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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井辰厅的大厅里聚集了各色人等,并不只是江湖义士、平民百姓,竟还有贵族、门阀、卿大夫等人掺和其中,这些人从服饰和冠冕上便可辨出。
这与传闻中的井辰厅太不一样了,平日里这些贵族门阀只会与世隔绝地呆在三楼的金乙厅,绝不会屈尊到这平民草莽混迹的井辰厅来。
我再将千里镜的镜头微微调整了下,对准了大厅中央的舞台,众人的目光汇聚的地方。那里正表演着一出民间戏,那些戏子们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面上涂着黄色的泥巴,那表演出的一幕幕场景不正是昨晚我在城外庄园里看望的那些抚州灾民们的故事吗。
我这般望着镜头看了许久,眼里、心里都是那些抚州灾民们的苦痛,他们经历的这些苦难虽然并不是一定要世人感同身受,但至少要让大家知道抚州的人民是如何坚强地面对这一切的,是如何坚韧地活着的。
我实在有些感怀,便将镜头又移向观众群。观众们都是一脸的肃然,他们在倾听,静静地倾听这悲伤。此时无论是锦衣华服的贵族,还是粗布麻衣的平民,他们心中所能感受到的都是一样的东西,身而为人的悲悯之心。
突然间镜头里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好像是我的三皇叔荣平郡王漓钥,他一身平民装束,却在一眨眼间又消失不见,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说来他又是大半年未回柳都了,最近我又有事想找三婶帮忙,想起他来也不足为奇,可能刚刚就是我脑中的幻影吧。
我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清醒,回到现实中来。
莫非这场戏就是漓钺所说的给这些贵族门阀们上的课吗?想必二楼的澜巳厅和三楼的金乙厅同样上着类似的课吧。
“翎哥哥,还可以看到二楼和三楼的大厅吗?”我是真的很感兴趣了,语调里竟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三楼没有大厅呢,那些大人们都有各自的空间。不过二楼的大厅倒是看得到的。”翎公子凝了我一会,耐心解释着。
我当真问得多余,像漓钺这样的人能把自己的隐私和行踪暴露给人看?这些大人们在三楼的金乙厅互相串串门还可以,蜂拥在一处的事定是不会做的。不过今日倒是个例外,这些大人们竟然屈尊跑到井辰厅和平民百姓们推挤在一处。
“那三楼上的各位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是香儿唐突了,翎哥哥莫怪。”
翎公子迟疑了一会,欲言又止,终是笑了笑并未接话。他帮我往上抬了抬千里镜的镜头,调整好高度和角度后,又交还给我。
二楼的大厅里,一人站在大厅中央的展示台前,向台下的儒生和贵族们展示着一幅幅画作。我将镜头调得更近,那些画作上都是蝗虫肆虐过的情景以及灾民们的汗水和泪水交织的画面。
看这些画的工笔线条应该都是出自名家之手。
台下的人开始纷纷举牌,这是要做拍卖吗?
我抬起头有些好奇地问:“翎哥哥,这些画都是哪来的?”
“都是些名家捐赠的,今晚在此拍卖,所获银钱全部捐赠给抚州做赈灾之用。”
想不到漓钺竟做到这地步,还用上了私人的关系。
漓钺画艺精湛,犹其擅长山水、风物画,只是自他接手朝政以来,我再也不曾见他蘸墨作丹青,除了被我烧掉的那两幅画,他再没任何产出了。
想必今日拍卖的这些画都是出自他往日友人之手,这也最能达到宣传的目的,一举两得。
今日想看的都看到了,想凑的热闹虽然隔的有些远,但用了另一种新奇方式来体会,也算是不虚此行。不仅不虚此行,还超值了。我在哪里才能再有机会体验这千里镜的妙处?
“翎哥哥,托了你的福今日才有幸见到这千里镜,香儿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我朝他浅浅一笑。
“能搏妹妹一笑,裘叔造出的千里镜也算是值了。”
这台神奇的装置竟是旁边这位身着仆人装束的裘叔所造,翎公子身边果然藏龙卧虎。
我又拉着裘叔问了好些千里镜的制造原理,裘叔虽然很是耐心讲解,奈何其中深奥岂是我这般小女儿可以参透的,深觉浪费了大师的时间,我又不想打扰了大师的热情,败了他的兴致,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