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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回 知音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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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世,她厌憎极了勾心斗角的安庆侯府,像那条傻鱼一样被孟绍辉带去了柳州,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灾难。反而是她厌倦了的,才是她离不开的生命之源。

    或许人生在世,不在乎你是活在天堂还是地狱,而在于即使你身处地狱,也要习惯与群魔共舞!

    这一点上,静和已经开始在糖水里游泳,而薛湜依旧止步于抱怨水太甜!

    锦心、绣意两个虽听不明白静和这一番生死感悟,却也听懂了静和对于世俗礼数的顾虑,薛大公子那浑浑噩噩的样子,自己都管不好自己,如何照应姑娘呢。

    绣意扶了静和起身,拿了巾布帕子为静和包裹住身躯,擦拭着她如玉般肩头上的水珠,半晌开口劝道:“薛大爷或许只是一时没想明白,又是个实诚人,姑娘不若好好劝说劝说?”

    她说完不由一阵恶寒,果然美貌惑人,她也被薛湜那美丽的容颜迷了眼,忍不住想替他说话。

    锦心端了润体的香脂进来,说道:“是呀姑娘,前两日您同薛大爷去骑马,靴子上沾了马粪,薛大爷二话没有,掏出帕子就给您擦拭干净了,换了另外一个男人怕都做不到呢。”

    静和接过玉梳子顺着头发,明眸微微眯了起来。

    如今她已经把话说到这么狠的份儿上,端看薛湜到底有没有被重新塑造的可能性罢!说到底,女人还是可能被感动……

    寺庙中的生活单一清净,正和静和的心意,她可以抓紧修炼一下自己因为勾心斗角而荒废的医术。

    院中薛湜给她搭的葡萄架很好,遮荫又凉快,她很喜欢坐在那里翻看医书,这一日才看了两页《肘后备急方》,就见锦心笑着跑进来道,“姑娘,您猜谁来了?”

    静和心中一动,莫不是薛湜?!

    她朝门口望去,就见一个小小的身穿锦缎的身影扑了过来,嘴里唤着,“姐姐,姐姐。”

    静和眼中便划过些许失落,锦心瞧在眼里,忍不住捂嘴偷笑。

    静和白了她一眼,起身朝筠行走了两步去迎他。

    跟在筠行身后的紫瑛拎着包裹进了院子里来,连忙屈膝行礼。

    静和让她免礼,在葡萄架下落座。

    紫瑛坐在一把小杌子上,才说道:“太太原本要亲自过来,只是那日去园子里逛崴了脚,二老爷强压着才没有来,二太太便打发奴才拿了这些衣物和点心来。”

    锦心上前接了,静和问:“母亲没事罢?”

    “碧桃姐姐亲自拿红花油为太太揉开了,已然无事,姑娘放心,”紫瑛说着,使了个眼色。

    静和知道她有话要讲,便让锦心牵着筠行下去玩,独独留了紫瑛在一旁,才问:“府里出了什么事儿?”

    “三太太身边的芳兰被老太太发了话,送到庄子上安胎,前儿来消息,说芳兰小产,大出血没了,”紫瑛细细说道:“与她交好的几个奴才也都以各种由头被发落,还有……常去三太太那里的那位曹道婆说是得了绞肠痧,也故去了。”

    打从何妈妈来言语试探自己梅林之事时,静和便猜到今日局面,轻轻点头,想到老太太的手笔如此干脆利落,她微微攥紧手里的团扇。

    论理说芳兰没了,她少一件心事,应当轻松些才是,可她心里依旧沉甸甸的,不知是为府里又添几条人命而悲哀,还是为徐老太太那般的雷霆手段而恐惧,若是有一日她做出有辱门楣的事,徐老太太怕也是如此迅捷,不给自己喘息之机罢。

    紫瑛瞧见她面色不好,关切的问了一句,见她摆了摆手,才又说道:“还有,大爷的婚事推迟了……”

    哦?静和挑眉,莫非是三叔父因为芳兰的事记恨励行,而故意搅黄了此事?

    她细细想来,又觉得不大可能,励行摸上了徐兆宽的侍妾,虽然是励行德行有亏,可对徐兆宽同样不是好事,徐兆宽夫妇只有极力遮掩的理,怎么会主动漏出去?

    以老太太的做事风格,为了掩下那些谣言,她只怕还会极力促成励行的婚事才对。

    那么阻挠励行婚事的又是谁?

    “而且姚大姑娘这两日也有些古怪,那日奴才在花园子里碰见她,便让到道路一旁行礼,姚大姑娘竟似没瞧见我似的,失神般走了过去。”紫瑛又补了句。

    莫非是姚铃儿搅黄了这事?应该也不会,如果是姚铃儿做的,以姚铃儿的城府和个性,定然能掩饰的滴水不漏,怎么会在紫瑛面前这样失魂落魄的,叫姚氏看出来了,岂能饶得了她?

    这事也不急,静和想着筠行难得来一趟,先放下心头的重重疑问,考校了筠行的功课,又给他拿了不少点心果子。

    筠行看的眼冒金光,笑道:“三姐,娘还怕你在寺里吃的不好,我怎么瞧着你比我们在府里吃的都好?!”

    静和汗颜,其实这些基本都是薛湜给她买回来的。

    待送走了弟弟,徐忠又亲自来送了上个月的账册备查。

    静和略看了两眼,将那册子交给锦心,笑着请徐忠喝茶,“这种事打发小鼎来跑一趟就是了,忠叔不必这样劳累。”

    徐忠神色一如往常恭敬,说道:“这都是小的该做的,”他见屋内服侍的只有姑娘心腹的丫鬟锦心,才又道:“不瞒姑娘,此行除了送账册以及流水银子外,还有一件事。”

    静和瞧他神色严肃,便示意锦心去外头守着,说道:“忠叔请讲。”

    “姑娘可还记得上回在无诤处用茶的那位老爷?”忠叔又道。

    静和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他上回送的干果极好,外祖母也很是喜欢,我还想让忠叔再问问那位客人,可否买些呢。怎么,有什么不妥么?”

    徐忠面上泛着红光,语气带着些古怪:“小的依着您的吩咐,依旧每回给无诤处的客人赠一份茶点,那位客人也奇了,上个月近乎每日都来坐坐,有时候会同小人聊聊天,虽会问及姑娘,却也知道分寸,小的不愿说的,他也不多问,偏昨日那客人来了一趟,说是他即将出远门,并留下一块玉牌,说若是主子有事,又看得起他,可以去海子西头二条胡同从头数第六家找他,他一定尽力相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