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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四,天空一片晴朗。
再有一日,便是大函国极为重要的祭礼佳节,中秋。
云京城处处洋溢着秋收祭祀的热闹氛围,唯独刑部府宅,从里到外都透出一股子冰冷与凝重。
今日,正是刑部堂审百味楼一案之日!
一大清早门前就赶来了许多听到消息的老百姓们驻足观望,等到辰时整(早上七点),很久未曾大开的刑部正门轰然间被狱卒从两边拉开,随着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两队面容肃然的官兵从里依次出来,从审堂一直延伸道驻足观望的老百姓周围,守卫森严!
人群一阵骚动后,身着官服陈宫从后堂走出,坐在最中间的高案之后,神情冷肃,他抬眸一扫驻足在外的百姓,虽然还隔着一个院子的距离,人群的声音却立刻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就是陈宫!”
“好可怕的气势!”
没多少人见过陈宫,此刻陡然见到他,虽然陈宫没有传言中那般三头六臂如恶鬼般骇人,但这一双冰冷无情满带压迫性的双眼,足以吓得众人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陈宫坐定后,紧接着后堂又上来一个青年,他俊逸的面庞带着温和的笑,仿佛是来秋游的公子哥,但其身上黑中带金色的官服却表明了他的身份并不下于陈宫。
凌青岚看了一眼刑部外驻足观望的百姓们,手中一拍折扇坐在了陈宫右边。
而后,又是两个身着蓝色官服的中年从后堂出来,此二人对陈宫略一施礼,坐在了陈宫左边的两个位置上。
陈宫瞥了一眼气定神闲的凌青岚,中气十足的声音传遍整堂:
“百味楼一案,伤者七十有六,亡者五人!关系重大,按照大函律法,此案乃是三司会审!由本官、大理寺卿凌青岚,御史台崔子良、桑贺共审,以示公正!因苏家与大理寺卿有旧,此案中大理寺只有发言权,并无表决权!三位可有异议?”
言罢,崔子良和桑贺立刻起身,同声答道:“下官并无异议。”
凌青岚脸上笑容不变,他官阶与陈宫同等,自无需行礼,当即只是一和折扇,轻轻点头笑道:“陈大人请便。”
“那么,带犯人……”
“慢着!”
陈宫话说一半,忽然被侧门传来的声音打断, 他眉头微蹙,冷冷看去。
只见一着仙鹤官服、脸上满是皱纹的六旬老者一脸阴沉的走来,其身后人影晃动,似还有其他人。
陈宫看到他心下微微一沉,此人赫然正是此案的苦主,马令的亲爹,户部尚书马魏明。
“陈宫,你用刑部律例挡了本官半个月,让本官一面都未见着儿子!这次本官乃是得到陛下准许,在一旁旁听,你可有异议?”
甫一见面,马魏明便怒声开口,就算有百姓观望,也丝毫不给陈宫面子。看得御史台两位大夫微惊,凌青岚丝毫不意外。
马魏明膝下不缺后代,可就马令一个儿子,而且还是他四十岁老来得子,他恨不得把马令宠上天,真是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然后有一天,他突然得到儿子的死讯,陈宫认死理拦了他十多天,让马令陈尸刑部,他还能这样跟陈宫说话,已经很不容易了。
“陛下口谕,本官哪敢不听。来人,给马大人看座。”陈宫吩咐一声,立刻有卒子搬来太师椅给马魏明坐下,“只是马大人,旁听就是旁听。你可别插手审案,否则就算是闹到陛下那边,本官也不会放过任何敢藐视大函法律之人!”
“……你!”
马魏明双眼瞪得滚圆,指着陈宫气得直发抖,他官居一品何时受过如此呵斥,就算是皇帝陛下也对他和颜悦色,这满脑子都是刑律的酷吏……罢了,只要儿子的仇能顺利得报,今日不跟他见识!
“陈大人,别来无恙啊!”
马魏明身后,麻津天的身影忽然出现,“小子受家父之命,前来旁听本案,力保此案公正。陈大人可不要介意啊……”
旁听之人又多了一个,陈宫感到棘手,表面却不动声色,冷哼一声,“旁听之人来多少本官都不在乎?可若是你等干扰堂审,休怪本官无情,将你等全部赶出去!”
“审案当然是陈大人你来,小子怎敢打扰?”麻津天嬉笑间,眸中闪过一缕幽芒。
眼见话说死,陈宫也无理由赶麻津天出去,坐在一旁的崔子良心中发堵,这怎么还没升堂就来了这么多人?
原本听到大皇子亲自吩咐,他还以为得了一件美差,来了后才知这哪里是美差,分明是一潭深不见的浑水啊!
