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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楚军突然从丛林中跳将出来放箭,紧跟在虎安山公子瞫梦龙身后仅一步近的贴身侍卫瞫丁大惊,一把将瞫梦龙扯翻在地,自己还未及爬下,乱箭已到,几支箭正中瞫丁头、胸、腹。
瞫梦龙听到身后的武士,有的在叫“中箭了!”
瞫梦龙翻起身看时,瞫丁口鼻来血,令相真、牟忠、木莽子等继续追击,务必砍下受伤了的楚将昭允的头颅。
没有等到伤医赶到,瞫丁停止了呼吸,瞫梦龙、瞫英等人心头大痛。
瞫梦龙令瞫英领人护送瞫丁等人的遗体和伤者退还亭子关,自己又去追敌。
虎安山部族舟师主将荼天尺与巫城、巴格一路,母青山、荼十九等武士寸步不落;追击途中,荼天尺正遇一楚将,那将身上、脸上沾满鲜血,正是楚军断后的副帅屈容,撤退途中,与大队走散了。
荼天尺没有当面见过屈容,又看不清脸,更没有想到会是屈容亲自断后,只想杀敌,难得相问,举起短剑,冲上去便刺,两相接战,三十余回合,不分胜负。
巫城杀了一个对手,看见荼天尺在大战,上来助战。
屈容力战荼天尺,已知不是对手,又来了一个帮手,知大势不妙,拼死杀出重围。
巫城穷追,一支长剑在屈容身后弄影,只差小半步,随时可能刺中屈容的后背。
荼天尺在后面叫道:“无名鼠辈,放他一条生路。”巫城遂住脚。
屈容也不答话,只顾逃命。
另一路上,红面虎樊云彤一门心思要找楚将囊悍,以报杀兄之仇,可是囊悍并没有来亭子关,樊云彤发现了楚将申骇,拼尽全力追上去,与申骇战了二十余回合,申骇不敢恋战,趁有人来帮忙,仓皇撤走。
其余各路,不知追杀到何处去了。
楚将养明撤至离巴国丹涪水流域最大的驻军基地石城约二十余里的打脚沟,遇到从石城前来增援的将领庄复。
见养明十分狼狈,庄复道:“闻听将军在亭子关与巴人大战,特来助战。”
养明大惊道:“如此一来,石城丢了!”
庄复道:“末将出发之时,交待得很清楚:若巴人前来偷袭石城,任何人不准出城迎敌,坚守待援。因之一时不会丢。”
养明摇头,道:“恐怕晚了!”
庄复醒悟,道:“迅速退回石城!”
正在途中,有人急来报告消息:“巴国巴任、共彪两员战将从陆路,酉水共氏和虎安山瞫氏部族首领从神龟峡水路,共数千男女,发疯了一样进攻石城,我守军伤亡过半,已有部分巴人攻入石城。”
养明举止失措,道:“巴人这是早有预谋,后面追兵甚急,石城易手,已成定局,不可去石城,兵撤筱关!传令放弃石城!”
收复亭子关的巴国大军,追了养明一程,然后兵分两路,一路继续追击养明,一路去助攻石城。
留守石城的楚军,正与巴军苦战,接到亭子关大败消息,立即按养明的命令放弃石城,在巴国援军到达之前,侥幸撤出石城。撤退途中,遭到小股巴人阻击,草木皆兵,损兵折将逃回筱关。
巴国大军追至甲马池,遭遇斗鹰、囊悍、申骇三员猛将率兵顽强阻击,折兵上千,始终无法通过该区域。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以八公子巴远安为代表的巴军主要将领分析形势后认为,这次大战,属于惨胜,自身损失相当严重,已经将楚军赶出郁水流域,而筱关同样是易守难攻,且楚军短期内无力发起新一轮进攻,因此不必要画蛇添足,经向已经回到郁城的巴国主禀报同意,巴国大军退守石城、亭子关一线。
八公子巴远安仍留中将军巴蓬率郑戎、巴信诸将镇守石城,并从其他各部抽调部分武士临时协防,自率大军回郁城,同时沿路打扫战场。
两日后,虎安山部族舟师伍百长相真一队,最先在亭子关下寻到荼七的尸身,已为首尾两段。
相真亲自护送荼七的遗体回到郁城,巴国主令将其头、身用细线缝在一起,众将祭吊之。
英雄荼七的祭吊仪式,在发现他尸身的当天傍晚就举行,由巴国大巫公巴天意亲自主持,参加者无不下泪。
虎安山舟师主将荼天尺流泪道:“七哥,你死得其所!我发誓,有朝一日,用养明之头祭你!”
