历——注射进身体里的药液,男人们恶心的声音和笑容,被撕碎了的声音,遍地白浊或者红色的液体,他闭了闭眼睛,让自己忘掉那场噩梦。
从那个时候,他才爱上了黑暗,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告诉自己黑暗里出现任何事情都有可以被原谅的资本,他用手铐的内侧,划破了自己的手腕,却总不如手背上那条伤疤来的疼痛。
男人甚至蹲在他面前,帮他将裤子整理好,然后才拉着他起来,那双手让他恶心,让他无处躲藏。
陈纳川抬着季钟廷的下巴,轻轻笑道:“药物测试结果已经出来了,你做得很不错。”
“陈纳川,你还想怎么样?还有什么,继续来就好了,反正,我这辈子也逃不出你的手心了吧?”
“季钟廷,我还是很器重你的,但是,你这个人,心眼太多,我实在不放心啊?”他摆了摆手,站在他旁边的少年突然开枪,一个男人抱着自己的胳膊在地上翻滚,发出痛苦的声音。
“所以,你想要我怎么样?当玩具玩有意思吗?”
“当然没有,只当做试验品的话,太屈才了,我要你去中国,去找一个人。但是你的野心太大了,我必须找人看着你一点。”
野心太大了吗?季钟廷很是嘲讽地笑了笑,野心,他的尊严都被踩碎腐烂在这两年的这个地方了,他哪里还会有野心,自从认识了那个人起,他最大的野心,就是用自己的一生,去成全和赎罪。
“好,我有一个条件。”季钟廷跪在陈纳川面前,身体挺得笔直,语气冷漠。
“哦?”
季钟廷摇晃着站了起来,伸手拿过了一边的少年手上的枪,然后在陈纳川带着威胁的眼神下,冲着他身后带他过来的男人的眉心扣动了扳机。
男人的身体应声倒地,眉心换换涌出鲜血,季钟廷将手枪扔到了一边,然后将自己的手铐递到了陈纳川面前,脸上的肌肉微动,然后表情就变成了和煦而礼貌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