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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炳文虽然知道朱楧的用意,但人朱楧毕竟是藩王,他的命令,耿炳文无法拒绝,当即带着他带来的亲信兵马三千余人开到了酒泉,开始兴建肃州卫城。肃州卫城往西走七十里就是著名的嘉峪关,也就是明朝实际控制范围的最西边。
此时的嘉峪关还不是后世的天下第一雄关,也只是用沙土夯筑的一个大城堡,里面只有军丁二百六十三人,骡马一百二十八匹,内设守备、把总各一名,管辖着附近三十九个小墩台。但嘉峪关有一个得天独厚的条件,就是城中有井,山上有泉,因此不怕被人切断水源。
只要守住了嘉峪关,就是扼住了西面诸藩进攻河西走廊的必经之地,因此有明一代,对此地都是大力经营。
朱楧将肃州卫城并嘉峪关都交给耿炳文负责,第一是因为他是天下第一善守大将,对于筑城很有心得;第二就是使功不如使过,千户谋反的事情败露后,谁都能猜的出来是耿炳文在背后捣的鬼,但朱楧并没有继续追究,这就相当于放他一马。此时在派耿炳文前去筑城,有一点让他戴罪立功的味道。如果耿炳文干好了,朱楧可以对他既往不咎,如果还是偷奸耍滑,那这事闹到老朱那里,怕是朱允炆也保不住他。毕竟朱楧已经放过你一次了,你还这么不知轻重,那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耿炳文怎么会不知道朱楧的用意,他实在是惊讶于这个王爷的心机,怎么看他都不像是十六岁的人啊。无论如何,耿炳文对筑城这件事还是很上心的,因为他知道,他跟着老朱打天下的时候,老朱就是用考察筑城这个办法,抓住了不服老朱的将领的小辫子,从此号令一统。他老耿可不想触这个眉头。
肃州的卫城交给了耿炳文,甘州(张掖)的卫城朱楧想自己负责。毕竟这张掖城是他朱楧安身立命之地。更何况,虽然有肃州卫城和嘉峪关在前面顶着,但历史上回鹘兵马曾经多次攻破嘉峪关,直抵张掖城下。
根据甘州府志记载自明英宗正统元年至明思宗崇祯十六年这二百年间里,甘州一带发生了大小战争五十余起,平均不到四年就打一仗,可见战事频繁,不由得朱楧不重视。
此时的城墙还是元代的规模,周长达九里三十步,朱楧带着瞿能巡视了一圈后,决定在此基础上再扩建3里327步,使其总周长达到一十二里三百五十七步。另外城墙加高至三丈二尺,也就是10.6米,加宽至三丈七尺,也就是十二米多。东南西北方向各开一门,城门外又筑起半圆形的瓮城,城四角建有角楼,城墙外有护城河环绕,水深一仗有余。
另外,督促工匠,将所有的木制城门全都换成铁门。朱楧还想将甘州的城墙全都包砖,但现在还没有那个条件,只能等以后再说。
这沙土夯筑的城墙实在是太不结实了,一旦敌人接近城墙很容易被挖塌,为了加强城墙的防御,朱楧决定每面城墙都加筑六个马面。所谓的马面又称敌台,是城墙向外凸出的一部分,可以对冲到城墙下面的敌人进行交叉火力的进攻。
朱楧对这种建筑的兴趣颇大,要知道,敌人冲到城墙边上想要刨坑的时候,突然受到了前左右三面火力的交叉攻击,那处境会是多么的难受。
而且马面都是实心的,就算你把马面挖塌,一样也进不了城。朱楧还决定在马面上修建空心敌台,这样守城的士兵就可以带着粮草弹药住到里面,打起敌人来十分的方便。
光修城墙还不行,想要守住城池还需要精良的器械。弓箭刀枪是必不可少的,但火器也必须加以重视。
明初的火器虽然还不够威猛吊打冷兵器,但也有了较强的杀伤力,像当时的铁臼炮(迫击炮)、攻戎炮、神铳车炮、大将军炮、二将军炮等,射程都达到了一里至数里,而元朝人引以为傲的抛石机,射程只有三百米。随着火炮的大发展,抛石机也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
