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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静,开门啊……”到了陆静家门口,我才发现钥匙丢了,可能是被那几个混子揍的时候,不小心从口袋里掉出来了。我受的伤,都在身上。虽然脸有点儿肿,但不仔细瞅,瞅不出来。
门一下就开了。房间里的陆静一脸的哀怨。我就叹了口气,勉强笑了笑:“我买了一只鸡。”
“谁要吃鸡?”
她接过烧鸡,啪嗒一下,扔在了地上。
“你干啥?”我弯腰要捡起来。
可是陆静不让,她更是教训我:“谁要你买一只鸡来哄我?我就缺吃一只鸡?我辞职报告已经递交上去了。现在我已经没工作了。”
“没就没!有啥可稀罕的!不就一破工作吗?还得你卖肉卖身,我想想就来气!”我说,你没工作了,小事一桩啊,我刘射养你啊。
陆静就激动了。“你养我?你说得轻巧?你拿啥养我?你以为,你还能去八爪村,还能热热闹闹地去种菜?你拉倒吧!”陆静说我太急躁了。现在,冷不丁地去拱马局,她工作黄了,我也没地方可呆了。“你傻呀?纪委的人肯定去八爪村查呀?你盖大棚租地花的所有的钱,都是马局贪污来的。那地方,很快就会被封了。”
我一怔。我意识到,陆静说得没错。是的,我去告马局,等于将自己的路也给堵死了。现在,我和陆静就是两个无业游民。
可是,我真的不后悔。
我就平静地:“小静。事儿呢,我反正干了。纪委的人通知我,在马局的事儿没明了之前,我不能离开苏城。反正,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马局的后台真的硬气,我真的告不倒他,行,我认栽,我离开苏城,离得远远的。”从此以后,苏城就是我的伤心地,我再不会踏足半步。
陆静就冷笑:“你说这些气话又有什么用?我认识你,说来真的倒霉透了。”
她这话可是大大地伤了我。“是吗?好,那我走!”我转过身,只管往门外奔。
“回来!站住!”
我不回。
“刘射!你去哪儿?”陆静扯着尖利的嗓子,在后头追我。
“你别管,老子爱去哪儿去哪儿!”我烦透了。我一把甩开陆静的胳膊,气呼呼地。没想到,我力道大,就这么随便一甩,她就跌在了地上,嘴里发出痛楚的声音。
我只好回了头。
陆静就捂着脸,披头散发地,蹲在地上低声哭泣。
我就压低了嗓子:“有什么好哭的?我说……你咋这么没骨气呢?马局要真倒了,这不是好事儿吗?你还年轻,又有文化,哪里就找不到工作?至于要在一个地方吊死吗?朗朗乾坤,多的是地方要人。以后啊,你兴许比现在混得好呢!”
但我的安慰没用。相反,陆静的哭声反而更大了。路过的行人就转过头来,对着我侧目。
我就把她拉起来,拍拍她身上的尘土。“小静,你要真的怨我,那……我们就分手吧……”我只能这样说了。
她就低着头,半点不言语。
我倒急了。我刘射就不喜欢女人磨磨唧唧的,心里有什么话,嘴上痛快说。
“你到底咋个想法?你说要分,我二话不说,立马点头。我决不祸害你。我刘射做事,向来都是一人当!”
她听了,就拨了一下乱发,露出憔悴的半张脸来。她瞅了我一眼,目光幽幽地:“你干的是好事。我心里拎得清。可不要认为这个世界除了黑,就是白,其实还有很多不黑不白的东西。你不要妄想除去这世上不好的东西,把自己当作英雄,因为这世界本来就不美好。”
是吗?
“现在,咱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能去哪儿呢?何况,纪委的人也不让你走。咱俩就只能闷在家里听消息了。”
然后,她就拉着我的手,叫我跟她回去。半道儿上,我和她默默无言。我们什么都不能做,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纪委放出来的消息。
这日子就真过得煎熬。
陆静顺利地办完了辞职手续,社保医保的都拿回来了,以后自己交。我呢,反正是临时工,自打去了八爪村后,我就没收到环保局的工资,我就一张合同,不续约就视为自动离职。
人在心情焦虑的时候,干啥都不提不起精神。就这三天里,陆静就打碎了五只碗。我知道,她就是害怕。害怕马局啥都没有地放出来,继续回到局子里,那样他就会大肆报复了,我一条小命就更是堪忧了。
一连五天时间过去。
我没想到,八爪村的人瞅不见我,以为我不来了,也不知是谁起的头,竟然叫了以前那几个跟着马飚龙的混子们,叫他们来一趟书城,专程找我。
这几个小混子们,都是小年轻,但还挺有本事的,我没告诉村里的任何一个人,我住在苏城哪个地方。村民们没有我的电话,淑芬也不知道。但他们快速地找到了我。
瞅见我,上气不接下气地,第一句话就是:“刘哥,村里人都说你出事儿了,非得叫我们过来打听打听。”
“我没事儿。”我想请他们进屋,但一瞅屋子里陆静冷冰冰的眼神儿,我就改主意,请他们出去喝茶吃饭。我告诉他们,我啥都没事儿,就是暂时不能离开苏城,回村的事儿,以后再说。”
说这话,我心里也惆怅啊。还真别说,这几天已过去,我心里还真的挺惦念八爪村的,我更惦念我种的菜苗。我这不去打理了,菜苗恐怕早就萎死了吧。
我就询问了一句。
“刘哥,淑芬嫂子帮你看着呢。她是个精细人,小菜儿替你照顾的绿油油美滋滋儿的。”
“哦。”
马局的事儿还没个着落呢,但这他一声令下用来洗钱的蔬菜培植基地,命途多舛,恐怕存活不了多久了。真到了那一天,我就给淑芬打电话,叫她把种的菜苗能卖的都卖了,卖不掉的,就大家伙儿地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