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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苏州书院的学生翘首期盼,等着小状元来讲学,可是往外看了半天,也没个人影,正当大家窃窃私语的时候,沈贤进来了,学子们都安静的坐好,看着老师。
“应学生们请求,我已经去拜访过今科小状元子车云迟,为师今天特意将小状元从第一次初试到殿试的所有答卷抄录了一遍,各位学生看完后,能否答一篇同样精彩的试卷?”
一位学生皱眉道:“先生,恐怕有点难,算学我们不熟。”
沈贤点点头,“那咱们今天就教算学。”说完随手写了二十组数字的加减乘除,发给在坐的学生。
“一柱香的功夫,答题前写上名字。”
瞬间课堂上安静了下来,小算盘各种噼里啪啦的回响着。
“一柱香的功夫到了,收卷了。”
“不是吧,这么快,我还没做完呢。”
沈贤收了答卷,递给旁边的小童,大家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小书童,小书童虽然脸瞧着生,但是却生的十分好看,学生们忍不住看向他。
小书童将所有人的算学看了一遍,然后做了记号,紧接着拿出白纸,不出一杯茶的功夫就答完了自己的算学。
小书童将答卷递给沈贤,学生们也齐刷刷的望向沈贤,沈贤点点头,接着拿出两张不同草纸不同字迹,却是相同的答案。
“这张是我昨天做好的答卷,这张是金算盘算的,这张是这位小童子所答,答案完全一模一样。”
学生们不信,起哄道,“这么厉害,不如我们现场考考,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年幼的童子笑了:“随便考。”
说完在课堂前展开一张白布,选了一只微细的狼毫,然后高声道:“请出题。”
“柒拾柒的柒拾柒倍是多少?”学生的话音方落,惊奇的发现,白布上已经算完了,伍仟玖佰贰拾玖。
沈贤看向一边的金算盘,金算盘点点头,示意答案5929是对的。
有学生不服再问,“壹佰陆拾玖加上肆仟叁佰贰拾柒减去壹仟零捌拾玖是多少?”
“叁仟肆佰零柒.”
不给云迟喘息的机会,接着又问,“叁仟肆佰零柒减去陆佰陆拾陆,再加上壹万零捌佰玖拾壹是多少?”
“壹万叁仟陆佰叁拾贰.”
又有学生问道,“国库拨银五百万两,云贵壹佰万两,巴中八十万两,赣南一百二十万两,新野三十万两,平南疆收缴白银三百万两……”
“肆佰柒拾万两,基本持平。”
课堂上的学生都呆住了,因为问的学生和给出答案的云迟基本同步。
沈贤也惊讶,子车云迟为何会算的这般快?
沈贤问道:“如此之快,可是心算?”
云迟嘴角微翘,笑道:“这是家母所授,她自己琢磨出来的口诀表。”
众学生本来听的津津有味,兴趣十足,但一听说是女人自己创的一种算法,立马露出不屑。
云迟将堂上所有学生的表情尽收眼底,也不恼,看向沈贤笑问:“沈先生课上可有过目不忘的学生?”
有两个学生闻此在沈贤的示意下站了起来。
云迟看了那两个学生一眼,转头在白布板上写下九九乘法表。
“你们两人先跟着我读一遍。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二*二得四,二*三得六……”
云迟在白布板前领着那两个学生横竖各读了一遍乘法口诀表,然后自己转身面向课堂,“我先横竖各背一遍,你们两人要按我的方法也各背一遍。”
两名学生点了点头。
云迟不紧不慢先是横着清楚的背了一遍,接着又竖着背了一遍。
两个学生也学着云迟的样子,横竖各自背了一遍。
云迟问道:“既然你们已经背下来了,再做算术不用珠算,直接用口诀会更快,先坐下吧。”
云迟将自己提前出的算术试题发了下去,两位过目不忘的同学果然最先交卷,而且全对,有些聪明的跟着听了八遍,也大概记下来了。
卷子交给沈贤,沈贤看完站起来向云迟行了一礼:“三人行,必有我师,状元真才实学,老夫受教了。”
课堂上的学生听到也激动的站了起来,齐刷刷的合手行礼:“见过状元郎!”
