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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黄炳文现在何处?
原来,吴襄在宁波被月儿吓傻后,他的保镖都想跟着锦衣卫大官混,这些保镖对汤府十分熟悉,黄炳文为了继续调查汤景,把他们全都带回南京,企图利用他们绑架汤景和朱辉等人。
黄炳文在寓所歇息一晚,刚把一个翠花楼的姑娘打发走,发现一大群遍体鳞伤的保镖回来了,吃惊地问道:“什么人把你们打成这样?”
有个保镖答道:“黄大人,今儿早上,我们发现汤景、朱辉骑马出城,带着很多的行装,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便一路暗中跟踪到江边,准备在无人之处实施绑架,没料想,突然冒出来个和尚,把我们给拦住了,这老和尚非常厉害,我们七八个人一起上,都不是他的对手,要不是我们跑得快,全得死在他手里。”
黄炳文开始有所警觉,他判断,这个和尚肯定是王冲派来的,在暗中保护汤景,庆幸自己没敢轻举妄动,但不知那老和尚会不会跟到这儿来。
“真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饭桶!那个老和尚现在何处?”
“朱辉、汤景没发现我们,那、那老和尚也不知去往何处。”
在黄炳文看来,这些草包还不如刘保,如果他们有人被海瑞或者王冲抓走,肯定出卖自己,现在最怕的就是被人抓住把柄。于是,他面带微笑地讲道:“速带我去看看现场,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
这群保镖顾不得满身的伤痛,带着黄炳文快马加鞭来到江边,这黄炳文果然不愧锦衣卫从四品镇抚使,趁这伙人不注意,悄悄拔出佩刀,手起刀落,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滚落在地,死尸栽落马下……
其他几个保镖想跑,只见黄炳文催马上前,宛若秋风扫落叶,把吴襄的这些保镖全部杀死。
如今,黄炳文连个帮手也没了,海瑞还在监视翠花楼,那么,寓所也可能被人监视,想到这儿,头上不禁冒出冷汗,于是,他决定先回京城躲几天,以免让江边的这起惨案牵连自己。
此时,刘保等人还不知道,黄炳文已经离开南京,陈元化住在客栈等了三天,也不见黄炳文回来,这两个丫鬟也打发不走,心中暗自着急。
可这俩丫鬟很不识趣,天天缠着陈元化外出玩耍,只好带着她们瞎溜达。
进入腊月以来,大家已经开始备年货,繁华的金陵充满新年的气息,大街小巷热闹非凡,三人不知不觉来到朝天宫附近,只见兴记钱庄门外,排起好几条长龙。
陈元化是个精明的生意人,知道这些人都是来取现的,绕着长龙转悠好几圈,想根据每个人的服饰,来判断他的家境情况,时而还与他们聊会儿天,来验证自己的判断。
突然,有个少妇引起他的注意,与此同时,这个少妇也认出陈元化,只见她抹着泪从队列里跑出来。
陈元化认出此人就是汤刘氏,他自信没有得罪过汤景,甚至把流落在宁波的月儿,给他们送到太仓黄渡港,想必汤家人不会对自己反感。
“大嫂,你还记得我吗?”
刘氏夫人发现陈元化追来了,惊恐地喊道:“快来人啊,有海盗!”
大家还都以为她疯了,光天化日之下哪来的海盗?有多事之人,甚至拉住汤刘氏问道:“你来说说,哪个是海盗?”
惊魂未定的汤刘氏夫人停下来,指着一步之遥的陈元化,高声答道:“那个人就是!”
为了防止意外,兴记钱庄门外有不少便装的差役,发现汤刘氏毫不含糊,巡逻的差役不问青红皂白,就把陈元化抓起来了。
把他拉到汤刘氏的近前,差役问道:“你在说他是海盗吗?”
汤刘氏夫人咬牙切齿地答道:“对,我们全家被海盗抓到海外六年,历尽千辛万苦才逃回来,他就是伊岐岛的海盗,我恨死了他们……”说着,拿眼睛死死地盯着陈元化,恨不能跑过去杀了他。
陈元化知道跑不掉了,无奈地讲道:“刘氏夫人,你有所不知,我也是被海盗掠到海外去的……”
“你帮着海盗头子邓碧川,干过很多坏事!”
不容陈元化争辩,差役上来抹肩头拢二背,就给他戴上枷锁,把他和汤刘氏一起带回衙门。
俩丫鬟亲眼看见陈元化被抓,吓得浑身打起了哆嗦,慌慌张张就往外跑,却被朱辉拦住了。
“饶了我们吧,我们可不是海盗。”丫鬟说着,吓得跪在地上。
原来,朱辉刚从太仓黄渡港回来,正好刘氏夫人要去钱庄取银子,何氏夫人担心她出意外,便派朱辉在暗中保护。
汤刘氏突然指控陈元化,让朱辉始料未及,想拦也拦不住了,发现他带着两个丫鬟,决定把她们带回去询问,看看宁波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于是,朱辉微笑着答道:“请你们不必害怕,在下是陈掌柜的朋友,在暗中保护你们,请跟我走吧。”
她们现在身无分文,离开陈元化,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万一被小窝瓜刘保抓走,弄到翠花楼卖身可就完了,但她们也不敢确定,这个少年是不是刘保的人,担心被人卖了,两名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朱辉看出她们的顾虑,继续讲道:“你们先跟我回家,陈掌柜不会有事的,很快就能把他保释出来。”
眼前的少年似乎没什么恶意,也不像是官差,总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她们迟疑了片刻,什么话也说,就跟着他走了。
三人回到汤府,婉兮发现朱辉带来两个陌生女子,问道:“公子,她们俩是何人?刘氏婶婶为何没有回来?”