据说老朱呼啸江淮的时候,有一个名叫焦玉的匠人前来投奔他,并献上了他自己制作的火器。朱元璋很高兴,就他为自己制作火器,从而使朱元璋的义军是江南义军中唯一一个以火器为制式装备的军队,为朱元璋争夺天下出了大力。
在著名的鄱阳湖之战中,老朱就是用火器来克制陈友谅的大船的。史料中没有记载陈友谅有大规模使用火器的行为,这说明了他本人对火器的漠视,也是他最终失掉天下的一个重要原因。
在南京民间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说当年朱元璋在南京城墙修好后,在大臣和儿子们的簇拥下,登上了紫金山。看着虎踞龙盘、城垣如铁的明城墙,朱元璋不住的点头,可以意气风发。然而,其年仅十四岁的儿子朱棣却说了一句让人扫兴的话:“紫金山上架大炮,炮炮打中紫禁城。”朱元璋听后大惊,因为此时紫金山、幕府山、雨花台等制高点均在城外,距离紫禁城的距离只有一两千米,大炮是可以够得着的,极不利于防守。
于是,生性稳健的朱元璋在洪武九年下令增修外城,外城郭周长一百八十里,设有仙鹤门、麒麟门等十八座城门,将紫金山等制高点全都囊括其中。
以上史料说明了,明初的火器已经有了一定的威力。虽然此时还是以冷兵器作战为主,老朱的部队编制就是刀牌二十、枪四十、箭三十、铳十,即火铳兵只占百分之十的比例,攻击的主力还是占百分之四十的长枪兵,但此时的一些火器,尤其是大炮已经可以起到打散敌人阵型,震慑敌军的作用,应该给予重视。
来自后世的朱楧自然知道火器才是将来兵器发展的大趋势,但奈何他是个理科白痴,只知道后世的火枪可以连发,而且打的是金属子弹,不是铅弹,至于怎么弄的,他就一概不知道了。只能将这一点告诉工匠,寄希望于他们能琢磨出门道儿来。
朱楧命令胡匠头率众工匠制作了大量的铁臼炮、神铳车炮、攻戎炮、大将军炮、二将军炮、抬枪等火器放置在了城墙上。明初的火炮无法解决后座力的问题,只能将火炮固定在地上发射,攻城野战之时,不利于随机应变,但用来守城却是得天独厚。
看着张掖这日益坚固的城墙和日益完善的火器系统,朱楧心中大安,这样一来他就更有把握去保护自己的地盘和家人。他跟历史上的肃王不一样,从未想着离开张掖跑到后方享福。他要以张掖为中心的河西走廊为根据地,一步步地建立自己的霸业。
时间来到了农历的十一月底,此时的张掖已经很冷了,人人都穿上了棉衣。朱楧进行完每天的例行巡视后,在怀恩的陪同下回到王府。
黛奴穿着一件红色的大氅,在王府的大门口等着朱楧,一见朱楧回来,立即快步迎上去,道:“王爷,宫里来人了。让您去接旨。”
“接旨?”朱楧心中打了一个大大的疑惑,老朱找我有什么事?是因为我差点激起兵变要骂我,还是因为我给了他和朱允炆一个台阶要夸我。
黛奴见朱楧紧锁眉头,若有所思,上前一步搀扶住他道:“王爷怎么了?”
朱楧道:“来人是什么神态语气,是和善,还是板着脸?”
黛奴道:“没什么表情,对我们倒是很客气,就是说要您赶快去接旨。”
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朱楧一把搂住黛奴,道:“走,随本王去会会他。”
朱楧来到王府的正殿,设案焚香,然后率王府的人跪在地上接旨。
宣旨的太监用尖细的声音唱道:“奉天承运皇帝,召曰:皇十四子肃王楧离京就藩已有一年,朕与尔母甚为想念,着尔接旨后,火速回京,共叙天伦。钦此。”
朱楧心头一蒙,我这才刚来没几天怎么就要让我回去啊,但还是领旨谢恩,道:“儿臣领旨,愿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旨太监一把扶起朱楧,道:“王爷快起来吧。”
朱楧顺势站起来,道:“敢问公公,我父皇和母亲是否安好?”