陈宫面容紧绷,正要说什么,却听得侧门又有动静传来。
麻津天面色微沉,还有人在他后面?不应该啊。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少年家仆推着轮椅走进了刑部大堂中,那轮椅上衣冠不整带着一股子邪意笑容的少年,不是凌离又是何人!
他,一个大纨绔,怎么会来堂审?!
此刻,就连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陈宫,脸上也浮现惊色。其余人除了凌青岚,更是面容呆滞,无法理解。
凌青岚眉头微皱,他这几日都把心思放在苏清潭上,并未和凌离有多少联系,今日凌离出现在这里,他也不知道是何原因。
凌离吊着高低眉,懒洋洋道:“怎么?麻津天,你这小子能来?我就不能来?好歹我爹生前是镇南王,我论身份也算是个小王爷,连旁听案子的资格都没了?”
此话一出,众人恍然,原来还是纨绔间的争锋。
麻津天脸色黑如锅底,阴沉道:“凌离,今日你若是胡闹,连你哥都救不了你。”
他好不容易在五爷面前献计献策,今日来此就要实施,却不想凌离会出来捣乱,若是被这无赖小子搅局,他哪里还有脸回去跟五爷说?
陈宫亦是皱眉沉声道:“凌离,刑部重地。不是你撒泼之地!速速退去!”
凌离扒了扒耳朵,“放心,马大人死了亲儿子,本王怎么连可能这点轻重都不知?”
马魏明听得嘴角直抽搐,凌离却恍若未觉,继续道:“此案我就在一边看着,绝不捣乱。若是我真做了什么,就让本王这辈子不举,如何?”
众人闻言俱是一凛,凌离来真的?
这样一个誓言,对纨绔而言绝对是毒的不能再毒的毒誓,倒颇有信服力。
“也罢,就让他留在这。陈大人,赶紧开始审讯吧。”马魏明无力道,他已经没有心思再去跟纨绔玩心机了。
既然苦主都没问题,陈宫也没有继续赶凌离离开,转而高声喊道:“带犯人苏焕礼、苏漓……上来!”
凌离坐在一边,眸子陡然眯起,冷肃的声音在凌陌脑海中响起,“准备得如何了?”
在凌离身后躬身而立的凌陌略一低头,“已安排好,今日堂审里里外外地官兵狱卒,都是我们的人。最后若是要给苏漓小姐施罚,我们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救苏漓小姐出去。”
凌离微不可查地轻轻点头,不经意地瞥过从堂内延伸出去的狱卒队列,心中轻轻一叹。不管最后审讯的结果如何,苏漓都绝对不能有事,否则……凌青岚的命可就不保了。
思虑间,一群身着白色囚服的人被押上来,苏漓带着手镣脚铐,赫然跟在苏焕礼身后。
“草民苏焕礼,拜见大人!草民……冤枉啊!”
苏焕礼面色惨白,这段时间虽然只是小受折磨,但他心中所受的折磨却一点也不必酷刑少。他扑通一声跪下,声音抖得厉害,身子更是抖如筛糠。
苏漓跟着跪下,怯怯的声音跟着传出,“草民苏漓,拜见大人。”
其身后,一群小二们哗啦啦跪下一大片,不少人鼻青脸肿,还有人瘦了一大圈,在牢狱内的日子并不好受。
“是非自有公论,本官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贼子,亦不会错杀任何好人。”
陈宫淡淡一句,一拍案板,沉声问道:“苏焕礼!事发当日,你在做什么?”
苏焕礼一个激灵,迅速说道:“草民还是跟原来一样经营酒楼,百味楼开业那么多天都没事,我还指望着百味楼养家,怎么可能下毒?这于理不合啊!”
崔子良站出来冷冷一笑,道:“心怀杀念之人,何须道理?兴许是觉得刚开业之时人太少了,等到生意正红火后才下毒。”
苏焕礼闻言顿时懵了,慌乱地摆手道:“大人明鉴啊,小人不过一个做生意的,何来杀念?”
“你没有,你女儿苏漓呢?”
崔子良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到苏漓身上,“本官身为御史大夫,也对此案有充足了解。苏焕礼,百味楼不管是菜品还是后堂炉灶设计,都是出自你女儿之手吧?”
“是是…是啊。”
苏焕礼呆呆点了点头,崔子良立刻得逞,紧接着说道:“可酒楼的利润全都被你一人私吞,你儿子和女儿都没得到半分,甚至连一件衣服都没给女儿买过,简直吝啬如鬼!在大苏镇你这么做,到了云京你还是这么做。所以你女儿怀恨在心,就想毁去百味楼,我说的可对?”
什…什么?
苏焕礼转头看向苏漓,彻底懵了。