两位得到云迟的亲传,已经记下乘法口诀表的学生,本因突然学了这么重要的新知识大喜,如今听说这比女生还好看的童子竟然是状元郎时,更是激动,若不是沈贤在此,只怕当场就要拜状元郎为师。
云迟在众多学生的期盼之中又讲了两个时辰,包括礼仪忠诚信,包括哲学伦理,以及学生的人生观,价值观等等,直到肚子不合适宜的咕咕叫了起来,有人尴尬,有人脸红。
云迟笑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估计在坐的学生也都饿了,今日就先到此,谢谢诸位。”
沈贤学富五车,今日也是听得入了迷,不一样的见解,不一样的观点,不一样的思维,子车云迟展现给他的是一个全新的认知。
“沈贤一时疏忽,还望状元莫嫌怠慢,家中以备简单素食,状元用完餐再走不迟。”
云迟本没打算去沈贤家用餐,这时有书童过来传话:“先生,师母过来了。”
沈贤的夫人从不来学堂,今日突然出现,肯定有事,来不及回话,夫人陶氏已经进来了。
夫妇二人互相见了礼,陶氏走向云迟打量了两眼,柔声问道:“可是金科状元子车云迟?”
“学生见过沈夫人。”云迟回礼。
陶氏笑道:“状元郎客气了,今日得知状元郎来书院讲学,特来相见只因有一事相求。”
“夫人请讲。”
陶氏看了沈贤一眼,低头道,“老身膝下只有一女,晚来得女自是娇贵,只是小女一直未曾开窍,心中未免难受,曾遇高师点化,若他日有童子六元连中小状元,小女遇见他,病症便会治愈,这么多年来,老身终于等到了,今日冒昧相求,还望状元成全,若小女的病能治好,老身愿做牛做马报答状元的恩情。”
云迟先是一愣,侧身虚扶一把,“夫人请起,若真能帮到夫人,云迟愿意一见。”
陶氏喜极而泣,沈贤什么话也没说,扶起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之前她多次求他,他拒绝了,他一院之长岂能听游医胡言,想不到夫人执念这么深。
三人一起去了沈宅,云迟并没有留心院内风格,而是对沈家这位姑娘充满好奇。
云迟用完午饭,陶氏带着一少女出来了,云迟仔细打量少女,眉眼细腻,似曾相识,忍不住问道:“我们是否见过?”
少女不理,无聚焦的眼神盯着云迟的杯子默默发呆。
陶氏抹了抹眼泪:“她叫玉露,今年九岁。”
“玉露,这名字倒是新意。”
云迟看见玉露一直盯着自己的杯子,他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袋里取出一小撮茶叶,用水泡了去沫,给她倒了一杯,接着又给自己到了一杯。
“我叫云迟,这茶原名荆楚玉露,跟你同名噢。这茶要这么喝,先是远嗅一下,紧接着低头再嗅,直到茶香刺激到你的整个神经,慢慢品下一小口,你的鼻子舌头上会散发出浓郁的茶香。”云迟闭着眼睛正在陶醉中,猛然手上的杯子空了。
睁眼,自己的杯子已经到了玉露的手中,玉露学着云迟的样子,重复了一遍云迟喝茶的动作。
远远站在廊外的陶氏激动的又流下泪来,女儿终于有了反应,女儿这是第一次跟人互动,留下两个仆人侍候,陶氏拉着沈贤转身就走,她要给祖宗烧香。
玉露喝罢茶回自己的院子,云迟不远不近跟着,只见玉露拿出一支毛笔开始作画,云迟看了两眼笑了,他知道她想画什么,云迟在仆人的帮助下也摆上自己的作品,云迟画完放下毛笔,洗罢手,转头那一刻瞬间傻了,他画的是桃花林,玉露画的也是桃花林,只是两幅画摆在一起,他竟然分不清谁才是自己画的。
云迟围着两幅画转了几圈问其中一位仆人:“你能分清哪一幅画是我作的?”仆人摇头。
云迟咽了一下口水,来到玉露前:“玉露,你是模仿我画的,对吗?”
玉露没说话。
云迟有些心慌,这玉露莫不是传说中的奇女子,能猜心?
