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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很热情地介绍,嘴巴不闲着,萧越眼睛瞄到哪一个,他就跟自动播放似的,开始吧啦吧啦介绍,连着转了两个柜子,萧越长长地叹了口气,原本跟在身后两步的顾夜阑立马大步跨上前,伙计吓得闭上嘴,萧越挤出一个笑容,尽量用不伤害人感情的语调对那个伙计,和蔼可亲地说:“谢谢你详细周到的介绍,我先自己看一会儿,有不明白或者想知道的地方到时候再问你,行吗?”
伙计怯怯地看了一眼顾夜阑,行了个礼,就溜了下去。
萧越松了口气:“终于消停会儿了。”
顾夜阑也放松下来,站在一旁,默不出声地看着她,渐渐发现,萧越并不是很偏好那些黄金首饰,看一眼基本就闪了过去,目光多停留在另一些偏素雅的首饰上。
至于萧越呢,其实她觉得大部分的首饰都很漂亮,有的富丽堂皇,有的清新淡雅,各有所长,如果可以,她当然想豪气万丈地走过去,只挑出几件对伙计说:“除了这几个,剩下的都给我包起来。”
可是萧越一没这么充足的资金,虽然顾夜阑带她来,应该用不着她花钱,但若是狮子大张口,就太缺心眼了;二来,她也没这么多需要戴首饰的场合,每日都在朝云堂里待着,身上滴溜当啷戴那么多不够麻烦的。
心里转过念头,萧越自然就减了兴致,所以几乎将柜台都转遍了,也没开口说一句话,更别提表现出对哪个首饰的喜爱之情了。
她在瞧首饰,顾夜阑在一旁瞧着她,又过了半会子,忽然招手叫来伙计,问他:“店里所有的首饰都在这儿摆着了?”
伙计停了半秒回答道:“楼上有一些更加精细,也贵重一些的,买的人少,所以没摆出来。”
顾夜阑明白话后面的意思,就是给京城里那些挑剔又不差钱的主准备的呗,他手一抬:“前面带路。”
伙计面露喜色,忙不迭弓腰引路,萧越觉得没必要,刚说了个‘不’字,就被顾夜阑一把拉了过去。
萧越只得小声对他说:“不用了,楼下的这些就很好,我只不过挑得慢而已,上楼干嘛?”
顾夜阑说得理所当然:“楼下的你既看不上,就去楼上看,你既有好眼光,我难道还买不起?”
萧越哭笑不得,凑过去问:“大哥,你是钱多没地花吗?”
原本就只是一句调侃的话,谁知顾夜阑竟真的点头承认:“是。”
萧越咋舌:“炫富也没必要这么赤裸裸吧?”
转了个弯,顾夜阑也低声说道:“国师府的一应开销都由皇上的私库专门供应,用不着我费心,每个月都有人送到账房上,我自己也有例银,加上皇上动不动就赏赐,我又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就越攒越多。”
萧越听着一阵嫉妒,偏偏眼前这个人还一脸云淡风轻的说得那叫个理直气壮。
到了楼上,店伙计将二人引至里间,一位掌柜模样的男子含笑迎上来,伙计便悄悄退至门口,寒暄了两句,顾夜阑让他等在一旁即可,不必贴身伺候,于是两人慢慢踱着步欣赏着楼上更加精美的首饰玉器。
待到眼前无人时,萧越才接着刚才的话题:“仙君,你刚才的那段话以后不要说了,小心遭嫉妒啊。”萧越颤巍巍地说。
顾夜阑乜斜她一眼:“瞧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吧,钱又如何,金银又如何,有了就有了,没有就没有,也不碍着我什么。”
萧越痛心疾首:“那是因为你没尝过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苦,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顾夜阑不服气道:“爹娘自小手把手教我们干活,后来他们去了,剩我和瑾瑜相依为命,我们俩自己打猎种菜,虽然年纪小,但填饱肚子没什么问题,也不觉得日子多难熬,再后来被师父带到了国师府,银子多了,衣裳也精致了,可我并没觉得日子比以前开心多少,相反看我师娘和师父,吃穿不愁,锦衣玉食,却郁郁寡欢一辈子。”
萧越哑然,只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有钱人的快乐,你体会不到。”
“说白了,我自小到大,都没感受到钱能带来的快乐,在我看来,银子就是摆在钱庄和家里积灰的。”
萧越抬手制止他:“行了行了,别再说了,当心引起公愤,我第一个就听不下去。”
顾夜阑好笑地瞧着她,萧越一抬眼,瞧见一套雅致的青玉首饰,耳环发簪和项链,花纹样式不同,却又遥相呼应,做工细致得当,萧越只一瞥,就有点挪不开视线。
顾夜阑向后招了下手,掌柜上前来,例行赞叹了一下萧越的眼光和品位,再把这套首饰夸了一通,随后详细解说着这套首饰的做工和来历,正说得起劲,顾夜阑抬手作势制止,掌柜的立马收了声:“不必说这么多,直接说多少银子就行了。”
萧越无声地翻着白眼,掌柜的后半截话关于这套首饰的软条件还没施展呢,就直接问到钱,真够扫兴的。
有些货物自己本身的价值是一方面,还要有一些助攻,比如说雕刻师傅是多么高级别的大师,呕心沥血多久匠心制作,或者说是赶上什么大日子为了纪念什么而制作,再不就赋予一些别的含义,总之360度无死角地来提高货物的定价,顾夜阑这么一打断,让人家掌柜一肚子的说辞都憋了回去,不是给人家添堵么?
