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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盛温泉店没有提供留宿的住房,陈明静何沢和小苏占两间客房,至于云沐觅入住的房间本来是杂货间,后来被孙萌收拾出来马马虎虎能住人。
几十平方的空间有些狭小,幸好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地毯能坐人。
两人端坐在地毯上,由余林开始了开场白:“你说,婉辞是你的母亲?”
“需要证据吗。”
看余林的模样,似乎不太信任她。
余林没说话,但是他沉默的态度,间接承认了他对云沐觅抱有戒心。
“她的掌心有一颗红痣,对吧。”
“……”
没错,云沐觅说的这些,与他记忆中的婉辞丝毫不差。
“你的父亲是谁?”
云沐觅一顿,嗓音沉下:“无可奉告。”
余林是出现在她计划外的人,他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害。但是关于身世,云沐觅希望越少人知道越好。
某些时候,看似无关身在局外的人,他反倒会对这场棋局产生巨大的危机。
“既然如此,那关于婉辞的事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在威胁我?”
“你有你的目的,我有我想知道的事,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谈不上威胁。你大可以不说,我不会逼迫你,决定权在你手里。”
余林是个好人没错,但同时他也是一个商人。
天下商人,哪有不奸的呢。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必须保证今晚我们的谈话,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余林郑重的点了点头:“好。除了你父亲的名字外,我还想知道关于你们的一切。”
真是得寸进尺!
云沐觅瞪了余林一眼,这个老男人,狡猾的跟狐狸一样。
抛出诱饵引诱她上钩,再说出他的真正要求。
“你放心,只要你的答案我满意,我可以告诉你婉辞的下落。”
“如果你知道她在哪,不会过去那么多年了都不去找她。”
“我想去找她是轻而易举,可是我不愿去打扰到她。”
男人扬唇一笑,淡淡的苦涩,弥漫了眼角。
“信你一次。”
回忆往事,避免不了被侵蚀心脏造成的痛苦,云沐觅叹了口气,眼神渐放空,徐徐道来:“我母亲是个怎样的人我不清楚,据我哥说,母亲生下我没多久就离开了。”
“你还有一个哥哥?”
“嗯。”
余林撇下眉头,怎么可能,不应该啊……
“我姓云,原名叫做云沐觅。”
“你是云仲天的女儿?”
“没错。”
一心回想往事的云沐觅没注意到,余林眸中闪过的情绪。她在点头后,继续说着自己的事:“你想知道的事我都说了,该轮到你了。”
“你的那个哥哥,也是云仲天的儿子吗?”
“嗯?”
“我的意思是,你和你哥都是婉辞生的吗?”
“我爸只娶过一个女人。”
言下之意,她云沐觅和云初是同母同父的兄妹。
余林抬眸看向云沐觅细细的打量着。
像,真像,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与婉辞几乎是一模一样。他之前怎么就没注意到啊!余林放松的手掌握了握,在得知婉辞是云仲天的老婆后,心中一个更大的疑惑逐渐产生。
被盯得发毛的云沐觅皱下眉头,有些不悦的催促:“别拖延时间。”
“假如你知道了婉辞的下落,你想怎么做?”
“该怎么做那是我的事,你只要将她的下落告诉我就行。”
“看你的模样,你似乎不太喜欢婉辞。”
云沐觅自嘲一笑:“换做任何一个孩子,都不会去喜欢一个丢下自己的母亲吧。”
“你是否想过,婉辞会丢下你是有苦衷的。”
“无论有多大的苦衷,她狠心丢下自己的孩子,都是无法事实,无法去改变,也无法扭转!”
云沐觅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余林,语气加重:“别想绕开话题,拖延时间对你没好处,你该告诉我,我想要的答案了!”
“婉辞在西华。”
“什么地方?”
云沐觅眉头一皱,她怎么没听过这个地名。
“西华陵园。”
“……”
笔直站着的身躯一颤,云沐觅扶住桌角,脸色猛然刷白了。
“她死了?”
“嗯……”
余林阖了阖眼,视线涣散开。
“怎么会……”
她怎么会死了?为什么会这样?
“二十多年前,我在街头救下突然昏倒的婉辞,我把她带回家悉心照顾。和婉辞相处的那两个月是我最开心的日子。我犹然记得,婉辞离开的那一日,大雪纷飞,她站在山脚跟我道别,她说她要离开这个城市,去找她最爱的男人。”
“婉辞给我带来了快乐,同时也给我带来了痛苦。和婉辞道别后我回到家中日夜迷醉在酒精中,整日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直到一个星期后,我姐突然来告诉我,婉辞出事了。”
“她是怎么死的?”
“心脏被刺穿,抢救无效,死在了手术台上。”
“是谁干的!”
无论云沐觅嘴巴上说着有多怨恨婉辞,但是她始终是她的母亲,血浓于水,对于她的死讯,云沐觅不可能保持无动于衷。
“如果我知道,你认为我还会坐在这里吗?”
余林苦笑着反问云沐觅。他的眼角有些湿润,灯光下,眼泪在闪着光。
时光流逝,在男人的脸上留下了沧桑的痕迹,却带不走他爱着婉辞的心……
二十三年来,你从未出现在我的生命中,给过我一丝的温暖。
二十三年来,我总是在偷偷地勾画你的模样,想着终有一日你会回来。
二十三年来,整整二十三年,我恨过也怨过,你为什么一直不回来看我,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你不是不回来,而是再也回不来了,母亲……
黑暗在蔓延,云沐觅呆坐在床上,任由泪水肆意的流下,哀伤弥漫了整个室内。
枯萎的枝叶被踩过断裂,月光下,一抹身影坐在台阶上,望着月光静静的哼着曲调。
男人走近,话语有些无奈:“这么做,真的好吗?”
“每一个生命从出生降临这个世界的初始,她们就有一个自己要承当的责任。过剩的溺爱,只会让人变成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人生的道路,只有靠自己去磨炼开敞啊——”
女人起身,哼着曲调悠悠地消失在月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