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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潜原以为有兰斯特在,清理惊恐号船舱里的水是很容易的事。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让惊恐号保持浮在水面上已经几乎花了兰斯特全部的力气。
而高潜,肯尼,赞比等人则不得不像一群勤劳的驴子,不停地用各种类似于大贝壳,锅子,以及一切可以找得到的家什,将船舱里的水全部舀出来。
爱丽丝和艾琳两位女士并未参与这样辛苦的体力劳动,她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们需要去垃圾堆那里进行翻找,找到可以供修补船舱的材料,以及任何在将来的远程航行中可以用到的东西。当然她们还需要尽可能地收集食物,不过对于这一点高潜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因为有兰斯特的存在他们不需要淡水,而岛上的妖兽显然是不能吃的。
对于太阳从不移动的世界尽头来说,想弄清楚时间并不容易。不过肯尼在此期间喊饿喊了三次,高潜便估计他们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来清理船舱里的积水。之后他们又花了另外一整天的时间将船上附着的水草,藤壶,贻贝,死去的珊瑚,以及石灰沉淀物,还有一接触到日光就开始散发出臭味的各种鱼类的尸体清理出去。
当焕然一新的惊恐号摆在高潜面前时,站在他身边的赞比,抱着双肩赞叹道:“她看上去至少能航行一百米。”
高潜冷冷瞥了他一眼:“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赞比耸了耸肩:“你是头儿,你说了算。”“那就去找一些坚实的木头。”
“做什么用?”
“在没有风的时候我们需要用桨。”高潜走向惊恐号,“如果船沉了,我们至少还可以造一个筏子。”
赞比目瞪口呆地看着高潜背影:“你就不能说点儿鼓舞人心的话吗?”
高潜没有理睬赞比的抱怨,他爬上了惊恐号,开始沿着各个舱室一间间检查。
自从上次和惊恐号分别以来,她看起来遭了不少罪。
船体被破坏得很厉害,船底的龙骨上有很明显的损伤,像是被什么巨大的东西挤压过。船舱中过道的壁板上,有明显的裂痕或者说是爪痕。各个舱室里的家具大部分都已经破碎成了碎片。曾经的船长室,甚至连舱门都没了,佳佳曾经睡过的大床,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不过洗手间里的那个沉重的金属澡盆还在,高潜站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他想起佳佳刚被他带出北极的时候,最讨厌洗澡,后来那成了她最喜欢的活动之一,当然她的主要目的是玩水,洗澡倒是在其次。
突然失去了一个一直精心照顾的对象,高潜心里觉得空落落的。
唯一让他感到安慰的是,佳佳现在看上去过得很好。她的气色不错,又穿着锦衣华服,她甚至还学会了行屈膝礼。这种淑女风范,高潜大概一辈子也不会教她。而且高潜意识到他能给她的只是风餐露宿的帐篷,粗糙的食物,以及他觉得很实用,但却没什么审美的服装。而她的消遣就是和小狼灵在林子里疯跑,或者缠着巴鲁教她如何挖陷阱,当然还有雷金,佳佳的磨人功夫,让性格古怪的雷金对她也是和颜悦色,听说还传给了她不少,炼金方面的不传之秘。
不过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佳佳过的生活确实太苦了。
想起雷金,高潜不由叹了口气。当日突发巨变,阿斯兰突然成了叛徒,奥林匹斯山被瞬间攻克,半神学院尸横遍野。他没来得及去查看雷金的铁匠铺是否安好。
那一日营里到处都是尸体,高潜虽表面镇定心里其实也是乱成一团。当时他虽然知道佳佳无恙,但是对那股攻克奥林匹斯山的神秘力量,行事之阴狠毒辣,也是心存忌惮。
他实在想不出这世上还有哪股力量有这个野心,且有这个力量,可以一举灭了奥林匹斯山的众神。
据高潜所知,这世上现存的神灵的力量大多都已经不足。大多数神灵都像依拉神殿里的依拉,勉强设立了自己的神殿,费尽心机地收集信仰。更多的神灵则更像森林女神落叶,徘徊在死亡的边缘,甚至靠着替人类打工,换取魔药维持生命。
所以高潜才会在听到了佳佳的简要叙述后,判断是魔界攻进了奥林匹斯山。然而对于这一点,高潜也是心存疑虑。
自从大灾变发生以来,魔界一直屈居于海上,似乎满足于偏安一隅,从未试图进攻大陆。
在神灵们在大陆上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魔界已经统治了海上的霸权,高潜不知道那些海神如何作想,但是事实上海洋确实已经没有神灵们什么事了。
那么是什么促使魔界现在开始进攻大陆?而且还选择的是奥林匹斯山这样的大神族?更何况宙斯还拥有半神学院这样强大的半神部队。如果不是有阿斯兰这个木马从中破坏,宙斯的半神学院抵御一般的魔族还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魔界是从何而来,又是如何攻破奥林匹斯山的防御的,高潜心里有一个可怕的猜想,但是他不敢说出来。
这时外面有人喊亚拉。
高潜走出了船舱,站在甲板上向下看去,他看到了爱丽丝和艾琳。两个女人手里抬着一个巨大的螺旋桨,那螺旋桨锈迹斑斑,看上去也有数吨重,即便是两个女半神,抬起来也是气喘吁吁。
高潜抱歉地对她们笑了笑:“扔了吧。”
惊恐号的煤仓,已经没有一块原煤,原来的储藏室不知道是被人洗劫过又或者是在沉没的过程中损失了,也没有剩下什么东西,武器室里更是空空荡荡。
所以虽然惊恐号拥有可以破冰的强大引擎,然而却无法使用,除非他们中有人能用魔法让引擎转起来。
在收集了足够的木料,绳索,以及垃圾堆里翻找的,各种可能用来修补船的材料,所有的人都上了惊恐号。
启锚的那一刻所有的人都欢呼起来,向着世界尽头的荒岛,拼命地挥手,仿佛那里有一群人在欢送他们似的。
在做足了戏之后,所有的人都坐在了桨位上,划起了五米多长的大桨。高潜则在船楼上握着舵盘,确保惊恐号一直朝着太阳的方向。
海风从高潜的身后吹来,高潜正琢磨着要不要放下风帆,却听到桨舱里有人大声喊了起来:“水,进水了!”
“兰斯特!将水排出去!”高潜在甲板上大喝。
过了一会儿,高潜明显地看着船舷的水平面在升高,他恼怒地大喊:“兰斯特,你究竟在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高潜。
高潜走到船楼边向下看去,他看到通向底舱的楼梯那里,海水正从里面咕嘟咕嘟地冒出来。
一个浪头拍来,海水已经漫到了高潜的脚下。
高潜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接着海水没过了他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