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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糖醋鲤鱼当然少不了用到糖,这时候李二还没有派人去印度学习制糖,大唐用土法制作的糖实在是不堪入目,颜色黑黄,味道也不是那么纯正,看想去有点像红糖,这是没有经过加工的原始糖,关于如何将这种糖加工成白砂糖,苏萱还真知道一些办法。
备一口缸,上面安放一个瓦质漏斗,用稻草堵住漏斗的的漏口,将原始的黑砂糖倒入瓦质漏斗中,等黑沙结定,除去稻草,用黄泥水淋下漏斗中的黑砂糖,黑渣从漏斗流入下面缸中,漏斗中留下白霜,最上一层足足有寸多后,这些洁白如雪的颗粒就是苏萱想要的白砂糖了。
老祖宗的智慧不可小瞧,这种在明朝才出现的扼方法叫做黄泥水淋造白糖法,简单有效,得出的白糖虽然比不上后世的白糖,但也胜出了原始的黑砂糖数倍。
有了白砂糖,接下来就是要处理鲤鱼,在后世的时候苏萱最爱吃的就是糖醋鲤鱼,没事干嘴馋了,就上街买两条回家自己做,其中的步骤早就了然于胸。。
鲤鱼去鳞、鳃、鳍,开膛去内脏,刀工也十分的考究,两边均匀地剞上牡丹花刀,放到一边腌制过后,用蛋糊包裹住鲤鱼的全身,再放入油锅中炸,火候的掌握十分的关键,最后撒上葱段,将调好的糖醋汁浇在炸好的鱼上即成。
今天的收成很好,当苏萱结束一天捕鱼的活动之后,从冰窟窿里面又跳出来了五条鲤鱼,不过就是没有之前的那条大,但最小的一条也有成年人一个巴掌大小,委屈谁都不会委屈自己人,所以苏萱就将六条鲤鱼中最小的那一条分给了马老三,自己将剩下的鲤鱼装进了食盒,提着就走出了厨房。
牛伯伯那里要送一条,程伯伯不能再右武卫多呆,所以早就回去了,牛见虎程处默,和尉迟宝林分食最大的那条,长孙冲在打了个招呼之后,突然就跟着顺路前往长安的商队走了,孙道长一条,自己一条,算来算去还多出一条,只能便宜难来拿那家伙了。
这几天孙道长为了照顾地瓜,吃住都在暖房里面,若是换一个人,苏萱肯定认为是看上了暖房里面温暖的环境,但是放在这位老人身上,任何的小心思都提不起来,孙思邈的名号在大唐可以当金子使一点都不夸张,这位老人家的声誉完全是自己一个人一个人救回来的,在外人面前说孙道长的不是会被人打死,官府也不会管,就算是站在大街上骂李二都不会引起这么恐怖的后果,说不准还会有人觉得人骂得对。
苏萱进入暖房的时候孙道长正坐在暖房的角落里面看书,那本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孙道长一天翻一遍,光是自己知道的,孙道长都看了不下三遍了,数都快被孙道长翻烂了,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孙道长放下书笑着对苏萱说道。
“虽然老夫已经能够将这本伤寒杂病论倒背如流,但是记住了却并不等同于明白了,老道之前也以为自己将这本书吃透读熟,但是遇到了你之后,老道才发现自己最多只弄明白了表面中的意思,至于其中的道理,则是半知半解。”
中医所说的伤寒实际上是一切外感病的总称,它包括瘟疫这种传染病,当苏萱在军中推行卫生条例,来防止疾病的发生,并且跟孙道长粗略的提及过细菌的产生以及传播之后,就像是为孙道长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最近孙道长除了照顾地瓜秧秒,吃饭睡觉以外,剩下的时间都在翻阅之前看过的医术,钻故纸堆,期望在前人的智慧中总结出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苏萱将饭食摆在孙道长的桌子上,几天下来,孙道长的脸色略微有些苍白,这是长时间没有晒太阳的缘故,好在速度脑胀的精神还算健硕,闻到饭桌上的香气,孙道长砸吧了一下嘴角说道。
