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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添人进口呢。”郑梨花起身来,整了整细麻的衣衫,才神神秘秘道。
坐着的如烟也站了起来,只有瞫梦语一个人仍然坐着。
如云靠近郑梨花,显得更神秘:“谁要生了?梅花姐姐要生了?”
梨花指如云鼻子笑骂道:“就你想的快!还没进虎安山呢,就要生了?”
梦语道:“你们莫打岔。”
梨花郑重道:“半月余前,若春沛面见邑君,说公子宜早婚配,并说共君之女共桃花正是最合适人选,邑君、夫人都同意,于是若春沛去了酉水共氏。昨日,若春沛回来,说是共君欢喜,大约明年就要成婚。”
瞫梦语疑道:“有这种事?我真还不知呢。”
“这下,梨花姐姐高兴了。”几个女子都在为此事高兴,如意撇了撇嘴,看着郑梨花道。
郑梨花不解:“公子要成婚了,难道你不高兴?”
“我没得做小夫人的福气。”
梨花闻言,冷笑道:“有的人,怕是大夫人都想做!”声音突然从低转高起来。
如烟知二人是在说夫人暗示过在公子梦龙大婚之后,将梨花给梦龙做妾的事,见气氛不对,急劝道:“在说公子的事,如意你又扯三拉四的做什么!”
郑梨花厚道,道:“算了,如意还小,不懂事。”
原来是如意人小心多,以为凭不凡的姿色,进了虎安宫不难攀上高枝,进宫后才发现如烟、梨花不论从美色,还是见识,甚至夫人喜欢的程度,均无人可以挑战,就是与如云相比,姿色自己肯定要强了,但其他方面也不占明显的上风,难免有几分嫉妒。
听郑梨花这样说,如意道:“我当然是没得姐姐你懂事!”
瞫梦语听出二人言下之意,她也希望郑梨花能成为自己的嫂子,准确说是之一,但也明白梨花清楚自己的身份这个硬伤,并不想攀虎安宫这根高枝,自有她心中的想法,先时不便发言,听如意越说越不象话,对如意喝道:“给你个馬凳,你还不下馬了!”
如意把准备继续反击郑梨花的话从嗓子眼还回肚子里,转移话题:“若大夫这下更得意了。”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她这话的意思,如云闻言,触动心事,支持道:“就是。那若春沛,吃饱了,没得消灾处,惯会做媒。”
梦语这才听懂如意的意思,道:“还跟哪个做了媒?”
如烟拐了一下如意,却听她根本不理会自己的提醒,反而清清楚楚道:“天尺将军与水巴山句菊花,本来不是一对儿,若春沛要多事,成全了他们订了婚了。”
梦语道:“这种小道,你都晓得?”
郑梨花笑道:“这园子里,只你眼晴不灵,有人眼睛都望穿了,居然没看出来。”
梦语一时悟了,笑出声来。
如云嗔道:“笑笑笑!我怕若春沛搭惯司了头,做了哥哥的大媒人,便要去做妹妹的大媒人!”
这一句赌气话,几个侍女不敢笑,却触动瞫梦语心事。
瞫梦语与红面虎樊云彤自小就相识,当小时,只是每年到枳都时,一起打打闹闹;年龄稍大,情窦渐开,尤其在大江边上见了樊云彤与驰无畏比武英姿,早生爱慕之心;再长,见樊云彤一表人才,气宇轩昂,性格豪爽,武功又高,行动做事与众不同,再加他身上自小在将军府中形成的一种风流倜傥,与草原上的武士自是大不相同,爱幕之心不止一年两年。
樊云彤一门心思以武事为乐,又有鄂桂花夹在其中,哪里会意到梦语心思,每次见面,当她是个小妹妹,并无温情软语,反弄得瞫梦语更加迷恋。
这种状况,自然逃不过聪明的瞫夫人的眼睛,知梦语心思,见年龄尚小,未及当作正事,及到前次樊云彤到虎安宫,好事才落了根。不料,好事多磨,又节外生枝。
此时,梦语暗叹:“那人尚在囹圄里生死未卜”。一时心中发痛,发起呆来。
瞫梦语旁若无人地想心事。
几个侍女已经有所习惯她最近常常出现的这个种状况,你看我,我看你,不敢说话。按常规,她过一会儿就会回过神来,好像才发生的断篇没有发生一样。
却不知,瞫梦语此时,除了想到红面虎樊云彤,还想到另外一个人:前侍女黄芪。因为前天,山师伍百长樊小虎的女人朴雪梅来看夫人,说到前不久的巴蜀之战中,黄芪的男人战死了,当时正好郑梨花去外面取水果子,夫人示意朴雪梅不要继续说。
此时,瞫梦语想起侍女黄芪侍陪伴自己几年,尽心竭力,感情深厚,转眼间就嫁了人,远在桐乡山朴氏部族,两三年不曾见过一面,也没有消息,当好不容易听到她的消息,却又是她男人死了的坏消息,而自己的准男人樊云彤仍在牢房中,一直没有放出来,会不会被处决?也像黄芪的男人一样,从此成了鬼。
瞫梦语的泪水快要流下来。
如烟孤身一人在异乡为奴,自然更会察言观色,见瞫梦语突然间呆了起来,这已有所习惯,但今天发呆,不像前几次一样很快恢复过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走过去,弯下身道:“你怎么了?”
