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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哧,呼哧……”
一脸狼狈的养天同无力的在林中奔腾着,与湔毕崖大战已经让他损失了绝大部分力气,要不是自己拼死逃脱,只怕已成了湔毕崖剑下亡魂。
“等我……等我重整旗鼓,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他恨啊!恨湔毕崖阴谋诡计,恨自己竟中了都安端的诈降之计,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两个人早就谋划政变,借自己之手,除掉湔邱罗!
若他早想到这一层,他就不会因为湔邱罗的死而信任都安端了!
他定要将这二人碎尸万段!
“养君!养君!”
行至半途,忽传来一阵马蹄塔塔,原是杜洪川飞奔而来,但见养天同一身狼狈,惊问道:“养君,这是发生了什么?”
养天同狠狠道:“中了他们奸计……全军覆没!全军覆没啊!”
杜洪川虎躯一震,他见自己派出的士兵被养天同打发了回来,故而亲自出马,定要说服养天同。却没想到因为自己之前偷懒,已经贻误了军机,养天同兵败只在一瞬之间!
他若要反了自己的侄子,这个男人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等我,等我回去再招兵马,定要将氐族踏平,将他们全都碎尸万段!碎尸万段!”
养天同笑的越发狰狞,好像已经看见自己得胜的那日。然而杜洪川只轻蔑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下马行礼道:“养君请先上马,且回军中再说!”
“好好好……”
养天同丝毫不疑,就要飞身上马,然而再此一瞬,杜洪川拔剑出鞘,只听“噗呲”一声响,剑刃已没过他的心口。
“呃……你……你!”
养天同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剑刃过心,命在旦夕。他重重的从马上落下,躺在地上不甘的看着杜洪川,靠着最后一口气睁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养君,你对在下已经没有作用了,所以只能……委屈一下你了!”杜洪川冷冷看着他,“就当阁下……为我大蜀国的将来尽心尽力了!”
杜洪川蓦的拔出剑来,鲜血喷涌,养天同的生命迅速流逝,终于死了个透彻,眼睛死死的瞪着苍天,还想要说“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呵呵,告辞了……”
杜洪川仰天大笑,傲然离去,弥漫在湔堋的雾气似乎也散了,只是空气之中,逐渐弥散出一股浓浓的血味。
……
“我该怎么办?”湔毕崖一面朝正厅走去,一面焦急的询问泰甲,“阿父死了,这么多人看着,我总得表个态吧?”
“哭!”泰甲悠悠道,“看见那老家伙的遗体,你只管哭就行了!”
“哭?”
“啥话都不用说,见者自明。”
湔毕崖会意,在数百士兵的眼中缓缓踱入大厅,一进门,便是一个死的不成人样的遗体,湔毕崖登时大哭,抱着湔邱罗的遗体一阵嚎啕,什么都说不出来。
屋外士兵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只有都安端与泰甲明白,这是逢场作戏,为的是收拢兵权。
“我等愿为公子赴汤蹈火,以死效忠!”
不知人群中谁忽然带了个头,紧接着,此起彼伏的效忠声响彻山林:“我等愿为公子赴汤蹈火,以死效忠!”
事到如今,作为唯一的继承人,湔毕崖迅速掌握氐族大权。而与此同时,一道令人吃惊的消息传到湔毕崖的耳中,令泰甲以及众人始料未及。
养天同死了,死于友军叛乱。
而传来此消息的养乐多已无路可走,再次拱手投降。
新官上任,湔毕崖料想蜀山士兵尽覆,无法再有任何的动静,便依旧让养乐多掌管蜀山之事;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湔毕崖让养乐多掌握实权,而不是自己再在幕后操作傀儡。
养乐多惊喜万分,早忘了家国之恨;毕竟在这战国乱世,杀兄弑父并不罕见,父兄被敌国杀了之后,自己又被敌国立为国君更不稀奇,只是每个人态度不同罢了。
而湔毕崖这个举动一方面是为了安抚蜀山,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证与商人的合作;毕竟养乐多与汤成之间的断袖之癖,他们是早就知道了的。
毕竟湔堋现在还有一个大难题摆在面前,若是再爆发战争,只怕几个月后,湔堋便没有一个活人了。
……
“真要走?”
湔毕崖望着泰甲已经整理好的行装,极其不舍。此人并未读过书,却有非凡的见识,杰出的谋略;湔堋三次大战,哪次不是因为他而使得部落以胜利告终?
而且自己刚刚上任,还需要此人多辅佐……可他说走就走,这让湔毕崖如何舍得?
“公子……不,现在该叫族长了!”泰甲轻笑一声,“你当知道,若我不去采药,此地瘟疫不知何时才会停息!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回来……半年,给我半年时间!”