“在右武卫的这段时间,可以说是老道这辈子过的最惬意的日子了,闲暇时照料一下地瓜这种粮食,每日还有你变着花样为满足老夫的口腹之欲,偶尔还能从你最里面听到一些不可思议,但是细想却很有道理的新奇言论,实在是不虚此行。”
苏萱给孙道长盛上满满一碗米饭,笑着对孙道长说道。
“您要是愿意听,不妨等到地瓜成熟之后跟晚辈一起去长安,您奔波了一辈子,也该休息休息了,苏家虽然不是什么显赫的权贵,但是多孙道长一双筷子还是没问题的。”
孙道长指着苏萱哈哈大笑着说道。
“丫头,你倒是打的好算盘,老道说你最近怎么往这里走动的越来越勤了呢,还以为你是担心地瓜这门粮食,原来是把注意打到了老道的头上,别人对付老道使用的都是金钱,你倒是独辟蹊径。想要用美食拴住老道,今日若不是漏出了马脚,说不得还真让你得逞了。”
苏萱苦笑了一声说道。
“晚辈哪里敢啊!您晚辈还不了解么,想要拴住您,除了天下大义之外,就剩下那些孤苦无依的穷人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在您看来都是浮云,晚辈之所以将您请进苏家,可不是为了自家人看病方便,也是为了全天下人,您不知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典故么?”
孙道长楞了一下,瞅着苏萱问道。
“说说,要是说的不好,今天老夫就罚你将你那一门学问中关于治病救人的知识都给老夫写出来。”
“您就算是不说,晚辈也早晚会把那些知识东西交给您的,放眼全天下,最适合的就是您了,但是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您才更应该跟晚辈回长安,因为全天下就一个孙思邈,就算您的医术在高超,生死人肉白骨算是顶天了吧?但是大唐这么大,每天生病的人不计其数,您又能救多少个呢?”
“如果你单靠这番言论就想要骗老夫跟你走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吾虽力薄,但自当尽力,不能愧对本心。”
这番话孙道长说的很慢,但是却异常的有力,看向苏萱的时候目光中隐隐有些失望。
知道孙道长想错了,苏萱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的师傅曾经跟晚辈说过,知是是一个探索,发现,然后再创造的过程,您这段时间一直在翻阅前人的医术,不能说错,但却根本就是无用之功,前人虽然伟大,但并不是通晓世上所有的难题,他们的作用,就是为我们创造一个坚不可摧的基石,我们终究还是要站在他们的肩膀上向上攀爬,让我们的后人走的更稳一些。
孙道长,您的作用不仅仅是治病救人,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但是关于医道的学问,大唐如今可说无人能与您相提并论,一个人救不了全大唐的版型,您为何不教出千千万万个孙思邈,让他们开设医馆治病救人,那样那些病人就再也不用担心被庸医耽而误遗憾终生。
更何况在一个安稳的环境下,您更容易静下心来,潜心研究学问,关于细菌,晚辈就知道有一个方法能够证明他们的存在,跟我走吧孙道长,只有将您的医术传给天下人,著书立说,建立医学院,那样您的作用才会彻底发挥出来,如果您仅仅是救人的话,那才是埋没了您的才能。”
孙道长直直的看看这苏萱,曾几何时,他就准备将自己的学识写下来,不求流传于后世,最起码也能让其他人知道如何治病,只不过前有诸多医家圣典,不敢提笔而已,苏萱一席话让孙道长重新燃起了这方面的动力,但是沉吟良久之后摇了摇头说道。
“我又如何不知你说得对,但是不说我有没有资格提笔,就算是写出了一些浅见,刊印成册所需花费何其庞大,更不要说建造一个你口中的医学院那种专门教授医者的书院了,这其中需要消耗的金钱将是一个恐怖数字,老道实在是没有那些钱啊!”
“您没有,我有啊!”
“你?”
