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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苏漓的一句话,像是将一块烧的滚烫的巨石,投进湖水之中。
沉寂的冰冢,如同烧开的冷水,一下子沸腾起来!
铮!
铮!!
铮!!!
一座又一座冰冢,突兀地向前横移着,压迫而来!
细碎的脚步声,仿佛无数双脚在轻轻挪动,又诡异地发出压抑震响,这般极致的反差感,令人眩晕欲呕。
“主人,咱们是不是先避一避……”
黑莲吓得脸都白了,红白主亦是浑身发颤,属于同类的压迫感,令她十分恐惧。
苏漓神色却依然平静,目光凝于一点。
那是一深红色的源头,足有手臂粗细的红线从其中放射,化作一张红色大网,将整个通往外界的通道都完全封闭。
果然,当最前面那座压迫感最强的冰冢触线的刹那,所有红线蓦地像是活过来一般,射出无数细密的丝线,将冰冢紧紧缠绕!
“呖!!”
冰冢中发出震天尖啸,无数细密的红线断裂,却有更多的红线补充上去,根本无法挣脱。
“呖!”
“吼!!”
“呜……!!”
冰冢中接连想起尖啸,停在苏漓耳中,却不显恐怖,反而让她听出其中的悲伤,甚至…有着一丝绝望的呜咽。
“是他们,在我耳边低语么?”
苏漓眸光微沉,不及细想,忽地听到黑莲颤声道:“小苏漓,你看…那是什么?!”
嗯?
苏漓略去满目的红光,顺着黑莲的指引看去,果然看到那红色源头之处,有一块毫不起眼的黑色石碑。
“碑?!”
苏漓心头微震,想起当年在自己神识尽头接收到的信息,顾不得碑后便是恐怖的十万冰冢,大步走到石碑面前。
这石碑不过一人高大小,比起苏漓来,还矮了些,显得毫无威势,可上面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却让苏漓神魂震动,久久无法回神。
“离!恨!碑!”
黑莲尖叫起来,声音像是断了气一般急促:
“离恨大帝的离恨碑,居然在这里?!这怎么可能?那可是人族无上大帝!传说离恨大帝最后镇压魔族邪祟,与魔帝同归于尽!离恨碑镇压了十万魔族,可这跟之前看到的画面,根!本!对!不!上!”
苏漓双眸习惯性地眯了起来,轻言:“你也说,是传说。外界关于我的负面传言,还少么?那你观我,又如何?”
黑莲顿时语塞,转而神色变得复杂,声音悲戚,“那此处的神识,便是离恨大帝本人的,不可能有假。这里被镇压的不是十万邪祟,都是他的族人。离恨大帝的族人,何等无上荣称,如今皆成鬼魅,如此……悲凉。”
“世间万物,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强如离恨大帝,也逃不过么。”
苏漓低声喃喃,眼底难掩一丝悲意。
那么她呢?
此番她苦心孤诣,面对的乃是青水界将近八成的圣宗之敌!
最后结果……又会如何?
似乎是被苏漓的情绪
缩感染,红白主讶然发现,那些冰冢竟渐渐恢复平静,冰冢上缠绕的红线也退回离恨碑中。
兀地,一道阴沉尖细之中带着苍老的鬼异声音自冰冢中央,最高大的墓碑中,传递而来。
“小丫头,你不是守碑人,为何能来此?”
似乎是听惯的鬼异那特有的合成音线,苏漓毫不在意,微微颔首,不卑不亢地说道:“我能看见,线。”
此话一出,整个冰冢皆是陷入寂静。
过了良久,那尖细苍老的鬼异,才以更加尖细的声线,骇然出声:“你说什么?你分明是鬼族!如何能点亮神识尽头?”
苏漓微微一笑,指尖在虚空轻轻一点,便有十座灯盏蓦地显现,点亮周围的虚无空间。
“三魂七魄!你是人族,也是鬼族!妖孽!!”
冰冢中鬼气翻涌,过了片刻后才平息下去,在那平息的刹那,忽的有一道苍老人影,从墓碑中冲出,堪堪停在离恨碑后一寸之地。
“大长老不可!”
“那魔碑会损伤你的身躯!”
“大长老你……”
如此动作,立刻让周围沉默的鬼异纷纷焦急阻止,一时间冰冢之地,如菜市场般热闹,听得红白主脸色十分精彩。
这么多神智清醒的鬼异,放在她父王在世之时,也不过如此吧?这离恨大帝的家族,究竟是何等种族?好生奇特。
苍老人影轻咳一声,“无妨,左右不过是说一段话,都给我安静。”
苍老人影似乎有着绝高的威望,话音刚落,周围又重新恢复安静。
在这片刻,苏漓也在打量苍老人影,他幻化而出的穿着,与记忆画面中一般无二,若是忽略其苍白的可怕的肤色,以及周身缭绕的鬼异气息,这不过是个再慈祥不过的老人。
苏漓笑容依旧,语气温缓:“老人家,你是离恨大帝的族人么?”
