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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白云观。
孙长宁还远在港岛不曾回来,而就是在审讯哈里斯的当天,同时间,燕京白云观前引来了一位客人。
或许不能说是客人,他是一个道士。
崆峒山的天幽子终于找到了这里,他来到燕京,首先选择的,自然是到白云观来拜会先贤。
于是就出现了如此的一幕,曾经的白云老道坐在救苦殿中,而天幽子坐在另外一侧,两人面对着面,身前放置着两盏清茶。
天幽子与老道俱都闭着眸子,直至大约一炷香后,两人才双双睁眼,这时候天幽子端起那茶盏,当着老道的面一饮而尽。
老道身前的清茶还冒着余温,他看着天幽子。
“你要坐在这里等那个小子?他如今不在燕京,应该是出去了,你应该去紫华,或者去中央国术院那里更好一点,我这个世外之地,可不能和你们这些小家伙沾在一起,否则俗气都进来了。”
老道身处净土,但对于外界的事情却知晓甚多,此时说话看似嘲讽,但事实上只不过是前辈对于后辈比试的调侃而已。
理应如此,白云观乃是燕京十方丛林,说的郑重严肃一些,就是官方政府在宗教界中的代表。
十方丛林,收徒不能随意,故此当初老道不传孙长宁白云观的雷法,只是把自己所学教授出去,并且言明这不算是师徒,甚至连导师都算不上。
道家有十方丛林,佛家同样也有十方丛林。
“这位可是让我好找啊,老修行,我自崆峒出山,得知柳平输掉的消息,也是有些惊诧,毕竟那位枪王曾经与我也是师兄弟的关系,虽然并非一脉,但都在家师处进行过修行,然如今被那位龙王挑翻,晚辈来此寻他也是必要之行。”
天幽子笑着看向老道:“老修行莫非是要阻碍晚辈吗?”
老道哈哈一笑,随后摸了摸胡须:“我没事阻碍你找他做什么,实话实说而已,嗯,我看出来了,你算是憋了一肚子气,从江南找到江北,从江北找到燕京,如今到了燕京他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你连续扑空,古时候三顾茅庐好歹诸葛亮是在房子里睡觉,如今你这全是作无用功,你自然不开心。”
“没有的事情。”
天幽子摇摇头:“一路的行走也是必要的修行,我性格不急不躁,不然早就坐个动车到了这里,这一路走着过来不也是一种必要的历练吗?”
“我修行了很久,说实话,没有徒步走过如此遥远的路程,如今我来到燕京,那心境是瞬间大不一样,只觉得天高海阔,只想要找人畅谈一番,说是郁结,一开始时这种心情还是存在的,但是如今已经彻底没有了。”
天幽子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此时双眸微微闭,那看头顶上一道云烟袅袅升起,如一炷长香般,在这无风之室内,直接窜到屋顶的梁柱上。
气血震荡起来,老道轻咦一声,道:“这股力量,你确实是有了心境上的突破.....你曾经进入过天人合一?”
“很短暂,只有大约一分钟的时间,那其中的玄奥让我受用无尽。”
天幽子并不遮掩,大大方方的回应,而老道则是哈的一笑,道:“这就对了,我明白了为什么他们选择你来到这里,原来是天人合一.....这么说让你来拜访我,也是他们的意思?”
“并不是,晚辈只是依照规矩行事罢了,到了燕京这种国之重地,怎可不来十方丛林拜见一下前辈呢?”
天幽子笑着回应。
“是么,姑且相信你这个后辈吧。”
老道如此说着,把身前的清茶端起,一饮而尽。
“老修行此言谬矣,晚辈可不是那种会说谎话的人啊。”
天幽子忽然一声轻叹:“不谈他事,老修行,晚辈此次行走,追逐那位龙王而来,权当做一次心境的锤炼,我在这其中,走过大山,跨过江河,也到过闹市,也曾受人白眼,都说现代难以达到红尘炼心的境界,但我此番行来,却是感悟颇多。”
“然,那位龙王,我听闻他曾经走的更远,在闹市之中启程,山海被他踏在足下,大川不过过往云烟,搏过饿虎,杀过群狼,亦与大雪同舞,至那苍茫草原,云烟之上。”
“他走的极远,跨越了整个东土,而我相比较起来,只是弯路走的多了些,若是说远,那是万万不及他的。”
“我听闻,他一路行去,至那大草原的最北方停留,至归来之后,便已经破入化劲的最上层功夫,那么在草原的尽头,他看见了什么呢?”
天幽子手中的茶盏已经空空无水,他定定的看着地面,过了半响,才悠悠开口。
“天人合一,我知道那位已经踏入这个境界,如我所料不错,他应当是在大草原的尽头看见了什么,或许是春芽冬发,或许是冰雪消融,或许是古老的号角跨越岁月,亦或许是日月星辰在头顶轮转。”
“此番下山,待我挑战了这位之后,我也要去向极北之地,走遍我东土万里河山,不入化劲之最上层,我永不归崆峒去,此言在救苦天尊前立下,请天尊见证。”
天幽子立下誓言,老道定定的看着他,而就在此时,冥冥中似乎有雷霆打过。
极其的微弱,极其的虚幻,老道手中的茶盏轻轻一抖,那目光中酝酿起奇妙的光芒,随后转头看向那尊救苦天尊塑像,那香炉中云烟袅袅,没有半点异常。
但是那雷声,像极了钟声。
目光轻转,移动到角落中的那小塑像上。
老道沉默良久,再看向天幽子,道:“知道打不过还要去打?”
“为了崆峒的面子。”
天幽子笑:“我会请求那位与我公平一战的,他不施展化劲的最上层功夫,我或许还有一拼之力,当然,我必然要付出代价,否则谁又会平白无故降低水准来和我比试呢?”
老道哈哈一笑:“这倒是实话,除非是傻子!”
天幽子摇摇头,对老道言:
“这次比试,胜负其实并不重要,我要做的仅仅是一件事情,那就是证明同为化劲,我崆峒枪法,不弱于人。”
“不弱于他神枪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