“黄芪姐姐死了。” 瞫梦语像说梦话一样。
郑梨花急道:“你说什么?”
“朴姐姐说,黄芪姐姐死了。”
她人还好,郑梨花虽然比前侍女黄芪小几岁,但以前时常在一起交心,感情非常好,听梦语这一语,如霹雳一声。
突然,郑梨花手捂前胸,叫道:“我心痛!”冷汗直流。
如云、如烟、如意急过来看,扶她坐下来。
梦语听郑梨花这一声叫,也醒过神来,知道她发了旧病,但不明白为什么会发,急起身来看了一眼,道:“快去温香园给她取萆荔来!”
正不知所措的侍女桂枝一溜烟跑出去。
瞫梦语突然想到,母亲不在,桂枝怎知道药放在哪里?
想到这,也跟着跑出去。
很快,瞫梦语取了夫人特制的萆荔粉来,身后是更加不知所措的桂枝。
看到药来了,如云接过药、如烟早准备好了冷开水,手忙脚乱,急让让梨花吞下。
就在原地席上,如云扶着郑梨花斜躺了不到小半个时辰,她居然就转轻多了,哭道:“黄芪姐姐啊……黄芪姐姐啊……你怎么死了呢?”
如烟、如意又劝。
梦语问“你哭黄芪姐姐做什么?”
“就是你刚才说黄芪死了,她就吓病了。”如云道。
“我几时说了?我知道黄芪姐姐的男人死了。”
直到这时,郑梨花才搞清楚自己哭错了人,道:“为她男人哭一场,也当该的。”
一场突然来的惊吓,并不多时又过去了。
如烟问:“姐姐得的什么病?”
“发了几次了,高兴过分、悲伤过分不得,每次发病,只需吃点萆荔,或者红根粉,就轻了。”
如烟道:“什么是萆荔?”
梦语道:“萆荔是一种香草,形状像乌韭,生长在石头上面,有的攀缘树木而生长,能治心痛病。小华山出产的最好。”
如烟又道:“那什么又是红根粉?”
梦语道:“就是赤参,也听说称丹参,来自蜀国呢。”
听说来自蜀国,如意又寻到个机会,道:“还好是在虎安宫中,要是平常人家,哪里去找蜀国来的药,姐姐这病,就是专门为进虎安宫生的。夫人曾说过,大夫也有先纳妾,再娶妻的,我看快了。”
郑梨花竟然无言以对。
如烟见梨花刚没事了,她此时此刻还说出这种话,狠狠恨如意:“你不说话没人以为你是哑巴!尽欺负梨花实诚!”
如意犟道:“姐姐真要是实诚,便不会说话做事般般得体了。”她借用了夫人表扬梨花的一句话。
郑梨花已坐好了身,道:“我哪有如烟得体。”
如烟恨道:“帮你,反拉扯上我了。鸡啄喂食人,不识好人心。”
梨花陪笑道:“我说的是真话,不论哪一面,我哪里能跟妹妹你比。”
如意冷笑道:“那事,夫人说了才算,还轮不到狐谦狸让!”
瞫梦语虽然不是做大事的女人,但从来对争风吃醋的事不太喜欢,每次听到侍女们说这些话,一般不阻止,当看个笑话,此时听如意越说越不像说,喝道:“如意!你简直胡闹!巴国不需要争风争雨的小女人,虎安宫更不需要!”
如意吓了一大跳,把准备要出口的下半句话吞回腹中。
三个女人一台戏,又开始说闲话,只听温梦园外面有人在嚷:“出了祸事。”
听说出了祸事,几个女子,包括病才轻了的郑梨花急忙起来,向温梦园门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