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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寒时轻轻带上涵涵的房门, 走到旁边那间门前, 抿了抿唇,心情愉悦地敲了两下。

    没动静。

    真睡着了?

    他如此想着,在门口踟躇了片刻。

    从小到大的良好教养告诉他,不能在不经允许的情况下擅自进别人的房间,尤其是女士的房间。

    他转过身。

    ……但是就这样走了,好像又有点舍不得。

    他舔舔嘴唇, 想到刚刚她在他怀里轻轻颤抖的模样, 害羞而生涩地回应,想到她丝绸般柔软温热的肌肤, 想到她发丝间清淡的茉莉香气……

    他们是夫妻, 原则上来说,应该不用如此拘泥于礼数,是吧?

    他又转回身来,深吸一口气,手放在门把上。

    顿了顿,轻轻往下一摁。

    门开了。

    屋内一片寂静, 没有人,床上的被子还保持着翻过来的姿势,那是一个小时前他刚进来, 她正趴在床上像是找什么东西的时候弄的。

    人去哪儿了?

    夜寒时凝神想了想, 她好像说……要去给他们拿水果?

    可什么水果需要拿一个多小时?

    他皱起眉, 把书和叠纸都放在床上, 转身出门, 快步往楼下走去。

    .

    朱玲玲模模糊糊中找到意识,感觉有人正在脱自己的衣服,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她想挣扎,可身体沉重得仿佛不是自己的,如同被鬼压了床。

    黑暗中,有人从后面撑住她。

    一件冰凉的丝绸质感的布料贴上她的皮肤。

    然后终于有人说话了。

    “亓哥,我们换好了,”是宫南溪的声音。

    脚步声慢慢走近。

    夜寒亓:“嗯。”

    朱玲玲心下微松。

    果然是在换衣服,而且是宫南溪给她换的,幸好,如果是夜寒亓,她一定会恶心得以后饭都吃不下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还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命吃饭。

    朱玲玲忍住心头悲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要慌不要慌。

    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她应该还在夜宅。

    夜家房子里没有装监控,但是门口和四周都有,还有很多保镖护卫,所以这拨人才要给她换衣服,应该是想找机会悄悄地带她出去。

    “那我先走了,”一阵窸窸窣窣后,宫南溪低声说。

    “嗯,路上小心点,”夜寒亓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好。”

    宫南溪离开后,房间安静下来。

    一阵闲适的脚步声慢慢走近,朱玲玲虽然看不见,但心里已经出现了一个画面,夜寒亓一定又是高高在上,用那种优雅而笃定的眼神俯视着她,脸上还带着势在必得的微笑。

    “药效没多久,你现在应该已经醒了吧,”夜寒亓慢悠悠地说。

    随即,朱玲玲感觉身旁一陷,一股压迫性的气息瞬间笼罩下来,大惊之下,她居然一下子撑开了眼睛。

    夜寒亓微微俯身,食指从她的额头滑到鼻尖,到嘴唇,下巴,喉咙,最后停在胸口,他满意于在朱玲玲眼神里看到的羞怒,故意逗留了好久,才转到别的位置。

    他很快又看上了朱玲玲的手,拿起来揉揉捏捏,暧昧地轻叹:“如果只看脸的话,南溪比你稍微漂亮些,但一加上身体,你比她强太多了。”

    朱玲玲心想,那不是废话吗?宫南溪一看就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而朱玲玲呢,她就是一普通凡人,只能靠日常锻炼和保养,那每天早晨的瑜伽是白练的吗?每天要喝的蛋□□抹的精华液都是白费心思的吗?更别说还有各种定期要敷的面膜手膜腿膜脚膜……

    “嗯?你在想什么?”夜寒亓不愧是夜寒亓,一眼就看出了她的走神。

    朱玲玲也想回答来着,可是手脚都动不了,也说不出话来,拼尽全力最终只能倔强地转了转眼珠子,切身体会到了植物人的生理感受。

    夜寒亓扑哧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眼角,温柔地说:“如果你不是阿时的人该多好,我还真是挺喜欢你的,都有点舍不得送你去死了呢。”

    朱玲玲两眼一黑,他果然还是要灭口!

    “害怕了?在等阿时救你吗?”夜寒亓优雅抬手,拨开袖子,看了眼腕上的表,眉眼间一派绅士风度,“他这会儿应该快搜到三楼来了,我让你们见最后一面,好不好?”

    朱玲玲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夜寒亓站起身来,四周扫了一圈,打开衣柜,然后走回来把朱玲玲抱着放了进去。

    “在这里乖乖呆好哦,我的小公主,”他微笑着说,顺手从衣架上取了一件黑色毛呢大衣下来,盖在她的身上,然后合上柜门。

    他说话算话,半边柜门没有关严,是虚掩着的。

    衣柜里空气沉闷,朱玲玲静静地靠在一堆衣服中,暗暗沉下气,努力想找回身子的控制权,可那个手帕上也不知道是泡了什么东西,如果不是皮肤还有触感,她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全身瘫痪了。

    夜寒亓显然是对这个药效也是无比自信,正坐在对面的沙发里,拿了个高脚杯悠然自得地啜着红酒。

    三分钟后,房门终于被敲响!

