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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又短暂的半年,转眼即逝。
仙台之战步入尾声,夺得第一仙台的天骄们即将归来,升仙城中愈发热闹起来,大量修士涌入城中,想要一睹青水界顶尖天骄们的风采。
此时此刻,天涯客栈。
谢微听着身边手下小四念叨:“涯主,咱们这一年总共被人差点纵火二十三次,夜袭三十五次,盗窃两百四十四次!幸亏咱们早有准备,没有一次被他们得逞!”
小四挺了挺不算强壮的胸脯,骄傲地说道。
谢微头疼地揉揉眉心,这频率可比往届高太多了。
“店小二,住店!”
外堂响起了一道苍老的吆喝声,小四立马打起精神跑去外边,“对不住了,老前辈,咱们店早就住满……”
谢微没有关注外界,皱眉思索片刻,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外面,好生安静?
他眉头一挑,起身推门走入外堂,顿时看到小四满头冷汗地正在辩解什么,显然疲于应付。
在其对面,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穿着宽大黑袍的白发老者,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他迈步靠近,一边朗声笑道:“我们天涯客栈有什么得罪老前辈的地方?若是小四有什么招待不周,还请告知敝人。”
白发老者转过头,一双灰眸锁定谢微。
“你就是此处天星谷的分谷主?”
只一眼,谢微便浑身僵硬,有种被宗门老祖宗盯上的错觉。他呼吸微滞,却还能勉强维持笑容,虚手一引,道:“老前辈看来是有备而来,不妨内堂细谈?”
白发老者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说着,甩袖走入内堂大门,谢微深吸一口气,传音给小四。
“去煮茶,煮古春!”
小四闻言脸色微变,头发都有些发麻,“那可是万灵……”
“别废话,快去!”
内堂不大,装饰也简单,显得颇为大气。
随着二人落座,小四看茶后,一直在观察白发老者的谢微,终于试探着开口:“天星谷,那可是很古老的称呼了。我们天涯客自青水历以来,就不再沿用那个称呼,老前辈难道……”
白发老者抿了口茶水,眼中闪过一丝怀念。
“名字虽然变了,用来招待的茶水却还是那个味道,倒真是让人怀念。”
谢微听到这句话,藏在袖中的手都为之颤了颤,脸色忍不住变幻。
真从万灵历活到了现在?
他这是碰到的多老的家伙?!
慢悠悠喝完一杯茶后,白发老者放下茶杯,瞥了一眼浑身僵硬的谢微,冷哼道:“蠢小子,真以为那点小聪明能瞒得了老朽?若非你是天星谷的弟子,再加上这些年老朽脾气淡了,你还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
“前辈恕罪!”
谢微冷汗直冒,连连抱拳,“在下并非有意冒犯。”
“哼,知道错就好。”
白发老者指节点了点桌面,“以你们天星谷的情报能力,大概对老朽的身份已有所猜测了。”
谢微讪讪一笑,此刻他也察觉到面前的恐怖老怪,似乎不是那么难说话,心思也放松了一些,老实地回答道:
“一年前,天骄战刚刚开启的前数日。升仙城中一处禁忌,鬼城草庐忽然坍塌。在下当时曾派人去查探过,后又查过不少资料……
”
说到此处,谢微语气微微一顿,小心翼翼地问道:“前辈可否是…夜彻,夜前辈?”
白发老者捋了捋胡须,呵呵笑道:“天星谷的情报,果然名不虚传。”
这句话的意思,分明是承认了。
谢微倒吸了口冷气,四万年前的鬼族,竟能活到现在,那草庐中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天星谷的小子,老朽来此,只想知道当年鬼族到底发生了什么被灭,可否告知?”
谢微开门见山,谢微顿时面露难色。
“前辈,您也知道天星谷的规矩……”
“我身无分文。”
夜彻打断了他的话,表情依旧从容,“但你们天星谷,不是还可以用情报来换情报吗?我给你三次提问的机会,你为我解惑两次,如何?”
谢微等的就是这句话,脸上露出笑容。
“成交!”
……
不知过了多久,天涯客栈门口,夜彻拢着袖子出现,他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升仙山,一脸平静地离开了天涯客栈。
屋内,谢微坐在桌旁,兀自怔怔发愣,茶早已冷了。
“涯主?”
小四小心翼翼地出声,谢微回过神,轻轻叹了口气,“我想要夜彻的情报,本意只为了这一代涯主之位,没想到那苏九州竟然是鬼族!”
他摇头苦笑,“鬼族与圣天祠的仇恨,可谓不共戴天!这下…怕是要打得天翻地覆。”
小四挠了挠头,“那咱们不需要提醒一下圣天祠么?”