面对孙道长怀疑的目光,苏萱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说道。
“晚辈虽然现在没有,但是将来一定会有,晚辈背的本事没有,但要说到赚钱,只要给晚辈准备的时间,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晚辈。”
对于苏萱赚钱的本事,孙道长并不怀疑,随便弄出来的香水便将一个赤贫的村子变成了富裕之地,听说家家都是青石房子,下面还有跟暖房一样的烟道,即便是冬天也温暖如春。
想了想,孙道长还是摇了摇头说道。
“既然是办专门教授医者的书院,那就一定不能收钱,有清苦的,或许还需要往外贴钱,这其中的困难不是富裕了一个村子能够比拟的。”
苏萱笑着站起来说道。
“既然如此,孙道长不妨跟晚辈打个赌如何?孙道长给晚辈三年的时间,三年内晚辈给孙道长您盖出一个大唐最大的书院,到时候书院中不仅仅要教授医术,还要教授其他的学问,只要晚辈做到了,您就安心留下来如何?”
拎着食盒回去的路上,苏萱哼着小调,虽然孙道长没有点头同意,也没有拒绝,只说了一句,再看把,却也足以让苏萱兴奋的发抖。
只要孙道长没有直接拒绝,那事情就已经成功了一半了,因为孙道长只要松开一点口风,苏萱便有自信将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缝隙撬成呼呼跑火车的大洞。
回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了难来,苏萱打了个招呼就要从另一边走过,但是想了想,难来自从来到右武卫之后几乎不怎么走动,不知道是避嫌还是什么愿意,苏萱很少见到他,现在遇到了怎么说也不能是巧合,就站在了原地,想要看看难来找自己是因为什么事。
“有人端给我一盘鲤鱼,那人说是苏爵亲自下厨做出来的,不知道苏爵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难得啊!难来居然知道客气了,吃了自己的糖醋鲤鱼专门向自己道谢,这不像是难来的为人啊!不过既然人家这么客气,自己当然也不好就这么直接离开,摆了摆手故作大度的说道。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我刚从孙道长那里出来,孙道长别的没吃,一条糖醋鲤鱼就下了三大碗白米饭,连说好吃,说接下来几天就准备吃糖醋鲤鱼了,要是你喜欢的话,明天作好了我再让人送你一条。”
原本想要说话的难来听到孙道长也吃了,话到嘴边却生生咽了下去,点了点头,说了一声‘不必了,’便转身离开,脸色难看的如同便秘。
苏萱奇怪的盯着难来的背影,总觉得难来好像有些不对劲,不管转念一想,像难来这种人要是跟正常人一样才是最大的不正常也就释然了,没工夫理会难来,苏萱还需要琢磨怎么将孙道长挖到自己家呢。
“什么?萱姐你竟然给难来也送去了一条糖醋鲤鱼?”
苏萱最里面正啃着一条猪肋骨,最上面长长的脆骨最是好吃,咬上去虽然没什么味道,却很有意思,从小到大只要是脆骨,苏萱从来都不会放过。
“厉害!”
“萱姐威武!”
不光是程处默和牛见虎,就连尉迟宝琳都瞪大着眼睛,颤抖着向苏萱伸出了一个大拇指。
虽然看他们的样子,苏萱觉得自己好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但是奇怪的是,苏萱不相信就连尉迟宝琳都知道的事情自己竟然不知道。
牛见虎钦佩的看着苏萱说道。
“萱姐,我原本以为这道糖醋鲤鱼就是咱们自己人吃,所以就没有告诉你,谁知道你竟然敢把这道菜让难来品尝,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当今陛下的姓氏,做人臣子的,总归要避讳一些,咱们没人会揭发你,但是你直接把送给了难来一条糖醋鲤鱼,这我们就帮不了你了。”
苏萱想了半天才想明白,李二姓什么?当然是李,李跟鲤同音,自己把鲤鱼杀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大不敬之罪啊!
怪不得当时难来的表情那么古怪,对伙食从来不挑的孙道长破天荒的点名要吃鲤鱼,就是知道这件事情可能给自己惹麻烦,所以主动将事情担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