云迟来到书桌前提起笔,突然转头:“我已经想好了,写什么,你先写,我不会改。”
玉露仿佛没听到,却在桌前写下“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
云迟背对着玉露,听她收笔,他才下笔,写完转身,“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
竟然一模一样,玉露会读心,云迟已经初步确定,云迟再次快速下笔,写完卷起书法。
“该你写了。”
待玉露写完,云迟展开自己的手笔“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轮到玉露,她也展开自己的书法,同样“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云迟不确定玉露是只能读自己的心,还是能读所有人的心,指着院子边上的侍从,“他在想什么?”
玉露仿佛听到又仿佛没有听到,落笔就两字“解手。”云迟再望过去,那侍从果然走开了。
云迟又指着玉露的仆女“她现在想什么?”
“想吃桂花糕。”
云迟掏出一两银子走向那仆女“你去给我买两盒桂花糕,一盒给我,一盒送给你。”那仆女听完高兴坏了,一脸的欣喜毫不掩藏。
云迟进一步确定了,玉露是一位天赋奇异少女,两人在棋盘前坐下,云迟自幼随外祖父学棋,自然有较高的造诣,可是碰到玉露,却有些狼狈,因为她总能提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
云迟咬咬牙,每到玉露落子,云迟就满脑子萝卜丝饼,鸡丝饼,一品居的香酥鸡……果然挽回颜面,杀回平局。
陶氏见女儿同云迟相处的十分愉快,嘴中直念阿弥陀佛,苍天有眼,女儿终于开窍了。
云迟对玉露是又喜欢又害怕,太聪明了,第一次有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感觉。
云迟拜别沈贤陶氏后回了父亲的宅子,同父亲自然是不会提起这些。
因扬州来信催他速回,云迟第二天坐船急忙回了扬州,三天后到达码头发现有点不一样。
整个府挂满红灯笼,云迟心喜,莫非大姐的婚事定下来了?
“大姐。”云迟急冲冲的就往大姐的院子里跑。
云霜满面桃花看着快要高过自己的弟弟,笑着将他让进屋里。
“大姐的亲事可是定下来了?”
云霜点点头。
“大姐,是哪家公子这么有眼光?”
正在这时,唐子恒进来了,“是谁这么有眼光?那还用说,肯定是我!”
云迟的下巴都快掉下去了,“大姐,表哥,你们?”
云霜点点头,一脸的娇羞。
云迟傻眼了,喃喃道:“北宫明和这个傻子,太没眼光了。”
云霜敲了一下云迟的脑袋,“闭嘴。”
“云迟,我可是你的表哥,胳膊不能往外拐,以后我可是你的姐夫。”
云迟被自己大姐和表哥炸的晕晕乎乎,回了院子才想起自己还没有给买新婚礼物,坐在椅子上又是高兴又是惋惜,大姐性子婉约,为人和善,北宫明和真没眼光。
头上又是一记暴栗,云迟揉着额头瞪着燕来:“二姐,你下手轻点,很痛的。”
“我喊你半天,你不理我。”
“我在想送大姐什么新婚礼物。”
“为什么只有大姐的,我的呢?”燕来一边吃酸梅一边拿眼睛瞪云迟。
“啊?”云迟一下没反应过来,傻傻的望向子车燕来,“二姐,你这么早讨礼物?”
燕来随手拿起一本书又准备敲云迟脑袋,云迟赶紧躲开。
“我和大姐是同一天,六月初六,赶在你上任前,以后你在虞城为官,也难得回家,所以一块办了。”
云迟又被惊到了,除了眼珠子,哪都没动,半晌后呐呐道:“二姐,你这理由未免太牵强了,为官三年必会考核,你可以三年后出嫁呀。”
“你是想我熬成老姑娘吧?咱们仨吃住都在舅父舅母家,不想麻烦舅母两次。”
“说的倒挺有道理的,只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二姐,你虚岁才十四。”
“我就是来通知你这事的,别没大没小的。”燕来说完就走了,临走还将桌上剩下的酸梅全带走了。
云迟盯着酸梅若有所思,这是他看书防止犯困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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