“婉兮,叔叔在家吗?”
“在。”
“太好了!”
朱辉说着,把她们俩交给了婉兮,关进了倒座房,飞快到内院去找汤景。
由于这俩丫鬟认生,不停的大喊大叫,倒座房紧邻大街,婉兮担心引起路人的关注,跑过来威胁道:“再敢出声,我立刻杀了你们。”
俩丫鬟趴在门缝往外看,只见婉兮手执绣春刀,一副十分严厉的样子,立刻消停下来,低声问道:“为什么要把我们关在这儿?”
婉兮恐吓道:“再敢胡言乱语,就把你们当成海盗送进官府,先打一百杀威棒!”
俩丫鬟顿时噤若寒蝉,连哭也不敢再哭了。
此刻,正在书房看书的汤景,忽然发现朱辉回来了,急忙问道:“没什么出事吧?”
呼哧带喘的朱辉答道:“叔叔,没想到陈元化出现在兴记钱庄,二婶婶指控他是海盗,现在他们都被带进衙门,但我把陈元化的丫鬟带到咱家来了。”
汤景跺着脚骂道:“这该死的娘们真是多事,你小子也是没事找事玩!”
“陈元化能把月儿送回黄渡港,说明人家在主动示好。”
如今,林风的老婆就藏在汤府,大家最怕的就是海盗来找麻烦,所以,当得知陈元化去过翠花楼,让汤景着实害怕过一阵子,后来一直风平浪静,说明他与那些冥古不化的海盗有所不同。
“说的是,虽说林风死了,若是宁波据点的掌柜,换成是真海盗,咱们一天安稳日子都没有,幸亏派往宁波的是他。”汤景说着,不无忧虑地问道:“过一会儿,说不定衙门就来传话,小子,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叔叔,咱们赶快去问问那俩丫鬟,陈元化到南京所为何事?”
此时,汤景想考验朱辉,接着问道:“到了巡抚衙门,要不要揭穿陈元化的身份?”
“叔叔,林风未必死了,他在沿海布下了几十个窝点,随时可能会死灰复燃,不管怎么说,现在不能让陈元化太早落网,否则,其他海盗据点必将四散奔逃,再想掌握他们的行踪,可就难了,锦衣卫之所以还未将他们一网打尽,说明时机还没有成熟,从陈元化的种种表现来看,还有策反他的可能,因此,我们不仅不去揭穿他的真实身份,而且还得保他。”
“为何要保他?”
“如果咱们不保他,谁能保得了他?到时候,海大人也会犯难,若是真判他一个暂立决,冲哥和奕儿姐姐的布局,岂不是前功尽弃?”
“小子,为了海盗据点的名单,何不现在就审讯罗阿敏,若是她胆敢说个不字,连她那刚出生的孩子都别想活!”
“叔叔,这件事切莫操之过急,如果说罗阿敏咬谁,锦衣卫就抓谁,呵呵,叔叔,就连咱俩也逃不脱干系。你应该看得出来,王冲、郭奕和灵儿姐姐,都有悲天悯人的情怀,不愿滥杀无辜,况且,海盗中也有弃恶从善之辈,比如,林风的弟弟文涛,早已改邪归正,他在比叡山出家之后,还搭救过不少被倭寇掠走的百姓,你说能把他们全杀了吗?现在,之所以不审讯罗氏姐妹,就是为了让文涛来劝她,让她放弃对林风的幻想,真心实意配合锦衣卫的行动。”
汤景没有料到,小小少年竟然讲得头头是道,高兴地拍着他的肩膀,赞道:“你这小兔崽子,人小鬼大、见识不凡,能如此深谋远虑,将来必成大器。”
于是,他们一起来到倒座房,在婉兮的配合下,对那俩丫鬟连哄带吓,很快,她们便道出实情。
根据俩丫鬟提供的线索,应该是玄德真人、吴襄和陈元化等人一起密谋,弄个假的罗阿敏送往京城,但不知黄炳文是否知道这件事。不过可以肯定,他们四人都在企图利用罗阿敏,借机邀功求赏,但彼此之间,还在勾心斗角,如今,吴襄和玄德真人都已经残废,陈元化被抓进巡抚衙门,那么,黄炳文将会有什么行动?
正在这时,清扬过来禀报,衙门派人来找汤景和朱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