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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注意到苏林上来,除了刘彦和那位有过一面之缘的老者面带笑容外,其他二人面上都是带着一丝审量。
那杨老把题字拿起,看了一眼过后,说道:“小子,不是随便一人都能得到老夫的题字的,你还是下去吧。”
哦?这是要给我来个下马威?
苏林不怒反笑,微微躬身,拱了拱手,随后立身于四人面前,对着杨老说道:“杨老前辈,晚生不过是凭自身实力所得,何谈不配?”
杨老面色不变,嗤笑道:“此字不过老夫随笔乱涂,尔等后生愚昧,竟为了一幅所谓的好字而不惜恶语相向,在诗会上闹出乌龙。”
听着这话,苏林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诗会上的矛盾并非是自己挑起,自己从始至终也没有逞口舌之利,就连反击,也不过寥寥几下举手投足,这位杨老,莫非是那蔡安的长辈?
想到这里,苏林抬眼,投向刘彦一个疑惑的目光,后者却恍若未觉,与另外两位老者只顾喝茶。
“既无话说,那你便下去吧。”杨老颇为自得,傲然一笑,摆了摆手,指着楼梯,竟是像下逐客令一般赶苏林走。
顿时,一股火气上来了,在苏林眼里,这杨老就如那蔡安一般不可理喻,但考虑到还有其他元老,只好压抑住胸中怒火,面色不变地说道:
“杨老前辈,晚生所作,不为前辈题字,也不为区区虚名,不过是有感而发,若说真有目的,不过是看那蔡元晋不爽,仅此而已。”既然你是那蔡安的长辈,我就来恶心恶心你。
却见杨老一愣,面色不改,苏林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却是无法得偿所愿。
“这《鹊桥仙》虽然不错,但大丈夫哪来这么多儿女情长,不思报国,谈得上什么风骨才子!”杨老看着桌上的一张纸,正是苏林方才写的那篇《鹊桥仙》。
苏林只觉怒火攻心,这杨老百般刁难,如今又评价起这首诗来,更是怀疑自己那“风骨才子”之名!
这…简直是不可理喻!再看刘彦三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苏林突然意识到,这杨老或许真是蔡京一党的人,就连刘彦也不敢插嘴?
此时,苏林脑海里唯有“天下乌鸦一般黑”一句话萦绕。
好在他涵养极好,而且自从到了这个世界,便决心少得罪人,若现在当场发作,岂不是正中杨老下怀?
“苏林自认为这首词算不得旷世绝作,却也是苏林掏心肺腑所写,佳作不佳作,这是今日诗会,众人所评,与苏林又有何干?”苏林平复了一番心情,目光直视杨老,
“若说那风骨之名,不过是外人所起,苏林愧不敢当,至于杨老前辈所说大丈夫当思量报国,少谈儿女情长…恕晚生冒昧,敢问前辈年少轻狂之时,没有如苏林这般过?心系朝政的李杜尚且如此,更何况苏林?”
杨老眼睛微眯,如同射出两道寒芒,直刺苏林双目,雄浑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李杜是何人,你苏林又是何人,竟拿自己与李杜相比!”
“老夫从未见过如此狂生,你,还是下去吧!”杨老说着,竟是再度开口赶人。
面对杨老迫人的目光,苏林怡然不惧,对其不断逼迫之言毫不在乎,腰杆挺得倍儿直:“自古狂生多如毛,不缺苏林这一个!苏林非李杜,李杜亦非苏林,李杜之才苏林自叹不如,苏林之才,李杜未必有之!”
这话,苏林是平心而论,句句发自肺腑!
若论诗文,苏林自叹不如李杜二人,若论拳拳报国心,他苏林自认为不输于李杜,而自己懂的东西,莫说是李杜二人,便是上下五千年的古人,又有何人比得过他苏林!
“好一句我非李杜李杜亦非我!”杨老突然一笑,刚才那股凌厉的气势荡然无存,眼中流露出一丝慈祥,此刻更像一个和蔼可亲的爷爷,“不愧是风骨才子,对得起文人风骨之名!”
这老头儿突然变脸,苏林也是愣住,丈二摸不着头脑之际,那位刘彦府上的老者却是哈哈大笑:“杨老头,你这家伙装作这样,当初可是吓走不少娃娃!”
随后,他欣慰地看向苏林:“不错,不愧是苏家之后,此等风骨,不惧强权,若日后做个御史,倒是不错…”
御史大夫,专向皇帝谏言,死谏者常有之,因死谏而死者亦有之,也因死谏让皇帝回心转意之例也不少。
苏林这时候背上才出来阵阵冷汗,他这脾气,就是典型的犟脾气,在火头上什么都不顾,事后才发现,这事情这么吓人…
要是这杨老方才是玩真的,若真是蔡安长辈,自己很可能活不过今晚…
想到这,苏林不禁把这杨老头骂了个透,要不要这么吓人,你测试我的风骨,差点让我信以为真打你晓得不?
“哈哈,老夫阅人无数,这苏文邦,倒是名副其实中少有的一个。”杨老一笑,将手中的题字递给苏林,“嘿…这《鹊桥仙》放在老夫这不适合,便给那些才女吧…”
苏林汗颜,这东西是我的好吧,等我拿回去给我家女神…哦不,给我家未来媳妇儿好不?
看着苏林那幽怨的目光,站在那里也不过来拿题字,杨老以为苏林还在纠结测试他的事,顿时笑道:“小子还挺记…”
“仇”字还没说完,他便看到苏林三步做两步走过来,一把将题字拿起折好,收入囊中,四人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自己那词,就算不给素儿,要在市面拍卖,恐怕也得值点银子,哼,这题字,正好拿去敲诈秦桧…
“文邦啊,过来,这位是为叔老师,还不见过?”事情告一段落,刘彦叫了一声苏林,正式介绍道。
“小子,上次咱们见过。”老者打了个招呼,苏林这才知道此人就是刘彦的老师郑公,于是连忙行了个礼。
“这位,便是杨老,嗯…”刘彦说着有些尴尬,“莫要怀恨,杨老便是这性子,习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