“离恨大帝?”
老者感叹一声,“后世对阿水是这么称呼的吗?”
“阿水?”
苏漓眸子闪了闪,“是你们的族长?”
“除了他,还有谁呢。”
老者摇了摇头,反问道:“难道时间过去太久,你连你们这一界界主的名字,都忘了吗?”
“界主?”
苏漓眼睛眨了眨,愈发迷惑,“老人家在说什么?”
老者冷哼一声,“那我问你,此界名为什么?”
苏漓心中微微一震,张口回答:“青水界!”
老者笑了起来,说出一段惊人之语,“那便是了。你听好了,我们族长,他叫凌青水!乃青水界界主!”
“什么?!”
黑莲忍不住叫出了声,“此界改名青水,竟然是有人统一此界?!我居然没有半点记忆,怎么可能?!”
老者听到声音来源,讶然看着苏漓指间的黑色莲花戒指,神情激动起来:“这声音?是你!浅木?”
黑莲戒,一下子没了声音。
苏漓抬起手,转动着戒指,“黑莲,老人家说你叫浅木呢,是你的名字么?”
“不是不是。”
黑
莲冷汗直冒,却还强作镇定,“我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哪里还有人记得我?”
老者听到这句话,终于察觉到不对,皱眉坚定道:
“你就是浅木!鬼莲王,浅木!你是鬼王的至宝,更是他的兄弟!当年鬼王与阿水关系甚笃,经常带你来做客喝酒,你居然全忘了?!”
黑莲终于兜不住了,激动起来,张口便骂道:“什么浅木深木的,你这个老不死的在说什么?!本王就叫黑莲,乃是鬼族至宝,至于那什么离恨大帝,根本不是一个时代的好不好,怎么完一起去?!”
苏漓盯着二人对话,若有所思。
老者眉头皱了皱,片刻后又呵呵笑了起来,尖细的声音不显怪异,“本王...你的口头禅倒是没变,不过记忆却是错乱了,是因为被魔族伤了根基导致失忆,还是故意有人洗去了你的记忆?”
“你在说什么屁话?”
黑莲骂了一句,沉默片刻,声音突然低沉,“我…本名的确叫浅木,只是不知为何,我…很难面对这个名字。你方才说的,都是真的?”
“我何必说谎。”
老者摇了摇头,黑莲顿时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老人家,可知道祁闲卿这个名字?”
老者皱了皱眉,正要摇头,便听到一座矮小不起眼的冰冢中,穿出一道弱弱的女鬼异声音,“他…他还活着?”
苏漓挑眉,反问道:“你知道他?”
“知道…我与他,是道侣……”
女鬼异的声音再次传来,只是说几句话,便让她有些喘息,实力极弱。
苏漓目露奇异。
“那个时候,鬼族与人族通婚很常见,勿要大惊小怪。”
老者补充了一句,后对那女鬼异道:“丫头,你接下来传音于我,我代你说话便是。”
“多谢大长老爷爷。”
老者点了点头,回过头看着苏漓,道;“你所说那祁闲卿,乃是鬼族的一个小人物,实力并不强,若非此处有他道侣,你得不到他的信息,你若有什么想问的,直说便是。”
“的确还有一些疑惑,望老人家能解答一二。”
苏漓微微颔首。看来黑莲…姑且还叫他黑莲,他本体的问题,应该不是祁闲卿造成的。
“离恨…青水界主当初为何要将你们全部封印?”
“那是因为青水界遇到了难以想象的危险,即便是阿水他自身也难以保全,只能将我们封印于此,留待一丝生机,可惜…终归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唉……”
苏漓目光闪了闪,指着石碑,“那既然失败了,为何离恨碑,还要将你们封印于此?让你们一个个都死在此处,下场凄凉。”
老者闻言间,苍白的脸色立刻变得狰狞,发丝无风自动,“是白魔,他毁了阿水的法宝,还找到特殊之法,将其反制。此事也与我现身见你的原因有关。”
“愿闻其详。”
“若仅仅只有此碑牵制,我等曾也是凌氏族人,断不会如此狼狈。在这数万年来,魔碑本已到了极限,几近破碎,可自从两千年前,出现了一个守碑人!此子……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