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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高潜吃惊地看着身后的水壁上浮现的影子。与其说是影子,不如说是波动的水纹形成的一个人的五官。
那五官粗糙得很,只能依稀辨认出鼻子眼睛嘴巴,至于到底长得美丑粗细,是完全看不出来的。
“如今的我只是一个游魂罢了。”水壁中的人脸叹息地晃动着。
“你是幽灵?不对,我不觉得幽灵有这样的本事。”高潜回头,甲板上其他几人还睡得正香,肯尼甚至已经用一种极不舒服的姿势躺在了一堆扎人的木片上,如果不是他的胸膛仍在起伏,你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他们暂时不会醒来,我用我仅剩不多的小把戏,让他们睡得更舒服了些。”水壁中的人脸似乎看穿了高潜的心思,“我有话要和你说,而听到这话的人,越少越好。”
“好吧,那么请先从你的名字开始吧。”高潜相信这个水壁上的人脸就是将惊恐号变成水下潜水艇的那位,他倒是真的对他即将要说的很感兴趣。
“我是风王埃俄罗斯。”
“风还有王???”
“当然,以前有很多风神,后来随着人类不再依赖风力航行,以及肆意地设置陷阱利用风能,风神们大多数销声匿迹了。幸运的是,我还一直活着。”
“好吧,那么,你怎么会在惊恐号上?而且还将惊恐号弄成一个水下潜水艇?”
“说来话长,大灾变发生时,我差点没挺过去,我的妻子,情人,十二个儿女,都不在了。我那时惶惶恐恐,在海洋上游荡试图寻找可以让我支撑下去的力量,但是我找不到。我又去了陆地,但是陆地上的人类不再崇拜我。当我出现时,他们甚至痛恨我,说我是风妖。他们不再祭祀我,而是咒骂我,所以我不得不又回到了海上。
就在我能量衰竭到已经完全绝望时,我遇到了这艘破船,它那时虽然未沉,但是和沉船也差不了多少了。我察觉到船上有一股很纯净的气息,那气息稀薄得几乎难以发觉。但是却让那时的我激动得流泪,那气息让我想起了几千年前,那时人类还没有现在这么坏,那时的人类敬仰神灵,而我也会帮助他们。”
风神说到动情处吸了吸鼻子,水壁上,那张人脸上的水纹颤了颤,变成了一个龙卷旋风的样子。
“所以,你因为那股纯净的气息,就留在了惊恐号上?”高潜猜测风神感到的那股纯净的气息,应该属于佳佳。自己和佳佳曾经在惊恐号上住了挺久,而且不止一个人说过佳佳身上有股极其纯净的气息。
“是的,所以我就在这艘沉船上住了下来,和它一起随波逐流,我让自己陷入了沉睡,这样我可以节省更多的能量,直到有一天,你将我唤醒。”
“我?”
“是的,你,伟大的古血半神,来自最古老的血脉。”
“你能看出我的血脉?”高潜有些兴奋了,从最初进入清道夫的基地开始,一直到现在,从没有人能看出他的血脉,又或者那些能看出的不肯将实情告诉他。眼前这个自称是风王的家伙,居然说出他是古血的血脉。高潜能不激动吗?
“你说我是古血血脉,那么什么是古血?”
“古血,只是一个统称,它通常指的是,那些继承了古神血脉的幸运之子。”
“古神?”
“上古时代,比神话时代还久远的年代,就连我也说不清那个时代到底是什么样子。我只知道在古神的眼里,一抬手一界生,一跺脚一界死,就算我们神灵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蝼蚁罢了。”
“这么厉害?”高潜咋舌,“不过如果古神那么厉害,继承了他们血脉的我,会不会有些太弱了?”
“呵呵,你当然不可能是直系继承,没有人类能直系继承古神的血脉,你大概只是继承到了游离的古神残魂的一丝丝能量吧。不过即便如此,也比大多数神血之子强太多了。”
“你说残魂?你的意思是,那些古神已经不在了?”
“古神是不灭的,他们是世界的根本,他们即便离开了这个世界,也会留下一丝痕迹。我想古神们应该都沉睡了吧,说实话我不知道。不过传说中有一个古神确实沉睡了,就是自然之母。她在分立三界后,已经陷入沉睡几千年了。”
高潜有些失望,说到底风神也说不清他的血脉到底是什么。来自什么名字都不知道的古神,和未知有什么区别?
不过话又说回来,知道又如何?难道知道了血脉,他还去认亲不成?
想到这里,高潜又释然了。他理了理思路,开口道:“你刚才说有事和我说,就是指这个?关于我的血脉?”
“并不是,我选择在此时出现,是察觉你可能是带来希望之人。”
“希望?”这个词让高潜有些发笑,又有些苦涩。
当初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里面据说关着的,就是希望。只是打开之后,大家才知道,被关在魔盒中的,其实是预兆。
预兆一出,希望灭亡。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高潜看着风神的脸,慢慢地道。对着那张脸看久了,他发觉风神的样貌其实很苍老,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睛里也全是沧桑。
“因为我作风神时,曾经四处游荡,当三界壁垒稀薄时,我甚至可以从稀薄点钻过去。我去过魔界,也经常在人间游玩,有时候也会遇到陷阱,被引入讨厌的风力发电农场。不过那些风力发电机困不住我,顶多让我费些事摆脱它们罢了,然后我就会制造几个超级飓风,狠狠地报复他们。”
高潜无言,他算是明白大西洋沿岸的那几个州这么倒霉是为什么了。
“在三界游荡的时候,我会听到很多消息,有些消息真是匪夷所思,你想不想知道,自由女神到底是谁的女儿?”
“不想知道。”
“好吧好吧,有一个消息不算稀罕,不过鉴于你是人类,我猜你大概没听说过。那就是,自然之母要灭世。”
唔,这个他好像在哪听过......
高潜拧眉想了想:对了,李思,吸血鬼李思。当时李思以为自己是自然之母留下的灭世的种子,吓得像只鹌鹑。
“你是说自然之母留下了灭世的种子这件事?”
“咦?你居然也知道?”风神听上去很惊讶,水壁上的人脸又颤动起来。
“你要知道,这世界上传得最快的,就是八卦了。而人类对世界末日之类的谣言尤其热衷,传了几百年,还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