湔毕崖身旁的御剑道:“大兄,我也与你同去!”
泰甲摸了摸御剑的脑袋,笑道:“你才多大点,和我出去添乱的吗?”
御剑嘟了嘟嘴:“我可以帮大兄打架!”
“怕不是最后我来保护你!”
两兄弟互相调笑了一下,泰甲便正经的看着湔毕崖以及他身后的都安端,道:“有都安君在侧,料定部落中不会出现什么大事!我上次进献的药方可迅速做出来散发到各部落,缓解瘟疫!”
“不多派点人?”湔毕崖还是不放心,泰甲才多大点,就一个人出川采药?就算是当年的龚长秋,也是二十岁才出的山。
泰甲足足早了十年!
泰甲摇了摇头:“人太多会降低速度,难道你不想多救点人?”
“唉!我自理会得……”湔毕崖说罢,从一旁的士兵手中取过一袋东西,“这是你路上所需的盘缠,全是实打实的铜,虽然量不多,但省吃俭用,还是够的。”
泰甲毫不客气的接了过来,湔毕崖又问:“可与你阿母打了招呼?”
“阿母是同意我走的,但……我怕我走后阿母没人照顾,你知道,我家……唉!不提也罢!”
“更戊无力照顾夷月,我会派人将夷月带到我府上来照顾的!”都安端道,“你便安心去吧,你家的这边有我们呢!”
泰甲感激的行了一礼,又道:“既然都安君如此说了,在下还有一事欲麻烦阁下!”
“但说无妨!”
“那个……我那未婚妇……”
“我会派人照顾的!”
泰甲摇了摇头:“并非如此,我希望都安君能将他收为义女,赐其姓氏,派人教她读书写字……”
都安端一愣,问道:“为何?”
“庶民人家,从不敢高攀。在下虽不敢自傲,但毕竟也是部落神子,若是门不当户不对,将来难免会有人不满;再者,他家的家教都安君是知道的……”
都安端点了点头,他膝下无儿无女,也正因为如此才宽厚待人,希望能用福报感动上天,赐他一子。然而他老婆的肚子至今没有动静,收个义子义女也在他的考虑之中。
“我会考虑的……”
但此事事关重大,他不能一口气应下;泰甲也没有办法,正欲拱手启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道:“在下现在无姓,若是到外面去,难免会被人排挤,烦请借都安君姓氏一用,日后便换!”
“哈哈哈!老夫活了这么久了,见过借啥的都有,唯独没有见过借姓的!”都安端笑着看了眼湔毕崖,湔毕崖也跟着笑了起来,这确实很稀奇。
姓氏这东西是有来源的,尤其是在春秋战国,你比如你自称王氏、李氏,但说不出祖上是谁,那就是假的。
湔毕崖的姓氏泰甲完全没考虑过,他那姓氏根本不算姓,最多算是以地名为源,还没被记录在百家姓,说出去别人也不会觉得你有多高大上。
而都安端不同,他虽都安,但这并不是他原本的姓氏,只因为封地是都安,所以才改了称呼,就好像白起叫武安君一样,但人家还是姓白,后世才有人改姓武或者武安。
至于都安在哪里……那就是他们脚下的湔堋,可能是其他国家对此地的称呼。
“罢了罢了,老夫的姓氏……老夫都快忘了,借你又如何?”都安端轻捻胡须,遥望东方,好像想起了往事,喃喃道:“老夫本楚国昭氏……”
“楚……楚国?”不仅泰甲,湔毕崖也是愣了,怎么楚国的官,被封到了蜀国来?
扯淡吧!
“我的先祖乃是楚国贵族,怎奈得罪了庄王,流放至此,已有两百余年。我们楚国称此地为‘都安’,所以我祖上才改了姓氏……都是些陈年往事了!不提也罢!”
泰甲与湔毕崖面面相觑,他们万万没想到,都安端还有这一层身份!
“按理来说,我们家比那蜀山养家还要更早到蜀地,”都安端苦笑一声,“所以这氏你用还是不用?”
“用!为啥不用?”泰甲欣喜道,“昭氏可是楚国大姓,说出去谁敢小觑我?”
“那大兄……打算改名叫啥?”御剑问道。
“……倬彼云汉,昭回于天,云汉二字如何?”
都安端摇头道:“太大,恐有不妥……且中原人以单字为名,双字太过另类。(秦汉时单字名为多,类似孙叔敖、白乙丙他们并不是姓孙或者白,而是他们的字是孙叔、白乙,先秦流行将字放在名前)”
“取‘云汉’中的云字如何?”湔毕崖提议。
“昭云,昭云……赵云?我乃石家庄赵子龙?”泰甲苦笑一声,怎么改个名字还谐音赵云了?
但,他并不排斥。
“就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