谢微古怪地看了一眼小四,“情报是我泄露给鬼族的,此刻我再去和圣天祠通风报信,岂非两面不是人。”
“好像是这个道理。”
小四恍然,而后苦恼不已,“那咱们直接就站队了?苏九州,那个女修她……她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
谢微仿佛踏过了某个心中的障碍,语气坚定,“必要时,我会帮她!”
说着,他抬头间,目光仿佛穿过无数剧烈,落入天骄秘境中。
“就让我看看,你的手段,究竟如何。”
……
又是数日后,一年期整,黑石广场外围满了前来凑热闹的修士。
午时正刻,平静的漩涡蓦地开始不断扩大,随后“刷刷刷”地喷吐出无数霞光,化作一道道人影落入广场中。
“来了来了!”
“出来了!”
“只有第一仙台的顶尖天骄,才有资格从这个出口现身!”
“那就是顶尖天骄吗?好生恐怖的气势,光是看我一眼就要让我窒息了!”
等待的修士们忽然炸开了锅,人声鼎沸,其中也夹杂不少修士面色不善地盯着漩涡,像是在等待某人出现。
终于,在一次霞光喷吐之后,苏漓四人身影出现在广场中,这一刻,喧嚣声几乎要掀翻天!
“是那三个黑马!”
“太厉害了,名不见经传,都闯入天骄榜前百名。等到升仙山之战,不知他们能否继续创造奇迹。”
“说不定连天骄榜前十的,也会被拉下马呢!这一届天骄榜前十都是天星谷定的,水分得很。”
有人刚刚说完这句话,顿觉如芒在背,吓得立马闭嘴。
刷刷刷!
漩涡最后一次喷涂霞光,一次性出
现足足三十道身影,霞光散去,鹿玄等人相继出现。
“是天骄榜前三十!!”
“我青水界未来的绝世强者,必然从这些人中产生!”
“未来的巨擘,有幸观之,此生无憾啊!”
“那十道最浓郁的霞光,是…是天骄榜前十!”
苏漓目光触及,微微点头打招呼,随后视线移开,落到最前面十道最为浓郁的霞光上。
霞芒挥散——
熟悉的玄色衣袂,颀长的身躯,终于出现。
两道同样淡漠的目光,不期而遇地交汇。
一如死水,不起波澜。
一如幽潭,深不见底。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了。
此时此刻,她的心境,竟是出奇的平静,往年纷乱的爱恨情仇,就如美酒般被深藏,安静而甘醇。
凌离没有移开视线,心中渐渐升起奇异之感。
他不知道为何自己没有躲开她的目光,或许,是灵魂忽然传来那一丝熟悉之感;或许,是她眼角的黑色莲花印记,莫名地刺眼。
“就是你,杀了我胞弟?”
一道冰冷之音,忽然打破了宁静,苏漓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落到已缓步走到凌青岚身前的青衣男子面上。
熟人在前,凌青岚打量一眼,揶揄道:“赵千元?”
赵千元面容冷肃,听出凌青岚口中的不在意,语气更加凛冽,“升仙山中,我不会让你活着出去!”
凌青岚闻言,想起当年赵千元在他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的模样,不由摇头失笑,“希望到那时候,你不会后悔。”
“不知所谓!”
赵千元冷哼一声,心中却有些不愿继续纠缠,甩袖离开。
“他们两兄弟那点破事,圣宗中几乎人尽皆知。你杀了赵千林,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严子烨在一旁传音调侃,“特别是寒宗那太上死了之后,他早就想动手了,此刻过来放句狠话,不过是撑个面子罢了。”
“走吧。”
苏漓道过一句,就欲转身离开。
凌离心思翻转,几度因为方才奇异之感,想要上前询问,却碍于此刻的身份,终究没有动弹。
“苏道友,慢走!”
忽然间,身边传来凌娴故作淡雅的音调。
苏漓脚步一顿,回眸间带着些许疑惑:“何事?”
凌娴莲步款款,走至苏漓身前,脸上带着极为友好的亲切笑容:“妹妹看着好生年轻,此番仙台之战,一战成名。不知姐姐可否有幸,与妹妹做个朋友?”
“做个朋友?”
苏漓笑容蓦然间多了起来,说不清是什么笑容。凌离却本能般地觉得,这绝不是什么欢喜的表情。
凌娴倒无感觉,见得苏漓愈发热情,心思转动得更快,正要继续夸赞苏漓几句,便看到——
那精致娇俏的温软面容,忽地变作冰山般冷寒。
“真是遗憾,就凭你凌娴,还没资格当我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