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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医院已经是华灯初上时分,他们相携一起来到王老实的病房外面。见到病门虚掩着,王小花就轻轻地把房门推开。谁知一阵恶臭的味道扑鼻而来,王小花不禁皱起了眉头。
她看到王老实正侧着身子,用手支撑在床上,似乎是想要下床。谁知他的身子刚刚扭动,已经疼得一张脸变形,嘴里发出轻微的呻吟声,看得出他忍得很痛苦。
见状,王小花连忙上前把手里的汤壶放在一旁,这才坐在床边,盯着王老实问道:“爸爸,怎么了?”
王老实没有想到王小花会忽然出现在这里自己面前,后面还跟着安有朋。他愣了一下,脸色变得通红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没什么……真的没什么……”他说得很勉强,王小花已经闻到床上传来的臭味。
王小花回过头来有些难为情地看了安有朋一眼,小声地跟他说道:“麻烦你先出去一下好吗?”毕竟他是外人,安有朋点头答应着就退了出去,轻轻地把门给关上。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出什么事了吧,阿姨怎么没有来,她不是应该照顾你吗?”王小花很紧张她的爸爸。
王老实长长的喟叹了一声,眼中顿时老泪纵横。他很悲伤地说:“我也不知道我这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竟然娶了你阿姨,她顶多也就白天来看看我,待上一两个小时就走,从来也不多待。”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爸爸?”王小花紧紧握着王老实的手,满脸关切之情。
“我不想拖累你,作为你爸爸,自己的女儿被人赶出家门都没有办法阻止,现在又怎么好意思来麻烦你。”王老实满脸愧疚地望着王小花说道。
王小花却和蔼地笑了起来,她眼中满满的都是温柔,轻声地说道:“你是我的爸爸,照顾你是应该的,以前的事情不必再提。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老实这才把真相说了出来,原来他妻子每天只是来看他一两个小时,然后就走。他的伤口还没有愈合,上下床都不方便。刚才肚子疼想去厕所,谁知道没来得及不慎失禁,把床单给弄脏了。他又不好意思去找护士,本来想强自爬起来去厕所,谁知道就在这时被王小花撞见。
王小花听完后二话不说,从旁边的储物柜里面拿出了床单和王老实的衣服,跟他说道:“爸爸,我扶你去厕所。”
王老实连忙摆了摆手,面露尴尬之情说道:“你是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陪我去男厕所,何况我还要换衣服。”
“这……”王小花一时也犯了难。
王老实继续很悲伤地说道:“自从我生病,你姐姐一次也没来看过我,弟弟就来给我送了一次饭,养儿养女原是指望不上的,更何况他们都不是我的亲生孩子,还是你对我好,小花。”
王小花听了越发觉得心中难过起来,此时此刻只恨自己不是个男儿身。她正准备向医生护士求助,就听到安有朋轻轻地敲了敲门,走进来跟王小花说道:“我陪伯父去卫生间。”
王小花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刚才不是让你出去吗。”
“我出去了,可是你们说话很大声,我还是听到了。”他嘴角微微上翘,笑起来的时候带着一种迷人的气质。
他接过王小花手中的衣物,上前去将王老实从床上扶下来,将他的身子半靠在自己身上,半是拖半是扶着他往前走。边走边对王小花说:“你别担心。”说完,就带着王老实出去。
王小花则去储物柜里找出新的床单,把床单重新换了一遍,把弄脏的床单用塑料袋打包起来,准备带回家去洗。做完这一切后,她又把窗子打开,让房子里稍微通通风,又把地扫了一下,把吃剩的饭盒收拾好。
做完这些才看到安有朋扶着王老实回来,王老实的气色和精神看上去好了很多,应该还在卫生间里面洗了一把脸。
扶着他走到床边,安有朋俯下身子将他抱回到床上,弄得王老实顿时有些不过意起来,只是低着头喃喃地说道:“谢谢你,有朋,真是太谢谢你……”
安有朋却不以为然,他气定神闲,缓缓的摇头说:“没什么。”王小花心中对他充满感激,却又无以言喻,这些天安有朋为她做了太多太多。
她不想在王老实的面前表现失态,不想让他担心自己,便拿出鸡汤来端到他的面前,跟他说道:“爸爸,你喝点鸡汤吧,这是有朋的亲戚丽姨亲手做的,味道很好。”
王老实答应着接过鸡汤,手里拿着调羹,两只手不停地颤抖着,眼眶中又盈满了泪水。王小花被吓坏了,连忙扶住他的胳膊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他吸了吸鼻子说道:“这几天你阿姨只给我送一顿饭来,在医院里忍饥挨饿,想想她是怎么对我的,又看看你是怎么对我的,心里觉得很不好过。人家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跟她都二十年的夫妻,没想到大祸临头她竟这么对我。”说完,他就拿起手去擦拭眼中的泪水。
王小花见了也是一阵辛酸,连忙拿出纸巾帮他把眼泪给擦干,跟他说道:“爸爸,你先喝鸡汤,要不然一会儿就凉了。”
王老实用力地点点头,王小花便亲自喂他把鸡汤给喝完。看得出来他很饿,整整一壶鸡汤一会儿就喝光了,还连连称赞味道好。
放好汤壶后,王小花和安有朋陪着王老实聊了一会儿天。大概一个小时后,王小花看天色也不早了就对安有朋说:“你先回去吧,我今天晚上留下来陪床。”
安有朋用他那明澈如水的眼眸看了她一眼,轻声地答应着道:“好,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王小花瞅了一眼王老实,连忙拖着安有朋来到了病房门口,把门关上,这才压低声音小声地跟他说:“我阿姨肯定是指望不上,我想从明天开始请个保姆专门来照顾我爸爸,或者我干脆请假不上班来照顾他,反正我觉得我的工作也做不长。”
安有朋听完后,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淡淡地说道:“请的保姆又怎么放心,我刚才已经跟丽姨通过电话,从明天开始,她会来帮忙陪床,照顾你爸爸,你对丽姨应该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