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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湜跟着跳进来,嘻嘻笑问:“咱们去燕溪居吃东西罢?他们家的饭菜色香味俱全!你吃过炸鹌鹑肉么?坛子焖的佛跳墙吃过么?嗯?你没吃过呀,好,今儿就他了!”
薛大公子大掌一挥,拉车的马儿如同离弦的箭,响亮地嘶鸣一声,奋蹄疾驰!
坐在车厢里的静和陡然失去平衡,一下子摔在马车后壁的软枕上,紧紧攥住双拳怒喝道:“不要妄图用美食打动我!!!!!!”
然而,现实很快将徐三姑娘的豪言壮语击碎,不怪静和意志力太差,而是传说中的燕溪居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燕溪居能把当初的食野楼挤得渣都不剩,装修之富丽堂皇,菜品之品类繁多,从天南吃到海北,从飞禽吃到走兽,包管吃半年都不带重样。
每样菜还都起了十分别只有趣的菜名,又好吃又有意思。
比如眼前的珍珠鳞馄饨,皮是透明的水晶皮,一个个做成金鱼形状,香菜海菜做成水草状,实在让人不忍心下箸!
加上一旁又有个俊美无俦的花美男不断劝酒让菜,徐三姑娘原本还只是矜持地不耐烦地夹了一筷子薛湜放在她盘子里的天香珍宝笋片,然后又推不过尝了尝翠绿晶莹的冬瓜熊掌,接着是喷香油亮的东坡肘子,麻辣足味的川香鱼头,酸甜可口的风味茄子……一样接着一样下了肚腹。
薛大少托腮在一旁看着很是开心,笑的跟个大傻子似的,一忽儿体贴温柔地递帕子,一忽儿给他拿春饼包葱丝烤鸭,一忽儿又给她拿碗盛汤。
静和是规矩惯了的人,自然看这个说话做事跟自己套路相反的薛湜处处不顺眼,她见自己解释无用,索性不顾形象起来,大快朵颐。
谁知薛湜竟越发上赶着伺候,眼神里还有几分娇宠之意,看的静和一阵恶寒,险些把刚吃进去的野山菌银鱼汤给吐出来。
吃了一个时辰,徐三姑娘捧着滚圆的肚皮,又拎着打包回去给锦心、绣意两个的饭食(因为佛门净院,所以只挑了几样美味精致的素斋,改天等她发达了,再带她们来下馆子罢,)回住处去,一边走还一边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薛湜望着她的目光中满满漾着宠溺,语气也很是欢快,“要是知道你爱吃这些,我早带你来了,明儿我带你换一家吃去,那里的羊肉锅子最好吃,听说传了一百多年了。”
静和悠哉闲适地揉着滚圆的肚皮,白了他一眼,“我是来佛门清修的,总是吃荤腥是对佛祖不敬,”她将手里乱七八糟的包裹放在车厢里,从衣袖中掏出一个钱袋子,说道:“这里的银子应该够我今日的花销。”
给他钱?薛湜的目光落在她拿了钱袋子的手上,似乎很是不悦,将脸侧开去,语气里有了几分赌气的意味,“不用,爷我不缺银子。”
静和岂能白白受他恩惠,一个名门大家的小姐,随意同外姓男子外出且同桌而食,这传出去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今日是薛湜打了个措手不及,她没有办法,但是她必须把薛湜下一次来她这里胡闹的可能性降到最低,更不可能让他请自己吃饭,自己又不是没银子,干嘛欠他的?
静和轻轻一笑,语气淡然,“不知薛公子听没听过鱼和飞鸟的故事?”
薛湜显然对听故事也很有兴趣,摇头道:“并没听说过,什么故事?”
静和慢慢讲道:“有一条鱼在水中生活,它总是羡慕天上的飞鸟,于是它就求飞鸟带着它飞到天上去,后来有一日,终于有一只鸟儿肯答应它,用绳子把它捆起来,拴在飞鸟的腿上,然后这条鱼被带离了水面,到了天空之中。”
“怎么会有这样的笨鱼,鱼哪能离得开水?”薛湜不由觉得好笑,看向静和,却见她一脸严肃,哪里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他忽然皱眉,眯了寒星一般的眸子,冷声问道:“你是在讽刺我是鱼,而你是高洁的飞鸟,我配不上你么?”
静和不做回答,感觉到马车已经停下来,她抬手掀开车帘一角,见他们已经到了观音寺小侧院的门口,便扶着车辕踩着方凳下了马车,又探身回来把车厢里的大包小裹一一接在手里。
手腕却被薛湜攥住,他冷冰冰的声音在幽暗的车厢里响起:“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谈不上什么瞧得起瞧不起,我也没有这个意思。”静和推开他的手,转身朝门口走。
薛湜紧跟着跳下车来追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想想,”静和微微一笑,若是薛湜听不出她的意思,两个人连这点默契都没有,那更没必要多做纠缠,若是薛湜明白了,能痛定思痛,对他们两个都是好事,她这样想着,上前扣了门。
锦心忙开了门,满面急色,拉住她的手追问:“姑娘有没有事,去哪里了?”
静和示意她噤声,将手中的包裹递给她,转身关门。
“那我明日接你去清心院吃素斋,”薛湜伸出手臂阻止她关门。
静和微笑道:“你想出答案,再说吧,”说着缓缓合上了门扇,喟叹一声,总有许多人认不清自己。
薛湜在门外听见里头落闩的声音,才又折回身走回自家的马车,随手将车厢内留下的一包卤牛肉和一包酱肘子扔给长随薛林。
薛林愣怔一会儿,抱起那两个油纸包,闻到扑鼻的肉香,才笑地露出一口大白牙,“多谢大少爷!”
薛湜忽而心中一动,轻舒猿臂,又将那油纸包抄回手里,说道:“这美食不能白吃,你先听爷说一个故事。”
薛林咽了一口口水,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手里的美食,点点头,“大少爷您说。”
薛湜少不得把飞鸟和鱼的故事转述了一遍,薛林哪里知道,苦着脸道:“大少爷,奴才真的不知道啥意思。”
“那你就别吃了,”薛湜将那两样东西放进车厢里,看了一眼大咽口水的薛林,剃眉笑道:“什么时候想出来什么时候再吃罢,”说罢大踏步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