宣旨的太监立即作揖,道:“奴婢不敢当。皇上和娘娘都安好,娘娘十分想念王爷,奴婢来之前,娘娘特意嘱咐奴婢告知王爷早日回京。”
朱楧想起这个对自己疼爱有加的母亲,心中不免一恸,道:“我也很想念母亲啊,有劳公公了。公公在此先稍住两日,本王安排一下就随公公回京。”
宣旨太监躬身,道:“奴婢谨遵王命。”
王爷要回京面圣了,王府里自然又是一番忙碌。老朱给朱楧设计的体系十分完美,就算是朱楧不在王府里,肃藩的各项工作也能有条不紊的进行。
朱楧决定这次只带黛奴回去,一来是黛奴想回去看看娘娘,二来京城毕竟是蓝幼澄的伤心地,况且她是蓝玉的女儿,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被朱楧带到京城实在是有些不妥。
为了弥补蓝幼澄,这两天朱楧都留宿在蓝幼澄的房间里。蓝幼澄躺在床上,搂着朱楧的脖子撒娇,道:“王爷这一走怕是要几个月才能回来,会不会想起奴婢啊?”
朱楧笑道:“你把本王伺候的这么舒坦本王怎么能不想你,本王不带你去京城还有一层意思你可知道?”
蓝幼澄将头靠在朱楧的胸膛上,道:“奴婢当然知道,王爷是想让奴婢给王爷看好我们肃藩的钱粮账目。”
朱楧一个翻身将蓝幼澄压在身下,道:“我就知道瞒不过你这个鬼精灵的眼睛,我好不容易把财政大权收回来,你可得给我看好了。出了本王外,账目的事不能跟任何人说。”
蓝幼澄抬头亲了一口朱楧的嘴巴,道:“王爷放心吧。王爷如此信任奴婢,奴婢铭感府内,就算是玉皇大帝下凡,也休想从奴婢嘴里问出一个字。”
朱楧笑道:“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就是会讨本王的欢心,本王可警告你,你要是敢趁着本王走的这段时间偷男人,本王就从新把你发配到奴隶营中去。”
蓝幼澄脸色一变,带着哭腔,道:“在王爷眼里奴婢就是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么?既然王爷如此不信任奴婢,那奴婢只好以死明志。”说罢,想要翻身起来。
朱楧一把把她摁在床上,道:“你们怎么都那么喜欢以死明志?本王故意在逗你你难道听不出来?本王的女人怎么可能会看上别人!”
蓝幼澄哭道:“奴婢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哪能当的起王爷开这种玩笑?况且………”
还没等她说完,朱楧一口堵住了她的嘴。
第二天,朱楧带着黛奴和怀恩以及一众护卫随着宣旨太监入京了,这次是顺江而下,速度要快很多,经过十几天的跋涉,朱楧等人顺利来到了京城。
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去拜见老朱。朱楧穿好朝服,来到了阔别已久的紫禁城谨身殿,见到朱元璋后,纳头便拜,道:“儿臣拜见父皇,愿父皇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朱楧,道:“起来吧,你一路走来辛苦了。”
朱楧慢慢站起来,道:“谢父皇,儿臣想念父皇和母亲,归心似箭,不觉辛苦。”
朱元璋没由头地问了一句:“你的屯田办的怎么样了?”
朱楧就知道老朱肯定会过问这方面的事,对此早有准备,道:“回父皇,儿臣已经开垦了五百万亩良田,且已经全部播种,目前水利系统也已经兴修完毕,预计明年便可实现粮食自给,不再劳烦父皇挂心。”
朱元璋微微点了点头,自己的孩子能自立,不再依靠家里,这是每个父母都乐意看到的,但所谓爱之深,责之切,老朱认为朱楧的做法隐患很大,所以忍不住要提点他一下,道:“朕听说你那里差点闹兵变,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