    夜寒亓拨了拨头发,优雅起身。

    朱玲玲紧张地睁大眼睛,听到门外传来隐隐绰绰的交谈声。

    “……我在找人……”

    “……不好意思……我私人空间……”

    “……麻烦你让我们进去一下……”

    “……”

    夜寒亓的身份毕竟还是夜家的大少爷,也是夜氏企业的现任执行总裁,老爷子逝世之后遗嘱一直没公布,也就是说,他还是目前夜家名义上的一家之主,所以只要他态度一强硬,完全没人能勉强的了。

    就如此磨蹭了半天,夜寒亓将最后一口红酒倒入口中,终于松了口吻,对夜寒时说:“你知道我的房间是从来不让生人进的,不过你是我弟弟,倒是可以破例一次,”他眯了眯眼睛,似是有些醉意,“但是,只允许你一个人。”

    夜寒时扭头对身后的一群保镖说:“你们先去看其他房间,我马上过来。”

    黑衣壮汉们齐齐道:“是。”

    夜寒亓一挑俊眉,转身回了沙发前,往下一倒,慵懒地翘起二郎腿。

    夜寒时跟了进来。

    其实不说是夜寒亓,夜家人本身都很注重隐私领地的保护,尤其是关系还不怎么融洽的,夜寒亓回夜家也有将近二十年了,自从他搬来之后,夜寒时就几乎连三楼都没再上过。

    每个人的空间有每个人的味道,夜寒时从未亲近过夜寒亓,踏进这里,对他来说,不亚于自我处刑。

    他站在门口,先将整个屋子扫视一圈。

    房间很大,是一个很宽敞的长方体,除了洗手间和浴室以外,没有任何隔断,看上去一目了然,确实只有他一个人在沙发上喝酒。

    夜寒时不觉得朱玲玲会有兴趣陪夜寒亓喝酒,于是淡淡点了点头,道:“打扰了。”

    朱玲玲快哭了。

    “这就走了?”夜寒亓好像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夜寒时却完全不疑有它。

    他不是不知道夜寒亓对夜家的企图,但却完全没想过他会跟朱玲玲扯上什么恩怨,他们素来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夜寒时以为他是故意挑他,皱眉不耐道:“我还有事,先不奉陪了。”

    夜寒亓晃了晃酒杯,说:“兄长的房间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爷爷以前是怎么教你的,嗯?”

    夜寒时面无表情地看他。

    夜寒亓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了个新的玻璃杯,慢条斯理地说:“来,陪哥哥喝一杯。”

    夜寒时没说什么,走过去,自己倒了半杯,仰头一口喝完,问他:“可以了?”

    夜寒亓的目光淡淡扫过前方,抿唇,露出一个微笑来。

    夜寒时把杯子放下,快步转身离去。

    而衣柜里,躺在黑暗的朱玲玲心里一片冰凉,眼泪顺着脸颊无声地滚了下来。

    夜寒时,你这个笨蛋,大笨蛋,为什么就不能回头看一眼……

    我只离你不到三米的距离。

    我就在你身后啊!

    ……

    朱玲玲泪眼婆娑,绝望地听着那个脚步声渐渐远去……

    就在她的心快坠入深渊的那一瞬间,急促的脚步声却又重新响了起来。

    他去而复返!

    夜寒亓看着衣柜的方向,脸上那得意而悲悯的笑容还未敛去,抬起头来,看着重新站到面前的夜寒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朱玲玲也死死地盯着那道熟悉的背影,心里的小火苗蹭蹭往上直冒,最后一丝希望死灰复燃!

    夜寒时眸色深深,一字一句道:“我再问一遍,你刚才,见过玲玲没有?”

    夜寒亓沉默了片刻,不过很快恢复成一贯的淡定模样。

    “当然没有。”

    “那都这么晚了,”夜寒时面沉如水,微微俯身,逼近他的眼睛,“你为什么还穿着正装?”

    夜寒亓的手指轻敲着沙发的扶手,神色如常道:“我贪喝了会酒,还没来得及去洗漱。”

    但是夜寒时丝毫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他平稳有力地说:“晚饭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小时,而你桌上这瓶酒才少了不到六分之一,而且你身上根本没有多少酒味,你为什么要撒谎?”

    夜寒亓终于答不上来了。

    朱玲玲简直激动得要命,啊啊啊阿时你太棒了快回头啊快回头看我一眼啊老公!

    夜寒时不负所望地再次扫了一圈房间,朱玲玲拼命地朝他眨着眼睛,但是!夜寒时的视线却没有在这个门都没有关严的衣柜处有丝毫停留,他迈开步伐,径直往浴室和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朱玲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