好在掌柜的心理素质好,直接开了价,然后就笑眯眯地望着萧顾二人,似乎很笃定,顾夜阑能买下来。
萧越听完报价之后,不自觉咽了口唾沫,我滴个乖乖,赶上一座宅子的银钱了,这么贵!
她想要给顾夜阑提个醒,还不待用眼神示意,顾夜阑已经张嘴就说:“好,包起来吧。”
这么土豪???
可是她不要当冤大头啊!
“慢着。”萧越叫住了乐颠颠准备转身收拾东西的掌柜的。
“太贵了,我们不买了。”萧越神思淡定地说。
掌柜的脸色立马黯淡了几分,顾夜阑待要开口,被萧越一把拉着往楼下走:“你是不是傻?人家要多少你就给多少?花这么多钱买一套首饰还不如买套宅子呢,投资房产还有升值空间。”
顾夜阑拉了她一把,两人在楼梯口站住,萧越见他神色有点难看,便停下来。
“你都转了几圈了,哪个也没看上,难得有一个入得了眼的,贵点就贵点,要是我手里的银子花了能换来你个高兴,也算是值得,不然放在家里干什么?等着生锈?”
情感上萧越真想给他这段man极了的话打call,但理智上又告诉自己,此时不宜花男人太多钱,尤其是这种带有水分的钱。
“还有,这间铺子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首饰铺,来这里买东西的女眷,要么达官要么显贵,都是不在乎银子的主儿,何况,金子有价玉无价,我就是再多报两倍三倍的价钱,有的人也觉得值。”顾夜阑低声解释道。
萧越还想再劝他,顾夜阑已经拉下脸来了,对掌柜的说:“包好,送到国师府,管家自会给你结清账。”
掌柜的肥嘟嘟的肉脸顿时笑成了十八个褶的狗不理,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顾夜阑拉着萧越蹬蹬蹬下楼了,萧越脸皱吧得像一坨面团,直到上了车,还是寒着一张脸,顾夜阑坐在对面,原本想去拉下她的手,被萧越一下子躲开,又试了两次,干脆一把将她拉过去坐在大腿上,萧越烦躁地推着他:“你腿痒痒是怎么了?总把我扣在上面干嘛?”
顾夜阑捏捏她腮,萧越向旁边躲着。
“我就是喜欢抱着你,这样说说话多好,显得多亲近。”
萧越瞪他:“你不是刚才霸道总裁的语气了?”
“什么总裁?”
萧越不接茬。
顾夜阑又伸手去挠她下巴,萧越没咋地,他先笑得止不住,气得萧越骂道:“我又不是小狗,少挠我。”
顾夜阑笑得更开怀,两只手圈住她腰,令萧越动弹不得,双手交握,十指交叉,跟个铁链一般坚固,萧越想推都推不开。
用鼻子蹭蹭萧越肩头,顾夜阑的声音听起来很幼稚:“我想让你高兴一下,你既喜欢,咱们买回去有何不好?你生我气干嘛?我又没做错什么。”
萧越恨恨道:“买回去我也没有场合要戴啊!这套首饰一看就是盛装时候才需要的,难道我每天穿戴整齐,在朝云堂里给你看,给巧斯巧云她们看吗?”