祭毕,荼天尺令弟荼十九、师弟丁衍等兄弟,送荼七的遗体还丹涪水白馬坝荼氏部族安葬。
次日,巴国大军基本上收归到郁城,清理这一次大战损失,大将樊进、老将巴任、将军郑中等近十员战将阵亡,伤亡共三千余,其中由丹涪水顶级武士组成的诈降敢死队,阵亡五股之三,几乎无一人未受伤;从悬崖爬进亭子关放火的猎户,无一人生还。
巴军大胜,最兴奋的是郁水盐泉的主人郁水侯,还没有等到众将回到郁城,郁侯便迫不急待,安排准备庆功大宴。
这天下午,在郁水盐泉所在地,先由巴国大巫公巴天意主持了一场规模较大的祭祀仪式,随后众人回到郁城,开庆功大宴,其中主宴席摆在郁侯府的大厅里,其他各军营中也摆宴席,由郁侯提供食物和庆功酒。
主宴席上,众将到了,各依座次,酒未开饮,巴国主流泪道:“此一战,我军虽胜,然而经过力战,筱关终未能收回。老将巴任等数将战死,多将受伤,三千余将士死,如何不悲?”流泪不止,众皆下泪。
虎安山部舟师主将荼天尺因折了荼七、瞫梦龙因折了瞫丁,倍觉伤感。
巴国主收泪道:“楚军此战大败,一时不能再来。各部退军,及时休整,筹备粮草,准备再战,夺回筱关,还有盐城。”盐城,指夷城,是白虎巴人最早的都城,现在是楚军伐巴的重要兵营。
同上将军巴秀道:“末将却料,来年开春,也就是不过两三月后,楚军又会再来。”
巴国主道:“请细言之。”
巴秀道:“楚军此次大败,必急于雪耻。更重要的是,楚国毕竟实力雄厚,这次损失虽然巨大,最多算是伤了筋,还没有达到动骨的程度。相反的是,我军虽然大胜,可是要持续进行如此大规模的反击,其实是很困难的。”
巴国主无可奈何点点头,道:“有道理。因此更要快快回去抓紧休整,抓紧备战。”
巴国主一声令下,众将开始大钵喝酒,大块吃肉。
吃了一口肉,虎安山公子瞫梦龙对其旁边的共公子共彪道:“养明此次大败,会不会从此在盐水消失?”盐水,指夷水,今清江。
“我料不会,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楚王能让养明在盐水数年,从未变更,此次,也不会。”瞫梦龙答道。
“养明那个老对手不走,我等不能安睡。”共公子点头表示同意。
酒过数巡,上将军巴秀破例下席来敬瞫梦龙等年青将领的酒。
瞫梦龙等人急忙起身接酒。
巴秀首先夸赞木莽子,木莽子笑道:“雕虫小计,只可瞒得了一时。”
巴秀不禁笑道:“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只需瞒得一时,便可成功。难道,你有能瞒养明数年的计策?”
木莽子笑而摇头不言,巴秀也笑。
笑过,巴秀又对巫城道:“幸得你违了军令,才有这出好戏,你可封为醉胜将军。”敬了巫城一大盏,然后是瞫梦龙、荼天尺、樊云彤、共彪等。
敬完这些人的酒,向来稳重的巴秀,已有七八分醉意,又去敬其他将领的酒。
取得大胜,众皆兴奋,再加酒一多,场面就有些乱了起来,看到国君、八公子巴远安也不似平时的一幅严肃表情,而是满脸喜悦,也就无人制止。
过了不多会儿,红面虎樊云彤起身,向木莽子、巫城施礼,道:“说实话,虽然我五兄弟结拜多日,今日,方才真真从心尖上认了两位好兄弟,算我有眼不识和氏玉。”
木莽子笑道:“你没有把我二人当真兄弟,难道我们以前就把你当了真心兄弟?”
樊云彤欢笑。
巫城笑道:“三哥懂事,总比拔剑要慢,这次还好,算快的了!”
三人又笑。
木莽子、樊云彤、巫城三人,笑声未绝,枳都小将鄂越酒醉出席,高叫一声,众皆停了说笑。
只听鄂越道:“此战大胜,末将愿舞剑为英雄们庆功!”
巴国武士很喜欢有人表演剑术,众将听鄂越此说,离席的归到原位,在喝酒吃肉的也停了下来。
鄂越话说完,手中的柳叶剑已经慢慢舞动起来。
随着节奏加快,分不清舞剑者的人与剑,就如一团花儿,众人喝彩!
突然,鄂越随着剑势,一个飞身,剑锋直指红面虎樊云彤喉颈。
众人大惊。
八公子巴远安迅及率先跳起来,惊急叫道:“鄂越,你要干什么,快停下!”说话之时,他手中的酒,撒了一地。
鄂越听到巴远安叫喊,酒醒一半,扔掉手中的柳叶剑,屈身痛哭道:“樊云彤!无心无肺的东西!你害得我桂花姐姐好惨!我曾对神鬼发誓,若见到你,碎尸万段!想不到,你真还活着!”
鄂越之兄鄂卓、瞫梦龙两人,急过来拉住鄂越;荼天尺、木莽子、巫城早已起身,见有两人拉住了鄂越,站在原地。
巴远安喝道:“樊云彤此前犯了大罪,这次已免,岂可再提!大敌当前,家仇氏恨,都不如国仇大!”
鄂卓对红面虎樊云彤道:“我弟喝多了,请勿怪。”
樊云彤想到自己对鄂桂花的误会和无情,心中不是滋味,对鄂卓道:“兄长放心,我不怪他。”
巴国主正在欣赏小将鄂越精彩的剑舞表演,突然发生了这一幕,先是顿时楞住了,这时醒过神来,笑道:“看来,小将军真是喝多了,快快送他去休息。”
听到国君发令,有武士急忙进大厅里来。
方才把酒后失态的鄂越架走,有人进来向八公子巴远安附耳禀事。
巴远安听完,起身,走到父亲的身旁,轻声向巴国主禀报。
众将不知何事,心情紧张起来,但不敢发言。
巴国主听了巴远安的禀报,点了点头,巴远安回到原位,并未坐下,先扫视众将,然后道:“各位安静,请看一物!”
众将不知发生何物,各自心中盘处,只听巴远安喝道:呈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