顾夜阑神情略略一黯。
“不戴放在屋里就是个摆设,还生怕哪天遭贼惦记给偷了,又怕丫鬟们不小心手滑给打碎了,与其这样提心吊胆,不如买楼下的一些简单的,舍得戴,也不会很招摇。”
顾夜阑小声问她道:“那要不咱们再去楼下买点别的戴?”
萧越摇头:“还有,我觉得这个时候不该随意花你这么多银子,不合适。”
轮到顾夜阑不解了:“你是我女人,我是你男人,花钱给自己女人穿金戴银有什么不合适?什么叫这个时候?现在不合适,什么时候合适?”
萧越张了张嘴,放弃了解释谈恋爱跟结婚的不同,可顾夜阑不依不饶,非让她说清楚,没办法,萧越只好说了句:“我现在不还没真的成为你的女人吗?就这么不清不楚地花男人的钱,当然不合适。”
顾夜阑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手劲却未松:“说到底,你还是存了别样的心思,不愿嫁给我,没当我是你男人,是不是?”
萧越像条被丢在岸边的鱼,只有干张嘴的份。
“我都跟你解释过了,你怎么那么较真啊?”萧越试图把话题扭转回来。
顾夜阑声音低落:“是我无能,嘴上说着不让你受委屈,可是府里压着一个郡主,让你出入不方便,还净受委屈,又没办法把她赶走,你这般怪我,也是应该的。”
萧越仰天短叹,真想拉着顾夜阑马景涛式的晃晃他,再大喊一句:老兄,不细节个样子滴啊!
但又一想,得了,这种调调他更能接受,也免得她还要费劲解释谈恋爱合则聚不合则散的理念。
萧越的沉默,在顾夜阑看来,就是无声的控诉,他抱抱萧越,坚定道:“你放心,过不了多久,我就带你去过逍遥的日子,不再受拘束,到时候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保证没人再管你。”
萧越一听话不对头啊,连忙问:“你待如何?”
想到依他的性子可能冲动的情况,吓了一个胆颤道:“你可别冲动啊,安和郡主再怎么说也是皇室,皇上不可能维护他过于你我,要是你真的干了什么刺激她的事,到时候撕破脸,谁都不好过。”
顾夜阑答道:“我当然知道,在宫里进进出出快二十年,我会连这些都不清楚?你也太小瞧我了!”
萧越被他堵得来气,又在他膀臂上掐了一把,可惜衣服厚实,他又结实,没掐动。
“好了,难得出来一趟,还把你惹不开心了,走,天快黑了,带你去逛灯市去。”顾夜阑提议。
萧越一下来了兴致,好奇地问:“也没到正月十五啊,这就开灯市了?”
“年前大家要买灯笼回家挂在门上啊,所以就有了灯市,很热闹,还有许多小吃摊,带你饱饱眼福和口福。”顾夜阑也一脸向往,萧越被他说得勾起了兴致,点点头。
顾夜阑瞧了她一眼,忽然凑上去在她腮颊上啄了一口,这一下冷不防,萧越又气又笑,推了他一把:“讨厌!”
顾夜阑神色真挚:“我想让你高兴,想看你笑,我知道你在府里过得憋屈,不开心不自在,今天带你出来,就是想逗你乐一下,你心里的计较和担心我都知道,相信我,别去想了好不好?你都不知道我多愿意看你在我身边开怀大笑,要是你总不开心,我都快要憋屈死了。”
萧越抿着嘴,小声道:“在府里有你陪着我的时候,也不总那么无聊,我挺好的。”
顾夜阑捏捏她手心,复又抬起放至唇边,亲吻了一下:“你不懂,如果不能让你高高兴兴地过日子,我会觉得自己很没用。”
萧越还待宽慰他,顾夜阑又道:“师父曾经说过我,心无大志,这话皇上也说过,可我就是挺没出息的,我不想像师父那样,做一个兢兢业业令人敬仰的国师,也不像林染那样,有一些自己的计划,我觉得最怀念的日子,反而是在西白山的时候,所以每年都会去那住上很长的时日,在那里,无忧无虑,我好像才是活着。现在有了你,我就想带你过那种闲云野鹤的日子,你愿意吗?”
萧越心里嘀咕:“这算不算是求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